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劍氣縱橫時 第九十九章 峨嵋大典(三) 文 / 武兔
第九十九章峨嵋大典(三)
桃谷六仙聽聞木高峰詢問他們的姓名。心中大喜，他們正想不到用什麼方法才讓別人知道他們的名號呢。如今木高峰高聲問出來，他們自然也就高聲回答出自己的名字。
「桃谷六仙？」木高峰聽到他們的名號，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他縱橫江湖數十年，雖說為人低調，卻也認識不少江湖上的好漢。別說是這麼六個一流高手了，便是六個相貌如此醜陋，行為怪異的二流高手，也能讓人輕易記住，他又怎麼能聽不到這六人的名號呢？
「莫不是這六人在誆騙於我？」
可是他哪裡知道桃谷六仙雖然武功高明，卻心思天真，很少在中原行走，以前總想著遊山玩水，到處打鬧。只是這次在恆山遇上不戒以後，才慢慢知道了名氣大的好玩之處。餘人彥恭維他們，也讓他們心裡十分舒服。如今一聽對他們名聲不利的話，這才憤然出手。
「什麼六仙七仙，老子沒聽說過。你剛才你們就是擄走青城派少觀主的人，這話可是當真？」木高峰盯著桃谷六仙陰陰的說道。只盼他們回答一句，餘人彥的名聲就徹底的壞了。
此話一出。外廳眾人自然議論紛紛，各自交頭接耳，討論著這件事的真實性。
「餘人彥是跟我們走的，卻不是擄走的。」桃根仙得意洋洋的看著木高峰說道。
「不錯，不錯。他是自願跟我們走的。若是擄走的，怎能顯得出我們桃谷六仙的本事？」桃實仙也笑道。
「是極，是極。讓他自願跟我們走要比擄走他高明千倍萬倍。」桃葉仙跟著道。
木高峰眼睛一轉，說道：「青城派的少觀主在青城山下被你們帶走，這件事總是真的吧。」
桃谷六仙剛想說是，就看到內廳中一道藍影飄出，對他們擺了擺手，當即閉口不言。
「木先生，在下跟這六位桃兄乃是朋友，跟他們一道同行，有何不妥？」原來是內廳中人聽到木高峰在外廳中高聲大喝，大放厥詞，一心要毀壞青城派的名聲，便紛紛觀望。餘人彥生怕桃谷六仙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便飛身走出，與木高峰對峙。
木高峰嘿嘿怪笑道：「原來余少觀主還健在啊，你們青城派傾巢而出，四下尋訪你的下落，而且還請動了峨嵋派的高手幫忙。就是僅僅是因為你跟你的朋友一起出行？」
餘人彥聽到此言，眉頭一皺。這青城派尋訪餘人彥的下落，並沒有公開消息，就是住在峨嵋山下的江湖人士也都不甚瞭解，只道是青城派有什麼行動，只因余滄海擔心峨嵋派有所誤會，所以才告訴了金光上人，卻不明白這木高峰是怎麼知道的。
「托福，木先生管的太寬了吧，當日確實有人在青城山下對在下不利，不過已經被在下跟這六位桃兄擊斃，擄人之事純屬造謠。」餘人彥說著，眼睛朝左冷禪瞟了一眼，見左冷禪也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當即冷冷的笑了一下，轉頭對木高峰繼續道：「木先生還有疑問嗎？」
「這……既然余少觀主沒事，在下也就放心了。嘿嘿，嘿嘿，只是以後還要多加小心啊。」
木高峰見一眾掌門人都盯著他，心中擔心，若是自己跟餘人彥動上了手，這裡都是他青城派的朋友，到時候一哄而上，那可就太糟糕了。於是，訕訕的笑了一下，緩緩退開。
餘人彥看這木高峰虎頭蛇尾，心中不屑，也正好借他的口，將此事澄清。隨後拱手抱拳。對外廳的眾人說道：「多謝各位抬愛，小子餘人彥並無損傷也未曾被人擄走，讓各位掛心了。」
眾人紛紛還禮道：「余少觀主客氣了。」
當下，餘人彥也不回內廳，端起一個大海碗，在眾豪客之間來回穿梭，不停的敬酒。這些江湖豪客向來都是以酒量看人品，餘人彥如此行為輕易的博得了他們的好感，一口一個余兄弟，叫個不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峨嵋派門下弟子來報，少林派的方生大師跟武當派的清虛成高兩位道長跟崑崙派掌門震山子一起來了。金光上人一聽，立即站了起來，朝在場的眾掌門道了抱歉，急忙走出大廳，朝門外迎去。而廳中的各位掌門聽到少林寺的方生大師來了，自然不敢有所怠慢，紛紛迎出。要知道方字輩的少林和尚，乃是少林派的一代弟子，少林寺能夠派方生前來已經給了峨嵋派極大的面子。而清虛成高兩人雖說是武當的二代弟子，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與五嶽劍派掌門的地位相似，這兩人也算得上武當的二號三號人物，向來孟不離焦，焦不離孟。而崑崙派跟少林派的交情極好，震山子跟方生同來也不奇怪。不過如今四人同來，峨嵋派這次聚會的高潮也將要來臨。
