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言 序言 (第4章 天山學藝) 文 / 雲隱
序言(第4章天山學藝)()
……
「天山劍宗」
它地處遙遠的塞外，距京城足足有四千餘里。就算最快的腳程，來回一趟也得要半年以上。有人形容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可想而知，出了塞外，想遇到一個漢人都非常困難了，更不要說認識的朋友！
金秋時節，高聳的天山，已然飄起了白雪。大地一片潔白，彷彿看不到盡頭。三座插入雲霄的山峰，傲視群山，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萬道霞光。
這時，白茫茫的雪地上，正有十六人艱難地朝山頂進發。其中，隱隱還有二個嬌小的身影。
帶頭的男子背負長劍，身著一襲單薄的青衣，走在雪面上，依然揮灑自如。一望即知當屬一流高手。
在他身後，緊緊跟著兩名十三歲少男少女，那小男孩顯得格外調皮，一身貂皮錦衣墜著幾塊精緻的玉珮，一看就知是個富家子弟。而他左手還牽著一位絕塵般少女，只見她外披白羽披風，內襯縷金裙襖，真個清麗脫俗、不染凡塵。
再往後，其它十三人都是青衣護衛打扮，想來這是一行官家衛隊。
前面的中年人叮囑道：「麟兒！等會到了天山劍派，一定要記得向各位師叔師伯行禮。今日洽洽又是『玄天劍典』，到時不要隨便亂走！知道嗎？」
華麟輕輕應了一聲，但臉上卻不以為然。這幾年華府都把他嬌縱慣了，哪會聽人擺佈？
一行人好不容易翻過一條雪嶺，在他們前方，聳立著兩座插入雲霄的山峰。那尖峭的山頂，被一條條白霧繚繞，彷彿是人間仙境。
大家望著遠處的山峰而行，又走了數百丈，突然全都傻了眼。
只見前方的道路突然出現了斷層，一個萬丈懸崖橫在了面前。對崖，少說也在六十丈以外。想要過去？——除非會飛！
站在崖邊，只見懸崖下面怪石林立，這要是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華麟卻一點也不害怕，探頭看著下面道：「冷叔叔！好像沒路了，是不是走錯了路啊？」
冷凌風趕緊扶住他的身體，這才仔細觀察起地形來。喃喃自語道：「喬老哥曾對我說。到了斷龍澗，就到了天山劍派！但這怎麼過去呢？」
正猶豫著，一個侍衛指著後面天空驚叫道：「冷神衛！你看天上有二個黑點朝我們追來……啊？是仙人！」
冷凌風極目望向天空，只見二個御劍飛行的「仙人」從側面掠過，全都落在了遠處的「斷龍澗」旁邊。看來他們是為了尊重天山派，所以沒有直接飛過斷龍澗。這時，只見那二個「仙人」凌空朝對崖走去，眨眼就進入對崖的山谷。
冷凌風畢竟見多識廣，更正道：「他們並不是什麼仙人，而是修真高手！和我們的武功同屬一脈，僅僅是參透了御劍訣而已！」
華麟好奇地問道：「普通武林中人，也可以學習御劍訣嗎？」
冷凌風點頭道：「可以！……但必須擁有一把自己煉製的寶劍，而且這柄寶劍必須擁有非常強的靈性才行。不過，一般武林中人根本不知如何煉劍，更不要說御劍訣了。」
華麟天真地問道：「那我們可以向別人請教呀！」
冷凌風哂然道：「御劍訣都是各門各派的不傳之秘，哪這麼容易傳給外人？」
華麟氣道：「哼！……等我學會了，我偏偏要把御劍訣貼在城門上，讓所有百姓都來學！」
華麟首先想到就是城門口的告示，他認為這個效果最好。——這是官府的特權！
冷凌風也笑道：「好呀！等你學會了，我也幫你去貼！」
「嘻嘻……」
