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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洞庭 第1章 鳳兮 文 / 風斯在下

    風如刀,高城下|com|

    萬軍陣列,旌旗如海。

    打著南都旗號的黑豹圖騰帥旗下,孫翊身穿金鎖甲,玉束帶,大紅袍,頭戴獸面吞口護頰盔纓,坐騎神駿。他頷下微髭,面目俊冷,倒提一桿方天畫戟,英武非常。左右排開四員戰將,乃是程甫、黃乾、韓當、朱茂。俱是甲冑威嚴,面容冷肅。

    撲天蓋地的南都兵陣列於後,刀槍映雪,鉤鐮燦霜。號角聲起,戰鼓雷動。十萬精兵以刀擊盾,喊殺之聲震天動地。

    陣前百丈是巍峨的三山關城牆,牆壁上風煙慘淡,城垛間血跡猶濕。關上旌旗浩蕩,大雍王旗和總兵帥旗烈烈而動,玄甲兵士弓弩戒備,滾木擂石嚴陣以待。

    三聲號角,長空抖擻。

    孫翊略引畫戟,馬蹄得得。赤甲盈野的南都軍宛如一團流火排闥而進。

    嗨——嗨——嗨——

    轟!

    只聽城關上一陣炮響,三軍震動。城門開處,一哨軍馬從關下飛騎而出,駿馬勒定,弓箭手射住陣角。

    為首一將,爛銀甲,大紅袍,火龍駒。眉聳目峙,正值壯年。手握斬將大刀。三山關總兵鄭九功是也。

    左首騎上一青年面目英挺,綽一桿豹尾銀槍,乃是長子鄭摧。右首卻是個娥眉淡掃,姣好無比的女子。年僅及笄,清挺如蓮。她也不穿盔不著甲,一身青色衣褲,纖塵不雜。青絲如瀑只以絲帶約束,騎一匹白龍小馬,身板筆直。纖眉微凝間有種鄭而重之的味道。鞍上斜掛著一柄雪玉短劍。

    兩陣圓住,使雙鞭的黃乾哈哈笑道:「鄭老兒,既是三山關中已無能戰之將,何不獻關乞降,免卻殺傷。如此稚齡童女,焉能充作爪牙,上陣廝殺。還不快快退去,徒然壞了性命。」

    女孩一勒馬韁,冷哼道:「我乃三山關鄭總兵之女鄭岫,你是何人,但憑癡長歲月,敢小覷我?」

    黃乾拿眼盯了盯左邊的鄭摧,又看了看面有慍色的鄭岫,穩了穩鞍坐,不以為然的道:「原來鄭總兵此番是傾巢而出了,赤誠可敬。不過兩軍陣上刀槍無眼,豈同兒戲?這等小輩,來上一打兒又濟得甚事。鄭總兵如此不知順逆扶保昏君,不怕斷子絕孫嗎?」

    「逆臣,狂妄。」鄭摧聽得大怒,搖槍殺出陣來。黃乾驅馬迎上,鞭槍並舉,鬥了個旗鼓相當。

    鄭九功緩轡而出,長聲道:「孫君侯,自古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下四鎮諸侯,君侯居其一,朝庭可謂隆遇。陛下縱有過失,為臣者直言諍諫,尚不失臣道。像君侯這樣年年興兵,只落個軍疲將勞,民無休息。置天下萬民於何地?」

    「殺父之仇,彌天之恨。昏君一日不死,三山關一日難言休兵。此事何須再言,今日不是你橫屍馬下,就是我孫翊血濺盔纓。」

    孫翊一提馬韁,四蹄咆哮,馬如龍,人如虎,叱吒而來。鄭九功不敢怠慢,舞開斬將刀,催馬接戰。兩騎甫接便戟架刀抬,絞殺在一起。飛沙走石,讓人好不振作。

    一邊陣上惱起孫翊轄將程甫三將,手綽兵器,躍躍欲試。

    程甫一緊手中銀槍,大聲道:「如今君侯正與鄭九功纏鬥,我等還不一擁而上,並了那廝,就勢取了關隘,更待何時?」

    「程將軍言是,取下三山關便在今日。」

    三人有心建功,立時揮動兵器,率領三軍掩殺過來。鄭岫覷得勢頭不好,連忙拔出短劍,揮軍迎戰。

    鄭摧與黃乾接戰三十餘合,那黃乾不愧是久經戰陣的老將,鞭沉力猛。常言道一力降十會,鄭摧雖是槍法精熟,膂力不逮,卻難久戰。一見南都陣上鋪天蓋地衝殺過來,心裡登時怯了。當下虛幌一槍,回馬就走。

