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章 文 / 暖風
第二百九十章
經過與黛西的討論後，黎雪峰扮成了一個名叫林克的黑暗精靈流民。決定使用這個名字是黎雪峰的主意，因為他確定自己無論何時都能對『林克』兩字有反應。不然的話，掛念菲裡的黎雪峰難免會心不在焉。假如有其他的黑暗精靈呼喚他的化名，又沒有得到回應。那麼一旦引發了懷疑，結果便會大大的不妙。
帶著少許的不安與強烈的期待，黎雪峰跟著黛西走入了螯足小徑。他們在三人寬的山谷中慢慢前進，同時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沒過多久，黎雪峰便感到自己被數道充滿惡意的視線盯上了。由於仍然不習慣熱感應視力的關係，他找不出對方潛伏在哪裡。於是黎雪峰伸手拉住正詐做不知的黛西，並施展出了石膚術。
最初黛西有些意外，不過她很快明白了過來。因為一個傳奇法師不會懵懵懂懂，以至於遲鈍到連蹩腳的潛伏者也找不出來。所以黛西和黎雪峰湊在一起，假裝竊竊私語的進行了交流。接著她雙手叉腰的轉過身，向著前方大喊道：
「出來吧，黑暗中的血親們。羅絲在上，我們不是敵人。」
「這要由我的姐妹來判斷，陌生人。」
幾秒後，數條人形的陰影從山壁上分離了出來。他們都帶著武器，還披掛了特製的偽裝外套。由於在貼身皮甲上加附了魔法的關係，這些黑暗精靈能夠完美的融入岩石背景中。而且他們不會向外散髮絲毫的熱量，即使在黎雪峰的熱感應視力範圍內也只顯現為模糊的一團。現在黑暗精靈們望著黎雪峰和黛西，帶著少許的戒備神情緩步靠近。他們在十尺外站定，然後毫不客氣地喝問道：
「你們的家徽呢？從哪裡來？想幹什麼？」
「你沒有資格向我提問，男性。不過為了不讓你那可憐的腦袋過熱，我還是決定回答你的問題：我們正在尋找新的落腳點。你只需要知道這麼多。」
黛西挺起胸膛，傲慢的回答道。她成功的演繹出女性黑暗精靈的行為方式，對方根本無法找到任何破綻。但很快嘲笑聲在黑暗中響起，面對黎雪峰和黛西地黑暗精靈們紛紛卸除了偽裝外套。其中為首的一個昂起頭，將挑釁的目光斜斜投射到黛西的臉上。他帶著露骨的惡意牽動嘴角，接著挪揄的說道：
「我看發昏的人是你吧，賤民？不要以為自己是女性就可以囂張，沒有家族庇護的你根本毫無地位可言。假如我抬舉你。那麼你或許可以跟技藝熟練地奴隸爭寵。所以小心你的舌頭，如果你不希望死在陰溝裡的話。更不用說你連牧師的蛇首鞭都沒有，根本只是個誰也不會放在眼裡的戰士。」
「哦？是嗎？」
向著飛揚跋扈地黑暗精靈，黛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稍後她矜持的舒展手指，將它們流暢的移向劍柄。這讓黑暗精靈們立刻警惕起來，各自擺出準備迎戰地姿勢。不過黛西只是挑了下腳尖，使得一塊拳頭大的石塊騰空飛起。
剎那間，白光一閃。等到厲芒隱沒。鋒利的長劍已經被黛西握在了手中。一直盯著她的黑暗精靈們什麼都沒看清，只在石頭落地後才發現它被分成了四塊。面對這神乎其技的閃電快劍，他們頓時汗流浹背。但邊上的黎雪峰卻微微搖頭，望著切口不夠平滑的石頭碎片。——鑒於這點，他發覺到黛西的劍術確實比起羅蘭差之甚遠。若是由羅蘭出手。那塊石頭在落地前便會化作齏粉。
「你在評定我地能力時，忘記了加上『高階』的前綴，男性！」
不知道黎雪峰在想些什麼的黛西嗤了下鼻子，向臉色鐵青的黑暗精靈們呵斥道。稍後她留出充足的時間來加深對方的不安。同時將銳利的眼神從每個黑暗精靈的臉上掠過。直到黑暗精靈們開始後挪腳跟，黛西才用緩慢地動作歸劍入鞘。她不屑地冷笑，然後淡淡的說道：