眾人來到山門口，見一名年紀甚老，滿臉皺紋的老僧，老神在在的站在前首，後面跟著三名俗家大漢，想來便是少林派國字輩的俗家弟子。他的下首兩名五十歲左右的道士一臉悠閒的站在一起。身後也沒有跟著什麼弟子，應當就是清虛成高了。武當派的沖虛道人平日裡不是打坐練劍，就是遊山玩水，最不喜就是收徒弟教武功，至今也只有清虛成高兩名弟子。
清虛成高這兩人也繼承了他師父遊山玩水的習慣，弟子也並不甚多。若不是武當山上還有不少武當的一代弟子隱居在那裡，時不時的收些弟子，這武當派用不多少年怕就要沒落了。
另一側則是一名身穿白袍的道士，白髮白鬚，面色紅潤，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就是崑崙派掌門乾坤一劍震山子了。後面跟著一名青衣大漢，應當是他的弟子。
「見過方生大師。」金光上人走出大門，就朝著方生行了一個晚輩禮。後面的各位掌門雖然有的年紀也不比方生小的人，不過少林寺的名聲在那裡擺著，而方生這人身為少林達摩院首座，名聲威望也都能稱得上是各位掌門人的前輩了，所以眾人行的也都是晚輩禮。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不必多禮。」方生面上不悲不喜，雙手合什，還了一禮，動作極為從容。
餘人彥在山門後暗道，這和尚被這麼多的掌門拜見，還能表現如此沉著，心裡已經不將這些虛禮放在眼中了，不過這人對恩怨看的極重，六根依然不夠清淨啊。
眾人又跟清虛成高還有震山子三人見禮完畢，才緩步走進正廳，眾人坐定。
金光上人站起身子，朝眾位掌門行了一禮，才緩緩開口道：「今日諸位英雄豪傑，在我峨嵋山齊聚一堂，給足了我峨嵋派天大的面子，老衲在此拜謝了。」
眾人皆說:金光大師客氣了。
金光繼續道：「今日我峨嵋派邀請各位前來，一是齊觀這峨眉絕頂的中秋月色，各位江湖朋友好好親熱一番。第二便是想要為我峨嵋派澄清一件事。」
「半年多前，福州府福威鏢局林家因遭人爭奪家傳劍譜。在福州城外擺下擂台，生死各安天命，江湖人物紛紛前去爭奪，死傷無數。最後這林家的辟邪劍譜被一個被稱為血手的邪道人物得去，而且福威鏢局的總鏢頭林震南也慘遭此人的毒手。當夜，福州林家突然燃起大火，滿門上下幾十口人無一人逃出，全部死亡。各位老衲說的對否？」
金光上人將目光投向在座的眾掌門，卻見所有人都只是微微點頭。全部閉口不言，而坐在左方上首第一位的方生，就好像什麼都沒聽聽見一樣，閉著雙眼，一言不發。
最後還是余滄海有些沉不住氣，開口道：「不錯，確有此事，當日小兒餘人彥也被老夫派去相助林家，對此事也有所知曉。」
金光上人面露悲色，緩緩點頭，繼續道：「這件慘事發生以後，老衲也深覺痛心，因為當日老衲也派出門下弟子寧子龍，李子明前去助拳，可惜，這兩人武功太差，早早就敗在了擂台上，無功而返。」
「金光大師過謙了，令徒在擂台上連敗十二名邪道高手，已經極為了不起了。」岳不群開口道：「當日，前去助拳之人不在少數，可惜，這些邪道之人對這絕頂武功的狂熱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所以才有此敗。大師，不必自責。」
金光繼續道：「而就在兩個多月前，洛陽城金刀門王家竟然也被一場大火燒了，全家近百口人全部死於非命。據說也為了林家的辟邪劍譜所致。」
「對於此事，在下略有耳聞，卻不甚清楚。」左冷禪淡淡開口，隨後朝余滄海看了一眼，道：「不知道余觀主，可曾知曉？」
余滄海抬了抬眼皮，沉聲道：「老夫多年不曾下山，對於這江湖上的事，都是聽下山辦事的弟子稟告，對於此事並不清楚。」
「哦？怎麼老夫卻聽說，在江湖上有傳聞說在王家滅門時有一名青城弟子親眼看到有一群使用峨嵋劍法的黑衣人衝進了王家。不知道余觀主知不知道此事？」左冷禪的聲音轉寒，陰森森的問道。
左冷禪的話音一落，在座的各位掌門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如此明目張當的挑撥離間，卻又讓青城派跟峨嵋派無話可說，看來這左冷禪對這兩派均無好感啊。因為現在江湖上有各種版本的傳言，有說是青城派弟子起夜看到的，也有說一個川西的武林人士看到的，更有說王家的人沒有死完，後來被人所救，又傳出的消息。
不過不管怎麼說，矛頭都指向了峨嵋派。
余滄海眼中陰冷之色微微閃過，暗想，青城派從前跟嵩山派的交情不淺，你左冷禪竟然為了一名門下的下賤弟子跟我如此作對，還把人派到了青城山腳下。看來是要跟青城派死拼到底了。