    鄭九功左翼失了遮護,黃乾匯合程甫四將登時圍殺上來,鞭槍並舉,刀斧共作,將鄭九功圍在核心。只見鄭九功將一把斬將刀舞得游雲燦雪一般,任他武藝精熟,又如何能在身經百戰的五將圍攻下討得好去。

    鄭岫揮劍接連斬殺南都軍士,百忙中瞅見父親危殆,勒得馬近,手上一抬,一團火球般的物事撲向正把雙刀舞得興發的朱茂。這邊才起,那邊已到。朱茂『啊』的一聲,臉上早著,登時一片火辣,倒撞下馬來。

    南都諸將覷得一驚,黃乾大叫道:「那女娃休得暗處傷人。」捨了鄭九功向鄭岫殺到。鄭岫毫不動容,抬手就是一顆『五光石』。饒是黃乾已有準備,看得紅光閃時急忙側臉,仍被打在面頰上,砸脫幾顆大牙。伏在鞍上,不敢動了。

    孫翊三人要留心鄭岫的暗襲,在鄭九功面前不免縛手縛腳。不三合,程甫又被飛雲石打在臉上,虧得他閃身下了鞍鞒,坐下戰馬卻被鄭九功一揮兩斷。

    孫翊、韓當對看一眼,捨了鄭九功,向鄭岫左右衝到。鄭岫隨手劈了一個南都兵士,勒轉馬匹向本陣疾走。

    「女娃,哪裡逃。」韓當口中大喝,一個大意追得緊了,被鄭岫反身一石打下馬來。

    鄭翊看她奸滑,探手正要摘下雕弓,驀見鄭岫肩頭微動,下意識揮戟疾擋,『砰』的一聲火光崩濺,鄭翊翻轉畫戟看時,卻是打中了畫戟小枝。鄭翊識得飛石厲害,不敢再追。眼見手下偏將各各有傷,連忙收束軍士。

    鄭九功一看大喜,急令擂鼓追擊。鼓炮聲中,三軍盡數殺出關來,廝殺慘嚎之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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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都用兵三山關直今七年,總算老天垂顧,將士英勇。孫翊今日損失折將,大敗而逃。兒郎們仍需努力,生執孫翊者賞金十萬,官升副將。」

    鄭九功難掩興奮,連忙吩咐左右,將賞格花紅傳告三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且不說賞金十萬,那副將之銜可是三山關中僅次總兵的位置。若能活捉孫翊,立時便可一步登天了。有此激勵,關中將士登時群情鼓舞,追殺三十里猶不懈怠。

    「鄭九功欺人太甚,當我南都無人了不成。左右,隨我攻殺回去。我誓要斬殺鄭九功。」

    孫翊勒馬大怒,聽著漫山遍野「生擒孫翊」的呼喊,他本就稟性剛烈,如何受得了這個。黃乾連忙抓住他的鞍轡,大聲道:「一敗之軍,豈可再戰。今我軍士氣已失,只有收束軍馬,俟軍器足備,糧草充足,再報此仇不遲。勝敗原就是兵家常事,主公豈忍不得一時之小挫?」

    孫翊指著丟盔卸甲,拖卷軍旗的士兵,不由地滿腔恚怒:「我父子人稱江東猛虎,豈能如此狼顧?」

    黃乾歎道:「不想那鄭岫小小女娃,竟有如此絕技,我等皆為其所傷。」

    孫翊見他面上紅熱一片,不由咬牙切齒。

    「孫翊,哪裡逃。」

    兩人聞聲一驚,回頭卻見鄭岫提劍躍馬而來,眉宇間隱隱有一團煞氣。

    「主公先行,此女自有我等擋之。」黃乾、程甫等將連忙簇擁過來,各自施展兵器。

    「慢來。」孫翊橫持畫戟喝道:「我孫翊縱橫天下,豈懼一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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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轟隆——

