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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86.狗咬狗 文 / 燕歌豪氣

.    二山堡。就是自只的家。閉著眼睛,悉諾金達也不會擊路。他直接帶著百多名吐蕃軍殺向了昔日的千戶府,現在的回鶻軍軍衙。

    城頭上,傳來一片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回鶻軍也沒那麼大意,傳自河西軍的明暗雙哨,很快現爬上城頭的吐蕃軍,回鶻軍組織起反擊。抽刀揮棒招呼上去。

    但吐蕃軍已有幾百號人湧上了城頭,正奮不顧身殺向堡門。

    吐蕃與回鶻,都是馬背上的民族,一樣的敢死輕生,像兩隻了瘋的狗一般,在風雪交加的夜裡,在這雪山高原上互相撕咬起來。

    悉諾金達離回鶻軍軍衙還有百來十步的距離,就聽到了緊張急促的骨笛聲響起,聲聲不絕。

    「快,搶進千戶府,殺了護輸!」悉諾金達大吼一聲,聲音穿透了風雪,在黑沉沉的夜裡傳得很遠。

    軍衙府院牆上,角樓處,突然燈火透明,回鶻軍像是等了許久,也不答話,「嗤嗤嗤!」上來就是一陣猛烈的弩矢,撕開黑夜,射向吐蕃軍。

    瞧著軍衙前人仰馬翻一大片,護輸站在牆頭左右環顧,得意之極,大笑道:「早就等著你們這幫吐蕃狗種,誰去將他們的人頭割下來?」

    身邊的回鶻軍齊聲應道,打開府門,湧了出去,悉諾金達卻已經撒著腳丫子跑得沒了蹤影,讓人不敢相信剛才是他在高呼酣戰。

    丟了雪山堡之後,悉諾金達在山溝裡與回鶻軍捉迷藏,打游擊,早就學得油滑,成了一隻腳板上抹油的兔子。

    此時的雪山堡,大街小巷的哨聲此起彼伏,四面呼應,護輸心中感歎,自己那點割地自立,想給回訖部落的弄塊繁衍生息地盤的小心思,早就被小李節帥看得通透。他在密信中也不點破,只是提醒道,吐蕃名將悉諾邏恭祿忽然從昌馬盆地失了蹤,手下還有近萬人馬,你佔了他的雪山堡老巢,他能忍下這口氣?多半會採用偷襲的法子攻城,其實這就是句廢話,不過小李節帥下面的應對舉措,雙哨佈置,甕城,巷戰,如何反偷襲……就有營養了。

    按照小李將軍的佈置,回鶻軍守城的能力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河西節帥李巖的用心,護輸那鄉下的榆木腦袋明白不了,口蜜腹歹陰人術厲害,沒有吃過虧,誰也看不透小李節帥,回鶻軍被吐蕃輕易偷襲,對李巖有什麼好處?讓回訖與吐蕃死磕,最好同歸於盡,了卻自己一樁心事,吐蕃這邊奪回雪山堡,也是元氣大傷,成不了什麼氣候,隨時可以伸手滅了,要是回鶻軍能活下來一部分,對小李節帥那就是感激涕零了,勢力弱還能不抱緊大唐河西軍的大腿?

    雪山堡被火光、廝殺、喊叫聲掀得翻了天,湧進城的吐蕃軍如跳進陷阱的野獸,漸漸也少了力氣掙扎。

    「什麼,回鶻軍有備?」悉諾邏恭祿聞報大驚,先前自己還覺得一戰必定功成,算著護輸南逃,還在謹水關方向留下伏兵,現在只有撤退一條道可走,可吐蕃軍連戰連敗,為了復仇,為了救出自己的妻兒,軍心士氣才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就這樣無功而返?

    隊伍不好帶,人心都散了!