「別緊張，如果我要動手，你們早就已經變成了屍體。不過要想活下去地話，最好記得時時端正自己的態度。」
「是、是的。我為先前的失禮行為道歉，尊貴的女士。烏斯特.拿薩歡迎您……和您的僕人。」
為首的黑暗精靈結結巴巴的說道，還不自覺的用手擦了下額頭。在說出後半段話時。他瞄了眼黎雪峰。雖然黑暗精靈能從衣著判斷出黎雪峰是個法師，但與普通的施法者相比，高階戰士顯然要更加重要。他以常理來推斷此刻的形勢，不料又犯下了大錯。——明白輪到自己發飆的黎雪峰皺了皺眉頭，接著隨口念了句咒語。於是一陣平地而起的狂風將黑暗精靈們吹得東倒西歪，使他們不得不靠去山谷的邊緣才能重新穩住身體。
『蠢貨！』
黎雪峰露出不耐又鄙夷的神情，比劃了個簡單的手語。而黑暗精靈們從他這裡感到的驚駭，甚至超過了來自黛西的。因為儘管漩風術只是位列三級的低階法術。不過在黎雪峰加上了極效超魔技巧後。它直接上升到了六級。由於天賦關係對魔法很熟悉的黑暗精靈當然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從黎雪峰舉重若輕的施法方式來看，他們很可能正面對著一個高階法師！
作為萬中無一的天之驕子。無論在哪裡，高階法師都是各個勢力競相爭奪的貴重人才。就算是殘忍嗜血、經常掀起內戰，將敵對家族屠殺到雞犬不留的黑暗精靈，也往往會對高階法師網開一面。
畢竟頂尖的施法者價值不可估量，而且蛛後羅絲並不希望真正削弱黑暗精靈一族的力量。她只喜歡旁觀臣民們掀起腥風血雨，在互相算計中剔除掉所有的弱者。至於強者則應該得以續存，這樣他們才能繼續為羅絲實施那些層出不窮的可怕陰謀。
所以黑暗精靈們立刻察覺到了自身的愚蠢，同時毫不懷疑黎雪峰將在烏斯特.拿薩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顯然排名前十地家族都會對他拋出橄欖枝，絞盡腦汁的要把黎雪峰納入麾下。
雖然只是私下的傳言，但很多跡象表明主母們重視施法者甚至超過了對羅絲牧師的關注程度。——因為大多數成年的女性黑暗精靈都會得到羅絲的恩寵。而法師卻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追尋通往強大的道路。物以稀為貴，更不用說法師地破壞力遠在牧師之上。有實力的施法者因此獲得了極高的地位，幾乎用不著看任何人的臉色。
「我、我、我誠摯的道歉。」
等到漩風術結束後，為首的黑暗精靈顯得狼狽不堪。他滿身塵土的站著，簡直要詛咒自己的愚蠢。先前這個黑暗精靈只大致觀察了黎雪峰地著裝，覺得平平無奇。不過現在他看到了隱隱泛出光芒的暗月儲法紋身，並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無窮魔力。故意讓紋身顯示出來的黎雪峰面色冷峻，在臉頰上的魔法符文映襯下慢慢露出了獰惡地表情。稍後他逕自抬手。向不遠處的黑暗精靈射出了一道耀眼弧光。
隨著猛烈的空氣抽打聲，黑暗精靈們都慘叫著摀住了雙眼。首當其衝的則被閃電亟倒，在火花飛濺中整個人騰空彈了出去。當他落回地面時，已經渾身焦黑，只剩半條命在。遵循黑暗精靈地行為準則，懲罰了對方的黎雪峰點點頭。為菲裡而來的他不可能向敵人寄以任何同情，所以只是明快的做了個手勢。
『你們都撿了條命，白癡們。』
黎雪峰漫不經心的用手語對黑暗精靈大肆嘲諷。卻也鬆開了籠罩在他們頭上恐懼氣氛。明白苦難總算結束了的黑暗精靈們紛紛鬆懈下來，聽著黛西趾高氣昂的說道：
「帶我們進城，我們需要休息和享用餐點！在此我不妨告訴你們，我的同行者是個傳奇法師。如果想玩什麼花樣地話，就儘管來無妨。」
「傳奇法師？！」