冷凌風帶著大家，順著右邊懸崖又走了數百丈。這時，已經來到剛才「仙人」飛渡的地方，於是仔細觀察起來。因為冷凌風知道，不管武功有多高，你也必須憑借「御劍術」才能飛上天空，光憑個人的能力，那是絕對無法懸浮在空中的。但剛才二名「仙人」明明是一路走向對面，所以他可以肯定，懸崖上一定有路。
果然，他終於在兩崖之間發現了一條頭髮絲細小的「天蠶絲」。那透明的絲線在冰天雪地裡，還真是難以發覺。冷凌風正打算要不要過去，身後一名侍衛又嚷著道：「冷神衛……山腳下又有四名武林高手趕過來呢！要不要先問問他們過崖的方法？」
冷凌風回頭朝山腳下望去，果然有四個黑點快速奔來，不一刻，就來到了近處。
只見他們的修為高低，頓時一目瞭然。最先趕到的是一名少年劍客，他背負名劍，落地時面不改色，氣也不喘，僅僅是頭頂凝聚了一絲霧氣。
而隨後趕到的是一名白衣文士。他手執玉扇，瀟灑自如，但臉色微微有些紅潤。顯然略遜一籌。
緊跟著，還有一高一矮兩位武林高手緊隨而至。他們幾乎同時趕到，看來功力相若，但他們此時呼吸急促，比之前兩人差了一個檔次。
冷凌風立刻向四人拱手道：「在下冷凌風，得見四位高手，真乃三生有幸。未請教大俠高名？」
除最先抵達的少年人外，其它三人都一一還禮道：「在下括蒼山趙樺！」
「飄天文士東方景！」
「河洛金刀車萬鵬！」
冷凌風立刻拱手道：「久仰久仰！……幸會幸會！」
但那少年人卻冷傲道：「冷兄真是好雅興，攜兒帶女，上天山來觀劍典？」
冷凌風不溫不火道：「冷某正要上天山，但這斷龍澗實在凶險，我的同伴無法逾躍。還請高手指點一二？」
那少年高傲道：「萬仞冰峰一線牽，斷龍飛渡兩山間！……你是可以過去，但你的家人恐怕得立即返回了！」
說完，那少年人突然朗聲道：「蜀山谷風之遲來一步，還望對面的師兄見諒！」說完，他竟然縱身跳下了懸崖。
華麟大聲叫道：「啊！有人跳崖？」
卻見那中年人穩穩停在半空，輕飄飄地向對面走去。
對岸的山谷立刻閃出一個白衣人，縱聲笑道：「蜀山一劍飄果然名不虛傳，過得幾年，定能御劍乘風！……鄭某未曾遠迎，實屬失敬！」
那谷風之一步步緩緩而行，眨眼就到了對岸，大家心下都是一陣駭然。
華麟這才發現，山崖之間有條天蠶絲。於是鬱悶道：「原來一線牽是指天蠶絲啊？難怪看不到橋樑！」
所有人都朝懸崖下觀望，好不容易才發現懸崖間閃著銀光的絲線。趙樺、東方景、車萬鵬三人雖然有些畏懼，但他們都是成名人物，這都過不去，下一屆蜀山劍典就別指望了。
此三人的功力，果然比谷風之差上一籌。晃晃悠悠才走了過去，彷彿隨時都會摔下懸崖……
他們走後，冷凌風看了一眼華麟和葉清兩人。心裡委實有些懊惱。天山劍宗收徒有個臭規矩，說什麼要「進」得天山才能收為弟子。看來指的就是這個一線牽了。
但是讓華家獨子冒此大險，他可不敢擅專，於是朝對岸朗聲道：「對崖的師兄您好，『冰峰劍』冷凌風求見貴派二師兄喬醉夢，還望通傳一聲！」
對岸的白衣人見他竟敢直呼自己師伯為喬醉夢，以為是高人，連忙接口道：「您老稍候！」
冷凌風立刻扭頭對華麟柔聲道：「麟兒！等會喬師兄一到對岸，你就多叫他幾句師伯，說不定他一高興，就肯收你為徒了。」
華麟茫然點了點頭，心裡卻很不願意。但他想到每年痛入骨髓的疾病，相比之下，其它痛苦簡直不值一提。
葉清走到他面前，柔柔幫他整理服裝，又摘下幾塊玉珮收起。這拜師第一眼非常重要，看得順眼，那就成功一半了。
良久，對崖山谷「歪歪倒倒」走出來一個人影，他倒提酒囊，仰天喝了一大口，這才睜著朦朧醉眼，大聲道：「哎呀！原來是小凌啊？來來來……我們再喝它三百大碗，不醉不休！」
