第二部 永無休止的華爾滋戰曲 第一章 寒冷的風 文 / 白髮三千
. 為何！我的孩子！為何你要背叛我！我是如此的愛著你……為何你要背叛我！
我聽見那傷痛而悲憤的聲音沉重的打在我的心底。
我看見我最敬愛的父神播種下了永恆的悲劇。
我感到寂靜的天地散落了一地的脆弱，芬芳，還有絕望。我知道自己笑得落寞而淒絕，笑得再也沒有絲毫意義。
原來你不信我……你終究還是不肯信我。
為何您是如此的愛著我，卻終究不肯信我？
那麼，還給您吧……把一切都還給您，你所創造出來的一切——這個身體，這個靈魂，這顆悲傷的心，所有的一切，全部還給您！
經歷了一切的消逝，一切的結束……當那透明的銀笛貫穿少年的胸口的瞬間，徒勞的伸手，卻終究還是抓不住，那一片殷紅中的慘白。
眼看見，那耀眼得似櫻的紅艷，染盡了清淡的銀輝，散落了天地的紛華，剎那間，化做灰燼消逝而去。
只聽見那一聲哀傷的歎息聲悠悠迴盪在那一片染血的白蓮中綻放——為何您，終究不肯信我？
※※※
皇叔……
我會保護你。
儀南皇叔……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儀南皇叔……
來這裡，殘，把手給我。我會保護你的。
輕靈飄逸的容顏上依然掛著淡淡的微笑，漸漸的走過來，走近，越來越近。
過來，殘，皇叔在這裡。來，把手給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皇叔都一定會保護你……即使犧牲一切也再所不惜。
伸手，再伸手，似乎剎那間，就能握住那個孩子的手，握住他信任的手。
猛然間，原本一身的純白，原本耀眼的銀光，卻突如其來的在剎那間綻放開無數的血紅，宛如突然盛開的血紅薔薇，染滿了少年錯愕的晶瑩眸子，少年的身體剎那間似乎墜落了萬丈深淵。
剎那間天昏地暗，鋪天遮地的黑暗籠罩而來，吞噬著那純白上點綴著鮮紅的銀色身影——在儀南握住那只向自己伸來的手之前，將所有的一切都完全的吞噬。
「殘———！」
從惡夢中清醒過來黑髮男子額頭已經是冷汗淋淋，喘息連連。
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男子的起伏不定的胸口逐漸的平息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周圍熟悉無比的房間，男子原本堅毅的臉上帶著一些憔悴，憂鬱的眼底也有了幾絲疲勞。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男子似乎非常疲勞的將用手支撐住額頭，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蒼白的月色將他的身影映襯得異常落寞。
「你後悔了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個寂靜的深夜，平板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機械一般。
男子猛然抬頭，堅毅的臉上已經不復剛才的憔悴，眼底突然綻放出一道精光，冷冷的斜射向聲音的來源處。
「你為什麼固執的要守住這個王城？」那個聲音繼續說了下去，機械的，似乎沒有任何感情的說著一件極為平淡的事情，「你不是希望雅狄斯帝國毀滅嗎？因為你如此希望著，如此強烈的向神祈禱著，神才將我派遣來幫助你。為何如今你卻固執的守護著這個象徵著雅狄斯象徵的王都？」
傳來聲音的地方，沒有任何人在那裡，只是空中似乎飄著一個淡淡的黑影，在這樣的夜晚，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聲音就是從那個淡淡的黑影中傳了出來。
「只要雅狄斯城這個帝國的象徵陷落，雅狄斯也就會隨之毀滅，不是嗎？」
「呵呵…」男子低沉的笑了起來，「現在雅狄斯城的主人是我，你沒有插嘴的資格吧。」
「別忘記是神幫助你實現的願望，我作為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男子笑得更加放肆，似乎是染滿罪孽的黑色長髮散落在男子**的寬闊肩膀上，男子的眼神宛如閃電一樣銳利，他不經意的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對我來言其實怎樣都無所謂。」