    無邊曠野間忽的天色劇變,團團紅日剎時間被遮的不見蹤影,天地間一片昏暗。好像一件什麼奇異物事忽然將天裝住了一般。滾滾黑雲如波翻浪湧,雷聲陣陣中隱約聽到有廝殺之聲。幾難辨人間天上。

    孫翊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地之變驚得呆了,一時之間,什麼南都軍,三山關,程甫諸將,洶洶鄭岫,通通被黑暗吞沒。

    喀喀嚓嚓——

    幾道閃電掃下,被罩住的軍士無分敵我瞬時被擊成飛灰。藉著這煞時光照,孫翊看見不論程甫、韓當,還是身邊軍士都是一臉驚顫,似乎連他這個主公都忘記了。

    敵將掩殺尚能用血肉當之,天地噬滅,人力又及得甚事?

    滾滾雲層不斷翻滾,漸漸在天際匯成一個急漩。驀的,天崩地坼般的一聲叱裂,雲氣頓被撕開了一個孔洞。

    「六識神經樹」——

    天地間響起一聲劇喝,在十萬人眾的戰場也是如此清晰,孫翊乍聞之下,毛骨悚然,幾疑是自己的錯覺。

    一條人影從孔洞中飛掠而出,他全身被一件玄色袍服裹定,面目難辨。黑袍上嵌著諸般瓔珞、紫玉、寶石,組成一幅北斗七星圖。銀白色的紋路在昏暗中分外刺眼,真便若璨燦明星一般。

    「可惡,還我六識神經樹來……。」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團紅影從中追了出來,羽毛急抖,一聲長鳴,卻是一隻全身火紅的巨鳥。

    羽可張天,赤首朱喙,渾身火炙,光輝燦爛。分明傳說中的鳳凰。

    那鳳凰在天空抖擻羽翼扇了兩扇,便有無窮熱力、滾滾火球射出,人影似乎吃了一驚,連忙將玄袍張起,星斗圖幅銀光大盛,靈力伽持將炎氣火球盡數擋格。火球被擋紛紛從天空射下,砸得地上軍士一陣陣鬼哭狼嚎,紛紛嘶叫著逃命。哪還分得清敵仇你我。

    黑影連忙一振玄衣,袍服開張如鯤鵬,絕雲氣,負青天,盤旋而下。

    「楚煌小賊,哪裡逃?」

    鳳凰一聲長鳴,獵隼一般浴火而下,斑斕鳳羽,金鉤鳳爪,奇絕鳳首,錦繡鳳尾,光輝燦爛,如神靈一般。

    地上軍士人人失色,個個驚心,紛紛爬在地上膜拜。

    三山五嶽,鼓翼而到。天上地下,瞬息成行。

    楚煌一驚之間,鳳凰已到後背,利爪一翻朝他背上抓來。沒有**伽持,既便有北斗玉辰玄衣護住魂體,仍然覺得炙熱難耐,如欲魂飛魄散一般。

    楚煌大喝一聲,雙手透衣而過。與鳳凰利爪相扣,滋滋聲中,如握烙鐵,骨折欲死。

    楚煌強笑道:「妖鳳,我便把『六識神經樹』送你,你也施展不得。何必苦苦相逼,咱們到底是朋友一場,送它與我豈不甚好?」

    「無恥小賊,『六識神經樹』乃我先天靈根,焉能與你,受死吧。」

    妖鳳厲叫一聲,身上火光更盛,熱風暑氣穿越戰場,抵抗力差些的士兵紛紛暈死過去。

    孫翊漸感四肢酸軟,見那黑影仍在鳳凰爪下爭持,暗道:「此人倒底是何怪物?」

    楚煌冷冷一笑,大喝道:「六識神經樹——。」

    妖鳳咯咯笑道:「小賊,你休想再誑我,待我煉化了你,自己來取便是。」

    話猶未已,只聽一聲砰然大震,楚煌胸前暴出萬丈紫光。妖鳳驚叫一聲,急欲掙脫,楚煌指如精鋼,兩人四手相握如同沾住一般,急切間如何掙得脫。

    妖鳳見楚煌胸前盤旋著一枝紫光盤繞的兩寸枝幹,依稀便是紫芯梧桐模樣。驚怒道:「小賊,難道你早已將我『紫芯梧桐』煉化?」

    楚煌淡淡一哼,『紫芯梧桐』紫光盤旋,幻出一圈圈紫色光暈,妖鳳之火登時委靡起來。

    楚煌目光大亮,暗暗扣住她腕脈,急運靈力,妖鳳光華形成一道道若有質感的光圈向他裹著『玉辰衣』的身體流去,不一刻,兩條手臂都成了溫玉一般的顏色,白皙之中更有一種潮艷。

