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章 106.回京(下) 文 / 藝術就是湮滅

    等千島鳴買完冰咖啡回來後，座位上空無一人，高木也好，小倉千造也好，都是不見蹤影。

    「…………」千島鳴左看右看，「應該是去廁所了吧。」千島鳴當然不會認為是高木帶著犯人逃跑了，那麼剩下的只有這一種可能。既然如此，千島鳴也就悠閒地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休息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閉上眼睛還不到1分鐘，高木慌張的聲音就越來越近。「千島……呼……呼……」高木跑到千島鳴身邊，喘了兩口氣後，焦慮地說：「剛剛那個嫌疑犯在廁所『自殺』了！」

    高木的行為早就引起許多人的注意，這一句又沒有刻意壓低嗓子，如同水滴入油鍋一般，整節車廂瞬間被乘客此起彼伏的討論聲所充斥。

    「先去看看現場吧。」千島鳴對高木的話不置可否，但無論如何都應該先去看看現場。只是他沒明白，犯人是怎麼『自殺』的？難道是把頭塞在馬桶裡嗆死？很快千島鳴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原先整潔的洗手間，現在被潑上了不少暗紅色的「墨汁」——「墨汁」的源頭，就來自歪著頭坐在馬桶上的小倉千造的胸口。鮮血滴滴答答地順著胸口的小刀滴了下來，輕微的碰撞聲在此刻卻格外的響亮。

    「不行了，已經死了。」千島鳴上前檢查小倉千造的身體，發現這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高木，剛剛你來找我之前，場景和現在是一樣的嗎？」

    高木點點頭，不過很快就皺起眉頭，有些懷疑地說：「但好像有些地方……不大一樣。」

    「比如？」

    「我記得我剛發現小倉千造『自殺』的時候，洗手間裡沒有這麼多血……」高木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還有就是插在身上的刀現在掉了下來……」

    千島鳴走進洗手間，撓撓頭，囑咐高木：「高木，你現在去剛剛我們那節車廂，讓乘客不要在下車前不要對其他人說這件事。還有就是盡量回憶一下，有沒有在犯人要求去洗手間前接近過你們的人。」

    「是，我知道了。」高木答應後，遲疑了片刻，問：「那千島，我要不要先去找佐籐桑？」

    「如果你想被抓住扔出列車的話，就跟她說好了。」千島鳴隨意地說：「人家女孩子在休息，你卻現在過去跟她說押送的犯人死了，你可以想像她的反應了……」

    沒等千島鳴說完，高木腦海中就浮現出生動的想像畫面：佐籐站在車頂，雙手舉起自己，大喝一聲，把自己丟下了新幹線……高木用力地搖搖頭，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留下千島鳴一個人在命案現場。

    「真是麻煩啊，這把刀現在的方向不對，血液也分成了明顯的兩種狀態。」千島鳴摸摸已經凝固的部分血跡，再看看刀刃朝下的小刀上不停滴下的血液，回憶著一系列事情的順序。「美和子去上廁所只是突發情況而已，應該排除在外。那麼接下來，就是犯人讓我去買咖啡，犯人讓高木帶他上廁所，犯人讓高木看見自己『自殺』，當時又正好是列車進隧道的時間，高木只能跑來找我……」

    「最後，有人進來洗手間，殺人滅口……」

    千島鳴轉身開始檢查洗手間的一些設施，最後找到了空空如也，原本應該放置衛生巾和尿不濕的盒子。「犯人估計是把刀和血漿或者顏料提前放進這個盒子裡……但是到底是什麼時間呢？作為押送犯人的警察，高木是不可能回讓其他人有跟犯人交流的機會的。」

    「千島，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犯人會『自殺』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話語打斷了千島鳴的思緒，推門而入的赫然是一臉焦慮地佐籐。當然，佐籐身後跟著的是一臉沮喪的高木，還有驚訝萬分的和葉、小哀和吉野綾花。

    千島鳴歎了一口氣，轉身無奈地拍拍高木的肩膀：「不是讓你別說嗎？」

    「別說？」佐籐懷疑地看了兩人一眼，恍然大悟道：「難怪高木一開始支支吾吾，原來是你不讓他告訴我……要不是正好聽到議論說有人死在洗手間裡，我還不知道這麼大的事呢。」

    小哀冷冷地看了眼屍體，再看看一臉無奈的千島鳴，用輕鬆的語氣說：「在押解犯人的過程中讓犯人『自殺』身亡，據說是很大的責任呢。是不是，美和子姐姐？」

    「咦？啊……」佐籐先是一愣，下一刻彷彿明白了什麼，順著小哀的話，說：「是啊，根據警視廳的制度，減薪降職是一定的，甚至還會停職或者開除呢。唉，回去我直接向目暮警部辭職算了，要是讓母親知道我居然因為這種事情被開除，我怎麼有臉活下去呢……嗚嗚嗚……」說罷，佐籐還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一幅哀愁的模樣，眼角還是不是地瞟向千島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會認真破案的。」千島鳴舉手投降，白了面帶笑容的小哀和佐籐一眼（應該是兩眼）。「現在我先說說案子的具體情況吧……」