「你別忘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神賜予你的，若你膽敢有半點不敬——」黑影一向平板無波的聲音中似乎帶上了一絲怒意，「儀南！那個你憎恨的人已經回來了，他現在就在奈落！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會再度失去你現在擁有的一切！」
聽見那似乎帶上威脅的聲音，儀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我憎恨的人，是麼……
神嗎？誰知道真的是神，還是……
我記得我當時的祈禱是——無論誰也好，如何沒有神的話，惡魔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實現我的願望，只要能夠毀滅雅狄斯，就算把靈魂徹底出賣給惡魔也再所不惜！
誰知道你，究竟是神？還是惡魔？
呵呵，無所謂，其實一切都無所謂。
神也好，惡魔也好，誰都無所謂。人的心，就算是神也不可能真正懂得的啊。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毀滅雅狄斯。什麼權勢，什麼地位，什麼王位，我根本就不在乎。
這個骯髒的世界，這個被我憎恨的世界，除了[他]我什麼都不在乎！
固執的守護這個王城麼……因為這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是他的故鄉啊。若這裡毀了，他會傷心的。可是，這又怎麼樣？自己所做的傷他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再加一件也無所謂吧。
是的，根本無所謂。就算被世人責罵也無所謂，就算所有都唾罵我也無所謂，我什麼都不在乎，因為我要守護[他]……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守護[他]，用我自己的方式守護他。
即使，被他憎恨了，厭惡了……我也一定要守護他——殘！
儀南抬起頭，將一切憂傷一切痛苦深深的掩埋在心底，他的笑容依然是那樣的傲慢威嚴，眼中流露出野心勃勃的**。他以帝王那樣的氣質冷靜而傲慢的回答道，「明白了，我會遵照神的旨意去做的。」
牆角的黑影沒有回答，淡淡的消失了蹤跡。
一個光輝聚集的神殿籠罩在淡淡的浮雲之中，神殿的正中大殿的寶座上，一個男子坐在那裡。男子的週身籠罩在光華之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此刻，男子左手肘支撐在坐椅上，手輕輕的支著自己的坐頰，淡淡的看著跪在下面的女子。
「是麼？那個人類還真不容易控制啊。呵呵，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他其實是想要保護[那個人]啊……不過，無所謂，只要他肯做就行了。」
女子抬起頭，有著純粹黑髮黑眸的她，容貌上居然與殘有著幾分相似，不過，卻僅僅只是容貌上的幾分相似而已，就彷彿一個仿造的泥人，完全沒有一點點本體的靈氣。
女子的聲音依然平板無波，雖然似乎帶上了一點疑惑，「儀南那樣做是不是因為憎恨他麼？既然是想要保護他，為何又這樣對待他？」
籠罩在光華的男子似乎笑了笑，「你誕生還不久，還太單純，有很多時候你不懂……那個人類這樣做，就是一心想要守護[他]啊。」
「不過，愚蠢就是愚蠢，無論經歷了多少悠久的年代，人類還是那樣的愚蠢。因為，玩具畢竟也只是玩具而已啊，無論過了多久，有了多久的歷史與文明，也終究只是我的玩偶。呵呵那個叫儀南的傢伙，他在想什麼我都一清二楚。罷了，只要他能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神，您為什麼要做得這樣麻煩？只要您一聲令下，雅狄斯國馬上就可以毀滅得乾乾淨淨，不是嗎？」
「呵呵~」神抬了抬手，女子溫順的走過去，像個娃娃一樣靠在神的膝邊，神輕柔的撫著她的黑髮，「你和沙加完全不同啊……雖然都是我創造出來的，不過，你這樣的木偶更合我的心意啊。」
「為什麼要這樣麻煩嗎？」男子還是那樣溫和的笑著，原本溫柔的撫著女子長髮的手卻突如其來的狠狠給了女子一巴掌，然後扯住女子的黑髮狠狠的往地面上摔去，「為了讓[他]痛苦，為了讓[他]絕望啊！」
男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優雅，他平淡的說，「過來。」
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依然溫順的走過來，靠在老地方，似乎很習慣被男子這樣對待了。