    可是就這麼撤了,悉諾邏恭祿自己也沒把握控制這幫人心浮動的吐蕃軍,難保不會有人這麼想,窩囊得連自己的家都保不住,還怎麼跟著他混前程。眼前的形勢如逆水行舟。只能進不能退,他拔出佩刀,對吐蕃軍吼道:「自己的妻兒就在城中受辱,生死不知!如果是雪山高原的漢子,就隨我殺進城去。」

    說罷,悉諾邏恭祿帶頭向雪山堡飛馳而去,好幾架凍羊腿天梯還在城牆上掛著,這一段城牆牢牢地被吐蕃軍守住。

    雙重堡門是打不開的,剛才有千餘吐蕃軍把堡門撞開,歡天喜地殺了進去,提著刀心裡念叨,老婆,就算你被回鶻軍糟蹋,我也不會嫌棄,只要你能活下來,就是生個迴繞野種,也是咱悉諾部族的人。

    老婆孩子面還沒見著,吐蕃軍便一頭栽進翁城,四面高牆,上面的強弩勁弓疾風驟雨般,輕而易舉把這些高原雄鷹射翻在地。

    悉諾邏恭祿甩鞍離鐙,飛身下馬,把著羊腿天梯,「噌噌噌」登上了城頭,他身邊的親衛大聲鼓噪:「悉諾大將殺進城來了,回鶻軍抵擋不住了。」

    吐蕃軍本就有人數的優勢,城中的地形也熟悉,漸漸緩過神來,結隊廝殺,與早有準備的回鶻軍鬥個旗鼓相當。

    高原冷得刺骨的寒風將濃郁的夜色吹散,天空露出了魚肚白,雪讓堡漸漸浮出它的輪廓。

    守將府角樓上,大唐回鶻軍使護輸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剛才骨笛聲詢問城中的戰況,應者寥寥,雪山堡恐怕大部分地方失陷了。

    手下一名千夫滿臉焦灼之色,拱手稟道:「現在城南還有骨笛聲呼應,我們正好從那兒突圍出棄,退回涅水關。」

    搖了搖頭,護輸可汗也是回訖部落傑出的人物,到了這會兒,他也沒失掉那份沉著:「悉諾邏恭祿故意不攻城南,恐怕在誼水關方向設有伏兵,我們從城北突圍出去,順著甘泉水逃出去。」

    甘泉水東岸,一處山谷中藏有工匠部眾,糧食軍需,掠來的吐蕃女子,狡兔三窟,這也是小李節帥吩咐的,他像個神明一樣,將雪山堡失陷的事算得這麼準?

    像喪家之犬逃回去,萬一小李節帥治我的罪,殺雞做猴,以正軍紀怎麼辦?看來只有將這個冬天挨過,到北方去,召集回鶻部」護輸可汗心裡惶恐不安,想到自己丟了雪山堡,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剛才吹進角樓那股寒風太過猛烈。

    回鶻軍的骨笛聲猛地在雪山堡大街小巷響起,城中火光四起,回鶻軍瘋了一般,殺向城北,吐蕃軍既要忙著救火,又要搜救自己的妻兒,一時疏忽,被回鶻軍殺出一條血路,成功突圍出城。

    眼前是被燒成斷瓦殘垣的糧倉麼?吐蕃千戶悉諾邏恭祿心裡充滿了失敗感,城中沒有一個工匠,吐蕃的年青女子也沒有,就是些健婦壯丁,被回鶻軍當奴隸使喚的,糧食牛羊好歹保住了一大半,也僅僅是這四千吐蕃軍渡過這個缺衣少糧的寒冬,用四千性命奪回來的城堡,夠寒磣的。

    雪山堡的牛羊糧食,人口金銀大部分都被大唐軍搬回了大斗拔谷?

