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奪宮風雲 第一四二章 潘美平漢(二) 文 / 賀蘭拓跋
第一四二章潘美平漢(二)
大宋圍困賀州城已經有一個月了,賀州城內的守軍見宋軍只圍不攻,倒也樂的自在。反正這裡就是自己的土地,不擔心沒有援軍或者缺衣少糧。而宋軍遠道而來,若是長此拖延下去,反倒是對自己有利,對宋軍不利了。
這一日,杜林和項仲恆已然無法忍受,兩人相約數個將領闖入潘美大帳。杜林首先開口道:「潘將軍,皇上在汴京翹首以待我等的捷報。然而我等已在賀州城下一月有餘,空耗錢糧而無任何進展,不知道這種局面潘將軍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杜林一開口,下面的將領們也紛紛不滿起來。
潘美放下手中的情報笑道:「各位將軍,其實我軍如此,本將也是焦急萬分。今日本將得到消息,南漢朝廷已經從廣州派遣援軍,不日就可到達賀州。本將已經決定對此援軍設下埋伏。」
一聽說有仗可打,眾位將領摩拳擦掌,紛紛請命。
潘美回轉身指著牆上的行軍地圖說道:「在賀州城東南有一小鎮,當地人稱南鄉。南漢的援軍若想救援賀州,南鄉是必經之路。在南鄉有一條河流俗稱南河。本將決定就在南河設下埋伏並消滅他們的援軍,」說道此處,潘美看著下面躍躍欲試的各位將領,又接著說道:「項仲恆,本將令你率領本部人馬在南河北岸設伏,待得南岸火起,你可領兵出戰。」
「是,多謝將軍。」項仲恆見潘將軍點了自己的名字興奮地忘了去領將令。
「將軍!打戰怎麼能少了末將?」杜林見潘美點了項仲恆的名字,焦急萬分,忍不住叫了出來。
「杜將軍莫急,此戰你卻還是主將呢,」潘美笑道:「敵軍將領到達南河河岸定然會小心謹慎,凡懂兵之人遇到河川都會小心從事。你今次卻是率領人馬直接渡過河去埋伏在南岸,待到敵人援軍半渡之際趁機發兵攻打,到時出其不意,南北夾擊,定能取得大勝。」.
伍彥柔快馬加鞭趕上被龔澄樞仍在半路上的援軍,率領人馬急速趕往賀州城。
一路疾馳,這一日終於達到南鄉鎮,伍彥柔下令停止行軍。有將領上前問道:「將軍,渡過前方的南河,我軍距離賀州城不到十里,如今賀州被圍一月有餘,軍情緊急,不知將軍為何停止不前?」
伍彥柔手持馬鞭指向前方笑道:「本將自知此地有南河,渡過南河之後就是賀州城。然自古用兵多在河邊設伏,待半渡而擊之。我軍急於救援賀州,若是急於渡河恐被宋軍所乘。傳令下去,今日就在南岸紮營休整,待得明日我軍分為三部,各部依次在拂曉渡河。」
伍彥柔如此吩咐下去自是防備了宋軍在河對岸設伏,軍隊分為三部,若是宋軍在第一部過河後攻擊,還能保留大部兵力,若是待得渡過了兩部,對岸兵力不弱,自可支持到全軍過河。
拂曉將至,項仲恆在北岸看著渡河的南漢軍渡過河之後馬上設置障礙,進入防備偷襲的狀態,以便接應後續的軍隊渡河,防守之嚴密,若是貿然攻擊恐怕也頗不容易。看來只能等到南岸的杜林先行攻擊,打亂敵方的步驟,引得北岸之敵恐慌,方才可以下手。想到此,對潘美這幾日的穩重便有了些許的佩服。
杜林身在後面可不知道南漢的援軍分成了三部依次渡河,拂曉時分探馬告知他敵人已經開始渡河時,他也馬上吩咐全軍即刻用飯,而後整裝備甲,厲兵秣馬,感覺敵方已經渡過了一半時,便再也忍耐不住,率領軍馬從後面殺了過去。
伍彥柔一直關注著北岸的情況,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後方首先出現了喊殺聲,聲音驚天動地,引得南岸的軍士頗為恐慌。伍彥柔立刻約束軍士,整備隊形。然而所有人都在準備渡河,隊形雜亂,既不適合進攻,也不適合防守,還未等他和手下的將領們約束好隊形,宋軍就已經攻了過來。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兩軍的兵員素質,南漢在廣州這邊遠離中原,幾十年來軍隊沒有參加過什麼戰事,而大宋的禁軍不僅都是從天下精挑細選的精壯,而且大宋這幾年戰事頻繁,將士們久經沙場。如今面對南漢軍士的慌亂,大宋的禁軍隊列整齊,當先都是長兵器,長槍、大刀在前排如槍林刀雨,南漢的士卒們都覺得自己一個人彷彿面對的是數個宋軍,入眼處儘是對方的兵器,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一個敵軍的兵器所傷。宋軍整齊的排列像戰車一般緩緩前行,受傷的南漢軍倒地之後便被後面的宋軍所殺。轉眼間,宋軍就已經推進到了中軍大營,南漢將領們大驚失色,卻是沒有想到大宋的戰力竟然是如此的強大,各個嚇得面無常色,忘了指揮剩下的軍士或是攻擊,或是防守,或是突圍,彷彿觀眾一般,看得眼前的場面一動不動。