「而[他]的痛苦，絕望和悲哀，都會讓我非常快樂非常高興啊。因為他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啊。」男子依然輕柔的撫著女子的長髮，「知道我為什麼仿造他的樣子將你創造出來嗎？」
女子依然溫順的依靠在男子膝邊，像一個百依百順沒有任何主見的木偶。
男子似乎也沒期望女子會回答，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因為看見那張臉跟在我身邊，像一個奴隸一樣，對我卑躬屈膝……會讓我從心底裡快樂啊。」
「只可惜，好像失敗了。為何我怎樣做也做不出與[他]一樣的人哪？」男子依然自顧自的說著，手輕柔著撫摸著黑髮，他的聲音依然優雅動人，只是卻寒冷猶如萬年冰山，「罷了，無所謂。當年他就應該在[神之涯]魂飛魄散的，但是那兩個傢伙多管閒事復活了[他]的靈。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救他了。這一次……我一定要他嘗盡人間的苦痛以後，再徹底的讓他消逝！」
這一次，絕不放手！
※※※
「殿下，西曼和梵若拓的大軍已經將整個奈落包圍起來了，大約，五十多萬的軍隊。」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廳中，丹正在向殘匯報目前的形勢。
修長秀氣的手指放在唇下，殘微微側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後，他抬頭看著丹，「他們現在的動向？」
「似乎並不打算立刻攻擊，他們只怕很清楚奈落不會有後援，所以想穩紮穩打，盡可能的多修築一些攻城的土木工程以減少傷亡。」丹立即回答道。
「是麼…」殘將手指從唇下放下，「卡羅爾。」
「是的，殿下。」一旁的卡羅爾站了出來。
殘淡淡的說道，「代替我與兩軍的首領談判，讓他們將奈落的普通居民和百姓放出城，告訴他們我們決定與他們決一死戰，但是不想連累百姓們傷亡。」殘頓了頓，又繼續說了下去，「若他們將來想統治這個地方，就不應該對無辜的百姓有太多屠殺。我想，能夠統帥數十萬的人肯定不是白癡，他們應該懂得我的意思。」
「是的，殿下。」卡羅爾微微傾身，鞠了個躬，正要轉身退下。
「可是，殿下。」洛比上前一步提出疑問，「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開奈落，特別有些頑固的人……」
「他們一定得走。」殘輕柔卻堅定的聲音打斷了洛比的話，「洛比，就交給你負責了。兩天以內，我無論如何也要看見所有的居民區都空無一人，用強迫的也可以，任何手段也行，趕也要把他們趕出奈落。這是，命令。」
「明白了。」洛比也微微傾了傾前身，轉身與卡羅爾一起走了出去。
在卡羅爾和洛比都離開以後，殘又開了口，「欣。」
「是的，殿下。」那個女子的身影閃了出來，一如既往的冷漠，沒有絲毫氣息。
殘抬頭對她微微一笑，「依照我告訴你的，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紅色的眸子在看見殘微笑的同時閃了一下，彷彿是被什麼刺痛了一般，欣什麼都沒有說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千凝，我叫你們做的事情，兩天時間夠嗎？會不會太倉促了？」殘回眸看向旁邊的千凝，柔聲問到。
「沒關係啦」精靈女子的微笑依然燦爛如霞，美麗似春，「我們精靈正好很擅長這個東西哦~雖然多了一點大了一點，但是這麼多精靈一起動手的話，兩天應該不會有問題。」
「那麼，暫時就這樣好了。」殘站起來，淡淡的環視了周圍的人一周，「其他人暫時可以去休息了。各方各面都要小心注意，記住，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兩天後，一擊必勝，容不得絲毫疏忽大意。」
在所有人都離開以後，殘走出門外的時候，突一陣涼風吹來，讓他覺得有些冷，他抬頭看著頭頂上依然耀眼的太陽，一手輕輕環上肩，無奈的歎息從他口中吐出。
「戰爭前的風，總讓人覺得寒冷啊……兩天之後，這裡就會變成地獄了吧。」異色的眸子閃爍過一道寒光，「不能怪我，這是你們逼我的！」
「惹怒我的人們，就讓你看看所謂的人間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