「你膽敢懷疑我？」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嗯，烏斯特.拿薩歡迎兩位的光臨，請允許我帶路。」
聽到『傳奇法師』四個字後，剩下的黑暗精靈徹底愣住了。他們張口結舌。非常罕見的驚慌失措起來。對個個都擁有經歷過殘酷磨練的黑暗精靈而言，要讓他們陷入混亂並不容易。不過黎雪峰和黛西卻做到了，並將對方的囂張氣焰壓制得絲毫不剩。
在通往烏斯特.拿薩的路上，黎雪峰默然不語。黛西則維持著傲慢地態度，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幾個黑暗精靈交談。在對方那斷斷續續的諂媚和試探中，她巧妙地施展話術，只將希望透露出來的信息告訴那些黑暗精靈。於是在抵達烏斯特.拿薩的城門時，黑暗精靈們已經得知了黎雪峰由於施法時遇到意外而不能說話。
「這就是烏斯特.拿薩。」
帶著隱藏在眼底深處的得意。一個黑暗精靈恭敬的向黎雪峰和黛西說道。黎雪峰站住腳步，順著對方指出的方向慢慢把頭抬高。他正身處在突然變得開闊的空間中，彷彿螯足小徑的盡頭曾經居住過什麼超乎想像的龐然大物。這裡空曠得能容下一千個人，四周的石壁都光滑如刀削。潮濕的水汽籠罩其上，不斷的凝結成水滴落下。
雖然眼前的一幕足以稱得上壯觀，不過比起自然的景色，還是雄偉的人工造物更能吸引黎雪峰的視線。——在他的正前方，有座堪比黑日城的城樓整個鑲嵌在了岩石裡。它巨大、厚重、複雜。簡直就像童話中的產物。黎雪峰緩緩的上移視線。直到整個人不得不後仰。他在訝異之餘，不禁有種錯覺。——似乎只要念句『阿里巴巴』。眼前的城牆便會隨之打開。
「它是五百個灰矮人工匠，花費了十年才從石壁中雕刻出來的。烏斯特.拿薩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黑暗精靈城，曾受到過羅絲女神的祝福。」
為首的黑暗精靈指著城樓，難掩得色的誇耀道。可是黎雪峰只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便直接邁步開始前進。這顯然打擊了黑暗精靈，讓他接下來的話無以為繼。但黎雪峰根本不會顧及那些小角色，他只關心是否能從烏斯特.拿薩中找到菲裡。坦白的說，黎雪峰殊無把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站在旅途的終點，還是另一個起點。
正當黎雪峰越來越接近城門時，一支箭忽然扎入了他前方的地面。它來自城牆上那數百個箭孔中的一個，還附帶了極為嚴厲的警告。
「退後，陌生人！烏斯特.拿薩受第一主母的命令已經關閉！如果你繼續接近，將被視作敵人來處理！」
「封城？什麼時候開始的？」
與黎雪峰同來的黑暗精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帶著驚訝的表情大聲反問。在遭到無視後，他皺起眉頭喊道：
「我是第五偵查巡邏隊的副隊長，利莫。我有兩個重要的客人必須引薦給班瑞主母，他們中的一位是傳奇法師！」
「……我立刻派人上報此事，請你們暫時原地等待。」
很快的，城樓上傳出了回應。狐假虎威成功的利莫點點頭，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而黎雪峰則低下頭，悄悄垂落長袖來掩蓋住因為握得太過用力，以至於泛白的指關節。——除了即將舉行盛大的祭典，並處死菲裡等俘虜外，黎雪峰想不出其它關閉烏斯特.拿薩的理由。他無法抑制的為之憤怒，但暫時還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