華麟非常失望，要是拜這個酒鬼做師傅，恐怕劍法學不到，喝酒的功夫肯定一流。
冷凌風笑道：「喝三百碗還不是小菜一碟，就只怕喬兄再喝三杯就倒了，那時我一個人獨自喝酒，豈不是有煞風景？」
喬醉夢哈哈笑道：「你比我還會吹！快過來喝了再說，我倒要看看你的酒量長了沒有？」
冷凌風笑道：「喝就喝！不過你要先收兩名徒弟才行。記得當日你說要找個好傳人，我算是千里迢迢幫你帶來了。」
喬醉夢突然間酒都醒了，正色道：「收徒這種事我可不幹！不過……天山劍宗前段時間收了很多弟子，如果他敢走過來的話……可能還有機會。」
冷凌風歎了口氣，回頭對華麟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跟他說一說！」
冷凌風躍上天蠶絲，飛渡而去，在對面跟喬醉夢商量起來。
華麟很是無趣，用腳尖踢著積雪道：「清清！到天山你就不用服侍我了，你最好另外找個師傅，不然這傢伙喝醉了酒還不知道會怎樣？」
葉清柔聲道：「公子到哪，我就到哪……」
華麟：「你……」
良久，冷凌風終於帶著喬醉夢迴到這邊。沒想到，那醉鬼一眼看到麟兒，就欣喜不已，伸手就想摸一摸他的小腦袋。
華麟倒退了二步，警惕地望著喝醉的喬醉夢，從他身上，還能聞到一股強烈的酒味。故而，華麟怎麼也不肯叫他師伯。
喬醉夢仰頭笑道：「呀？看樣子你還不想拜我為師嘛？」笑了幾聲，突然正色道：「小伙子！想進天山劍宗就必須經過一線牽。至於你拜不拜我為師，可以進了天山再作決定……」
華麟聽懂了他的意思，身影一晃，毫不猶豫就向懸崖外的天蠶絲跳了下去。他這不怕死的勇氣，頓時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要知道，就算是武林高手，也要「瞄準」天蠶絲才敢跳下，沒想到這十四歲少年也有此等膽色。
更讓人吃驚的是：華麟剛剛跳下，葉清也隨著躍下。二人竟然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彷彿雙雙徇情。
冷凌風正待搶救，只覺一陣「酒風」刮過，喬醉夢已然一手一個，把兩個小娃娃提上了懸崖。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因為根本沒看見他何時出手。
冷凌風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也不知是被華麟嚇到了呢，還是被喬醉夢的身手給嚇著了？
華麟卻牽起葉清的玉手，良久未曾言語……
……
「天山劍派」位於碧雲峰和千仞峰之間，兩旁的地勢垂直聳立，萬丈懸崖橫斷山崖。山頂上，繚繞的白霧飄渺不定，陽光照在上面，忽明忽暗，顯得格外美麗。遙遙看去，山谷的天空彷彿籠罩著一層紫色的瑞氣，就像仙境中的光澤，讓人頓生敬意。
冷凌風和華麟、葉清三人，由喬醉夢帶著，穿過狹窄的通道，從南面入谷。只見眼前的地勢豁然開朗，四面絕壁形成天然屏障，佔地足足有數十公里。
在前方，正豎立著一座高約十丈的巨碑，上書「天山劍宗」四個大字。巨碑周圍，一團紫色的靈氣繚繞在其上，想必遠處所見的紫光，便是由它所散發。華麟站在石碑的面前，只覺那逼人氣勢不言而寓。
冷凌風稍整衣冠，牽起華麟，帶著葉清，跟隨喬醉夢繞過了巨碑。只見整個「天山劍派」依山而建，七座氣勢恢宏的主殿聳立其間。瓦面上更是碧波蕩漾，均以琉璃覆頂。中間還有一片清澈的湖水，周圍形成一個大花園，其間散落著大大小小數十個涼亭。此地鬱鬱蔥蔥，顯然一年四季都是春天。微風吹過，飄來一絲紫羅蘭的清香，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整個花園裡，有三座建築格外顯眼：