南面火起,喊殺聲震天,渡過河的將士們都是翹首以望,不知道自己是該返回去支援南岸,還是應該留在北岸繼續防守,接應南岸的同伴渡河。就在他們不知所措之時,北岸的項仲恆也已經率軍殺到。南漢的主要將領都還在南岸,如今發現南北兩岸都是宋軍,都知道自己已經中了宋軍的埋伏,早已經沒有了拼下去的決心。將領是軍中之膽,若是南漢北岸的將領能夠不顧個人生死奮勇殺敵,或許全軍將士背水一戰,也能發揮出困獸猶斗的勇猛和凶悍,但是南漢能站的將領或是被樊鬍子和龔澄樞所害,或是跟著潘崇徹隱居,如今的這些從廣州城出來的將領可都是靠著巴結樊鬍子和龔澄樞等奸佞而上來的,沒有真正的指揮本領,也沒有真正為南漢效死的決心,看到自己已經陷入了埋伏,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是生死,卻完全忘記了收束部隊,凝結成一股真正的戰力靠著全軍的力量而殺出去。
項仲恆本想著北岸的敵軍在防守上很是嚴密,自己的進攻可能要多費周章了,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卻是自己攻到前方,南漢的軍隊竟然沒有像樣的攻擊或者防守,整個不僅鬥志低迷,而且全軍上下步調慌亂,沒有協調,沒有配合,就好像是本來想著用了十分的氣力也未必能夠拿下,但是到頭來卻發現其實只要使出五分力就可以成功。項仲恆沒有時間想這是為什麼,戰場之上時機瞬息萬變,他指揮著宋軍呈半橢圓形陣型漸漸包圍渡到北岸的南漢軍,以氣迫、以勢勝,南漢北岸的軍隊更是不堪一擊,在沒有經過像樣的放手之後就被項仲恆重重包圍,全軍沒有鬥志,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杜林從汴京出來就憋足了勁要好好打上幾戰,誰知自從到了賀州城下潘美就一直在等機會,害得他有勁無處使。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機會又怎能錯過?這下可苦了伍彥柔,宋軍如狼似虎地衝了過來,還沒有讓他清醒過來指揮軍隊就把南岸剩餘的軍士緊緊地擠在了一起,背靠河水,兩岸戰火綿延,軍心無鬥志,縱使孫子復甦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了。待得北岸項仲恆收拾殘局,乘船開向南岸時,南岸的南漢軍看著河面上迎風飄揚的大宋旗幟,都知道己方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於是手舉武器高聲叫著投降。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高大的賀州城池,城牆上的守軍經過了整晚的守夜開始了打盹。有的身子倚靠著城牆,有的拿著手中的兵器當依柱,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兩人背靠著。夜晚他們害怕宋軍的偷襲都認真的防守著,但是到了白日反而沒有夜晚那麼擔心,更何況和宋軍對峙已經一個月了,這種情景早已習以為常。
然而,今日的清晨卻沒有了往日的寧靜。遠處鼓聲陣陣,喊殺聲時而傳來,迷茫和緊張足以讓他們丟卻疲勞和困頓。軍士們紛紛站在城頭上向東南方望去,雖然不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天空泛著紅色,宛如霞光映紅了那一片的蒼穹。
看到此情景,守城的將領們互相看著,卻是沒有半點言語。他們明白那是朝廷派來的援軍到了,只是可能遭遇了宋軍。
這種未知的狀況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們看到了大批的人馬從遠處向賀州城行來。待得走到近處,所有的守軍都被自己看到的情景嚇到了。大批身穿和自己一樣軍服的士卒手無寸鐵地被宋軍押送到了城下,有幾位騎著戰馬的將領雖然身在馬上,但是雙手綁在背後,頭盔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頭髮散亂,面容憔悴。城牆上的守軍著實沒有想到這麼多的援軍竟然已經全軍覆沒了。
在這些降卒後面,潘美率領所有的宋軍列著方陣緩緩逼向城牆,到了離城牆半里地的地方停下。這時從宋軍陣營中走出幾個士卒,齊聲高喊道:「城上的守軍聽著,你們從廣州而來的援軍已經全軍覆沒!大將軍有令,若是開城投降便饒爾等一命;若是頑抗到底,大軍過處雞犬不留。」
看著下面精神頹喪的援軍,城牆上的士卒們早已經士氣渙散。守城的將領們互相看了幾眼,最後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不多時,城門大開,潘美當眾宣佈軍紀,不准擾民,不准擅『自殺』人,然後率軍進入賀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