    兩分鐘後……

    「原來如此，如果是『自殺』的話，刀刃應該是向下……」佐籐看看屍體胸口的刀，奇怪地問：「可是千島，現在的刀刃不是向下的嗎？那也有可能是『自殺』啊……」

    千島鳴伸出一指，示意大家仔細看看刀刃的方向。「犯人的左手被銬住了，真要『自殺』的話，拿刀的只能是右手。當一般人右手反握小刀刺向自己的時候，由於手腕的角度問題，刀刃會稍稍偏向自己的左手方向。」

    「但是你們看這把刀，刀刃的確是向下，但偏向的卻是死者的右手方位。」千島鳴解釋道：「這就是有人用左手持刀刺死犯人的一個證據。左手正握刀的時候，由於習慣性地將手腕、手背和前臂保持在同一平面上……」

    「所以說刀會偏向另一邊！」和葉搶先說道。

    千島鳴點點頭：「其實左手拿刀的時候，也會有可能把刀刃偏向內側，也就是被刺者地左手部位。但那一般都是在與被害人面對面地情況下……在這麼小的空間裡，死者被銬在架子上的左臂成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直接杜絕了面對面地可能性。所以一定是有人進入洗手間，關上門，直接用左手刺死了小倉千造，然後逃之夭夭。」

    眾人齊齊點頭，表示明白了千島鳴的意思。

    「但是光知道這些是沒用的，高木，你還記得在小倉千造要求去洗手間前的事嗎？」千島鳴再次問高木。

    高木搖搖頭，垂頭喪氣，明顯是被剛剛佐籐和小哀的話給嚇到了。

    「我記得在我去洗手間前，沒有人經過我和高木的位置。」佐籐回憶了片刻後，肯定地說道。

    「這下就麻煩了……」千島鳴喃喃自語：「這次，我也只能給出大概的範圍，不能鎖定具體的人了……高木，如果我找到幾個嫌疑人的話，你能不能認出哪個曾經接近過你們的位置？」

    「這個肯定可以。」高木點點頭。

    千島鳴想了想，認真地說：「高木，我站在自動販賣機買咖啡的時候，看到了上面的時鐘，時間是11點35分。美和子說她在的時候沒有人接近你們的位置，我也可以肯定我在的時候沒有人經過那裡。也就是說，殺人兇手是在我走了以後找機會接近你們的位置，用暗號傳遞了消息。」

    「我去買咖啡來回用了5分鐘的樣子，高木你說小倉千造去上洗手間是我走了大概三分鐘以後的事情。你們慢慢地走，應該是用一分鐘的時間走過一節半的車廂，來到這裡。小倉千造又花了幾乎一分鐘的時間在洗手間裡磨蹭，肯定是在拖延時間。等到列車進入隧道以後，高木你發現犯人『『自殺』』了，花了不到20秒把犯人銬在洗手間裡。我們跑步趕到這裡，也就用了不到40秒的樣子……也就是說，列車進入隧道最多1分鐘，小倉千造就被人殺死了。」

    千島鳴走出洗手間，站在吉野綾花身旁，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了出來。「又假設我一走，兇手就聯繫到了小倉千造，讓他在列車進隧道的時候一定要待在廁所裡。我站在自動販賣機那裡是35分，那麼離開高木是33分。再過3分鐘，就發生剛剛我說的情況……」

    「也就是說，從11點33分，到11點39分，殺人兇手一定在這兩節車廂裡來回移動了4次，整整兩節車廂的距離。」

    高木一頭霧水地看著千島鳴，實在是不理解千島鳴如此跳躍的推理。佐籐她們還好一些，儘管也不明白千島鳴地推理，但至少開始在心裡計算了。

    「原來如此，無論兇手坐在車廂的哪個地方，他一定要從自己的位置走去高木警官車廂的末尾，再走去洗手間佈置作案工具，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幾乎是一瞬間，小哀就明白了千島鳴的意思。「高木警官的位置是6號車廂的中間，這間洗手間是5號車廂的最前端。犯人要經過高木警官那裡，就必須走到6號車廂的末尾從6號車廂末尾去洗手間的話，就是兩節車廂的距離了。而從洗手間回到自己座位，與離開座位去6號車廂末尾，加起來又是兩節車廂的距離……」

    「對啊，就是這樣！」佐籐興奮地一巴掌拍在千島鳴肩膀上，用力之大，讓千島鳴深刻地瞭解了佐籐的興奮之情。

    「而且，這種情況還是假設凶？要不然距離會更長。」和葉補充道。

    「另外，如果兇手不是坐在這兩節車廂裡的話，距離也會再加長。」吉野綾花也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千島鳴撓撓頭，從先前認真嚴肅的樣子恢復了永遠睡不醒的模樣，懶洋洋地說：「6分鐘之內，來回走動了4節車廂的距離，我相信肯定會有人注意到這點的……高木，接下來就靠你了。」

    「千島……」高木感激地看著千島鳴，用力地點點頭：「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很好，就是要有這個決心。」千島鳴用力地拍拍高木的肩膀：「我剛剛突然得了不能抓犯人的病，所以只能在這裡精神上支持你。這個兇手一定是你們要找的毒梟的同夥，抓到他的話，不僅可以將功補過，說不定還能升職呢。我現在把這個機會讓給你，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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