北面，一條數百層石階緩緩而上，在那危崖峭壁上，建造著許多凌空的閣樓。喬醉夢介紹道：「那是天山的禁地——藏劍閣！」
眾人繞過一片白樺林，在山谷的右面，有棟樓高九層的建築物傲立山谷，那是天山主殿：天劍閣！
再向左邊望去，在「山谷」的中央，有個龐大的巨石陣。地面全由花崗岩鋪就，周圍的巨石，高達五丈有餘。中間的廣場，可以同時容納數萬人練功。此等聲勢，絕對可以稱為江湖一絕。——而此時，五年一度的「玄天劍典」1就在上面如火如塗的舉行著。遠遠看去，兩名御劍高手憑空對招，一道道劍氣衝向雲霄，四周立即掌聲雷動……
冷凌風暗自汗顏，憑自己的武功可以聞名京城，但一入江湖，真還算不了什麼。
一行人向著右面「天劍閣」走去，華麟卻依依不捨的回頭看著遠處的玄天劍典。直到終不可見，這才回過神來。中途，又遇到眾多身穿白衣的天山弟子。看來「天山劍派」全是清一色雪白衣著，這倒挺合葉清的心意。
喬醉夢還是那樣歪歪倒倒的走著，一邊還打著酒嗝道：「掌門師兄現在可能正在主持劍典，等到了晚上，我再帶你們引見。」他突然歎了口氣道：「哎……這次恐怕要輪到蜀山劍宗掌管玄天劍了。」
葉清聞言，嬌軀微微一顫，華麟若有所覺，心中有些奇怪。
冷凌風詫異道：「不會吧？以項掌門的武功還不能奪魁？」
喬醉夢苦笑著搖了搖頭，避而不談道：「這樣吧？……等劍典完後，你再讓兩個小娃娃挑選師傅吧？……嘿嘿！我看這兩個小傢伙資質不錯，一定會引起師弟師妹來爭奪的。」
冷凌風聞言，知道拜師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這時卻突然停下腳步道：「喬師兄，麟兒的事情就拜你照顧了，外面還有我很多弟兄，我要先帶他們回京覆命才行。」
喬醉夢詫異道：「你不想見見我們掌門嗎？」
冷凌風又向操場方向望了望，搖頭道：「還是算了，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沒必要去勞煩貴掌門。再者，外面的弟兄受不了酷寒，天黑前再不下山，可能會有危險！」
喬醉夢微微有些失望，猶豫了片刻道：「那好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治好麟兒的疾病。」
冷凌風感激地握了握喬醉夢的雙手，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對華麟依依不捨地道：「麟兒！在這裡要聽師伯的話，事事要遷讓三分。知道嗎？」
華麟茫然點了點頭，冷凌風這才毅然掉頭離去。這些年來，京都華家常常遭遇刺客，光靠龍侍衛一個人恐怕抵擋不住，所以要連夜趕回京城。
華麟突然失去了憑借，在這陌生環境中有些忐忑不安，好在葉清一直默默跟在身邊。回頭見到葉清那關懷的眼神，終於得到了不少鼓勵和依戀……
……
註釋：
1玄天劍典：「玄天劍」乃是一把絕世神兵，夕日由「天下第一高手」葉天宗保管。但不知為何，葉天宗突然失蹤，他的寶劍就流落到江湖。傳說他的寶劍之中藏著驚天秘密，這終於引起了江湖中人的窺視。無奈，幾大門派只好達成一個共識，那就是五年舉行一次「玄天劍典」。誰的武功第一，那麼誰就可以保管玄天劍五年時間。今年「玄天劍典」剛好在天山舉行，故又稱之為「天山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