    悉諾金達垂頭喪氣地過來稟道:「千戶大人,我們還要去詐取涅水關嗎?」

    得把那一千伏軍撤回來,把守漣水關的可是老對手玉門軍,右杜希望可比護輸更難鬥。

    待天氣好轉一些,我們就撤離雪山堡,失去了吐蕃的部眾子民,甘泉水河谷已是空空蕩蕩,這城還守得住麼?悉諾邏恭祿終於低頭認輸:「撤回來,先在雪山堡休整,準備皿藏!」※州卓將軍!小李將軍!小一李將軍!」悉諾邏恭祿喃喃金叫珊。腦中映出的再不是那個只會飲酒作樂的紈褲子弟,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哈城,節帥府後院。

    院角廊邊,兩株紅梅樹形各異,一曲一直,落蕾初綻,雪中紅換點點,看著養眼。

    被悉諾邏恭祿念叨的小李將軍手持竹刀,吒喝連連,一刀劈向對面的羽林親衛,左側一名羽林親衛猛地撲了上來,劈下的那一刀又快又急。

    以一抵三,右側那名羽林親衛還在尋覓一刺必殺的良機,情勢危急,看得迴廊處的慕容兮兮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李巖身形如電,快得慕容兮兮眼睛都跟不上,只見他不退反進,跨入了左側和對面之間的空隙。

    與左側的羽林親衛錯身而過那一瞬,李巖腿絆肘擊,羽林親衛飛了出去。

    跟著一刀已結結實實劈在正面的羽林親衛胳臂上,回頭一瞧,右側那名羽林親衛抓住機會,咬牙一刀刺了過來,,

    間不容,李巖側身閃過,大喝一聲,威風得緊,揮刀反擊過去,三兩下就讓僅剩的羽林親衛棄刀認輸。

    與三名羽林親衛對練完畢,李巖提著竹刀,走向迴廊。

    腳下一個火盆,上面坐著一個燒水的銅壺,節帥府的丫鬟慕容兮兮站在那兒捧著布巾,已等老半天了。

    小李節帥身材高大,英姿軒昂地走了過來,慕容兮兮微微有些走神,她心氣高,不容易佩服誰,可幾天來陪在身邊看他練武,身手確是不凡,和那幾個親衛全走動真格的,一場下來,竹刀就要砍破幾把。

    盤馬彎弓,快意殺敵,這才是世間的好男兒。

    銅盆裡倒上熱水,慕容兮兮將布巾浸濕,遞了過來,李巖瞧著她俏美幹練模樣,邊洗臉邊問道:「慕容兮兮,你在青海湖畔長大,騎射如何?」

    爾敢說射飛鳥,可射岩羊沒問題。」慕容兮兮在李巖面前也不示弱。

    存了調戲她的心思,李巖一付老大不相信的摸樣:「我不信小較場去練練,日後我也好出去誇誇,節帥府藏龍臥虎,連個丫鬟都有一付好身手。」

    這話把慕容兮兮刺激得夠嗆,立刻與李巖到了前院小較場,早有羽林親衛牽來紫樟馬。

    慕容兮兮翻身上馬,縱馬跑了一圈,度不減,突然回張弓,一箭放出,中了靶子。

    沒中靶心,她仍不服輸,策馬從李巖身邊經過,丟下句話:「讓我再射兩箭。」

    馬身一重,慕容兮兮感覺身後多了個人,耳邊是小李節帥的聲音:「是我!」

    風從耳邊呼呼刮過,慕容兮兮屏住了呼吸,小蠻腰被李巖緊緊摟住,紫樟馬狂奔起來,離箭靶還有三十多步遠的地方,一把飛刀劃出銀色的軌跡,翻滾著飛向靶子。

    飛刀正中靶心!