當下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貧道在山中多年，不問世事，當日若不是福州林家攜禮物邀請我們青城派前去幫忙，貧道也不會管他們的閒事，怎麼會傳出如此荒謬的說法？左先生，莫不是聽錯了？」
不過余滄海不知道的是，左冷禪已經把費彬的死當成了青城派所為，自然是敵意十足。左冷禪嘴上冷笑，欲待發言，卻被金光上人阻止。
金光上人接道：「余觀主乃是一代掌門，德高望重，自然不會說謊。他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不管是從哪裡傳出的消息，既然江湖上的朋友大多已經知道此事，老衲身為峨嵋派掌門，向各位說明，此事絕非峨嵋派所為。
我峨嵋派自於前朝初年，由郭襄女俠創建，已經有數百年的歷程，峨嵋弟子行事向來以行俠仗義為己任，鮮有傳出，敗壞門風之事。近日之事是那些窮凶極惡的江湖匪類使峨嵋派的名聲受損，令江湖朋友對我峨嵋派有所誤會。老衲今日向各位保證，一定將殺害林家王家百餘條人命的兇手，擒拿歸案，為林家王家的朋友報仇雪恨。為我峨嵋派正名。」
金光上人一席話說的擲地有聲，正氣凜然，眾人聽了皆撫掌稱讚。
「金光上人能夠如此行為，我青城派自當鼎力相助，不能讓這等歹人壞了你我兩派的交情。」余滄海率先說道。
方生和尚這時候也睜開眼睛，緩緩開口道：「金光掌門，若能為武林除此大害，武林正道都會拍手稱快，斬妖除魔正是我佛門中人的職責。」
「方生大師說的是。」金光謙遜道。
餘人彥站在余滄海身後，眼中流露出不屑的光芒，這等語言也就是能騙一騙，外廳的那些江湖上的莽漢。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誰會相信你峨嵋派會去找尋什麼兇手，估計大多數人會認為你們峨嵋派是想找那些殺害林家王家之人謀取辟邪劍譜。
不過，金光和尚如此一番作為，估計也能將他身上的嫌疑給洗清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小林子不來的情況下。接著餘人彥臉上又露出笑意，因為他已經聽到房頂上有些許輕微的聲音了，想必是林妹妹來了。
在場的都是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大高手，林平之學了不過倆月的辟邪身法，怎麼可能瞞過諸位掌門，就聽金光和尚眉頭一皺，高聲喝道：「房上的朋友，不知有何事光臨，還請下來敘話。」
就聽房頂傳來一聲陰柔的笑聲：「呵呵呵，金光老賊，剛才你的一番說的還真感人啊，既然有能耐殺我林家滿門，何苦在此惺惺作態，裝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也不嫌害臊嗎？」
「林家之人？」各位掌門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之色。
「難道這等喪盡天良之事真的是峨嵋派所為？」岳不群眉頭緊鎖，看著金光上人慈眉善目的樣子，心中極為不安。
左冷禪的臉色已經變得發白，心中暗自尋思著，這峨嵋派如此行徑，看來所圖不小。對自己統一江湖的道路造成極大的障礙了。
震山子跟方生也是互看一眼，各自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跟無量天尊，低頭不語。
定閒，天門還有一直躲在角落裡，甚至被眾人忽略的莫大，也都低著頭，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
丐幫的張金鰲更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沒有理會這些。
「好戲來了。」余滄海轉頭跟餘人彥對視一笑，看來這樣的效果正是他們想要的。
反倒是外廳的一些江湖人物只驚的目瞪口呆，議論紛紛，整個大廳嗡嗡作響。
金光上人臉色一變，高聲道：「閣下自稱是林家的後人有何證據？既然是林家之人為何偷偷摸摸，藏頭露尾的在我峨嵋派房頂出現？誰知道你這廝是不是魔教派來挑撥峨嵋派與正道諸派的妖人？」
「妖人！」餘人彥聽到金光上人一句妖人出口，險些沒有笑噴出來，這話還真叫他說著了，這次來的就是妖人，不對是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