    李巖咬著慕容兮兮的耳朵道:「我在馬上練的是連弩,顯不出本領,就用這飛刀獻獻醜!」

    本領高強的少年,他的胸膛好溫暖,慕容兮兮在他的懷中有些意亂情迷,後面什麼東西硬硬的,熱熱的」

    洪濟城對面的黃河南岸。

    幾十名忍衛過了河,冷鋒寒用千里鏡回頭觀望,李白率一隊回鶻軍正在冰面上迷迤前行。

    骨力裴羅腳踏上了實地,驚魂剛剛初定,聽見冷鋒寒叫他,對他說:「裴羅,臨戰前收集地理軍情為第一,你願意到松巴峽去勘驗地形,還是隨我到洪濟城去打探一番?」

    冷鋒寒斜睨著骨力裴羅,對他一付愛理不理的模樣,看得骨力裴羅一肚子氣,好歹我還是回鶻軍的副軍使,少年最受不得激,只聽他悶聲頂了過去:「你去哪,我就跟著。」

    在黃河南岸留了兩個忍衛,剩下的分成兩隊,一隊去松巴峽勘驗地形,一隊由冷鋒寒帶著,繞了半個圈兒,往洪濟城西門過去。

    裡面穿著程毯吐蕃牛羊毛混仿的毛料戰袍,外套狐帽皮裘,黑色的氈毯披風,安在膊前的臂飾,除了冷鋒寒是金飾,骨力裴羅是金銀飾,其它的多為銀銅飾。

    他們扮作吐蕃的貴族子弟,到前線來尋父參戰,深入虎穴,就打探個敵情,冷鋒寒膽兒也夠肥的,全是受李巖的影響。

    繞到洪濟城西邊的驛道上,冷鋒寒一行少年再不掩飾行蹤,大搖大擺往西門馳去。

    漫天風雪,這鬼天氣,驛道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只有道路旁的雪樹瓊枝伸著手臂一樣的樹枝,冷鋒寒緩馳到了洪濟城下。

    城門正好開著,風雪再大,也得有人出城狩獵,拾柴禾不是,每日開門兩個時辰,上午下午各一個時辰,冷鋒寒一行網好就趕上下午開門的時候。

    「你們是哪家的少爺?冒著這麼大的風雪趕路。」守門的吐蕃百夫長瞧見這伙少年的服飾打扮。

    吐蕃等級森嚴,冷鋒寒神情傲慢,未理睬他,身邊有個少年貴族子弟代他答道:「扎林千戶的幼子,扎林鋒,到前線尋父。」

    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恐怕扎林千戶都死在大斗拔谷,不過扎林鋒有可能繼承千戶之職,怠慢不得,吐蕃百夫長點頭哈腰地引冷鋒寒一行人進城,親自將他們送往洪濟城的守將府。

    雖是數九寒天,城頭上,吐蕃軍像風雪中的樹木一般,默默挺立,寬闊筆直的街道上,披堅執銳的吐蕃軍一隊接著一隊過去,警戒森嚴,透出一股大戰前的緊張氣氛。

    揚起馬鞭,冷鋒寒裝著關心問道:「洪濟城這麼緊張,莫非前線失利?」

    「唉,確鑿的消息,赤祖德如王子的大軍全部覆滅,扎林千戶恐怕是凶多吉少,扎林少爺可要節哀,為了確保後路,洪濟城調來了五千吐蕃軍,不容半點閃失。」吐蕃百夫長搖頭歎息道,他想看看扎林鋒,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是立刻回邏些,繼承父位,還是隨軍參戰?

    五千?加上以前三千,洪濟城駐紮八千吐蕃軍,警懼性還這麼高,偷襲,這塊骨頭都不好啃。

    冷鋒寒表演功夫到了家,乍聞惡耗,臉色慘白,身子在馬上搖晃了幾下,差點沒跌落馬下。

    驅馬上前,骨力裴羅趕緊安慰道:「沒有確實的消息,扎林千戶就存在活著的希望。」

    那吐蕃百夫長給自己掌了幾下嘴,忙說自己是道聽途說。

    骨力裴羅又問了幾句城中的千夫長姓名,駐紮在哪兒,看有沒有舊交,去拜訪拜訪。

    有意無意間,這情報就從馬屁精西門百夫長的嘴裡套了出來。

    冷鋒寒臉上神色黯淡,心中忐忑不安,這個馬屁精熱情得過了份,將我們親自帶去守將府,脫身不得。

    洪濟城的守將現在少說也是個萬夫長,他如果與扎林家關係密切,瞧穿了我們假冒的身份,這下就玩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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