    「北溟接引術——。」

    感到身上真炎流失,妖鳳神思一醒,大為驚怒,「你緣何懂得『六魅玄藏』的不傳之秘?你到底是何來歷?」

    楚煌不答,急運魂體將真炎煉化。這妖鳳是萬年妖體,本源自是非同小可,真炎三千能取一瓢都夠他受用不盡。

    心頭狂喜時,忽然覺得手上鳳爪變酥變軟,整個妖鳳也變得模糊起來,好像被真火煉化一般。不一刻,真火燒盡,妖鳳已從眼前消失。

    「怎麼可能?……」楚煌大訝。

    忽——忽——

    兩道炎火打來,剛猛炙烈,足可焚金燒玉。不遠處,紅影一轉,妖鳳現身半空,兩翼一扇,無數真炎火球向楚煌身上打來。

    妖鳳咯咯笑道:「小賊,你難道沒聽說過鳳凰是不死的嗎?每死一次,靈力更增一倍。」

    「鳳凰涅槃」——

    眼見妖鳳鼓翼抓來,楚煌馭起北斗玉辰玄衣,轉身飛掠。

    透過雲層,遙見遠處有條十丈大河,白水激湍,奔流甚急。

    楚煌大喜,連忙撲了過去。妖鳳鼓翼趕上,眼見楚煌要鑽進河裡藏身,連忙鳳羽一扇,水氣蒸騰之聲大盛,數丈深溝,頓見底石。楚煌大吃一驚,將身一折,溯著上游猛掠。妖鳳追襲在後,鼓翼不止,真炎之氣幾乎蒸盡半條白河之水。

    楚煌心驚不已,一個猛子就欲撲進河中。

    「九天雷火珠。」——

    妖鳳抖手發出一道紅光,轟然大震中,濁浪掀天,水霧蒸騰,一條千丈活水登時乾枯起來。

    孫翊搖搖腦袋,遠遠看到這般景狀,驚得目瞪口呆,先前他十萬軍隊埋火造飯都不曾損得此河分毫。

    楚煌掠上河岸,喘息不已。沒想到一顆九天雷火珠,威力強橫一至於斯。

    妖鳳冷哼道:「看你還往哪兒跑?敢搶奪我本命真炎,這是你自絕死地。」

    「六識神經樹」——

    楚煌神情冷淡,忽然伸手在身前一刷,『紫芯梧桐』插在地上,紫光暴閃,立即長為參天大樹,根脈糾纏,唇齒互倚,霎時間,千株萬棵,枝丫蔽空,如入原始森林,無邊烈焰盡被遮掩。

    紫芯梧桐乃妖鳳孤棲之地,與她氣血相連,魂命相依,她費了絕大周折,方欲煉成『六識神經樹』,澆灌元神。不想一時疏忽被楚煌盜去。此樹乃她本命剋星,妖鳳見那紫光盤繞,頓時心生怯意。

    觀察片刻,卻不見術法展動,心中咯登一跳,「假的?……」左翼一扇,身邊一株立時不見。右翼一掃,右邊一行瞬間消靡。

    「假的?幻象,可惡。」妖鳳飛起半空,雙翼鼓動,無邊幻境頓作琉璃破碎。

    身邊景像一滌,妖鳳立見楚煌展動身形迅速朝遠處飛掠,不過比起駕馭玄衣時已不可同日而語,顯是魂體已被『九天雷火珠』炸傷,駕不得雲氣。

    妖鳳冷哼一聲,振翼欲追。方始掠起,忽覺腦中轟然大震,仰首只見一面紫色大網合身罩下,無數桐花作飛雪降落,但教擦著,立被灼傷。

    「也不儘是幻象……。」妖鳳大怒,雙目直欲噴火。

    「楚煌,哪裡逃。」

    孫翊見楚煌飛一般掠近,驀的,妖鳳飛起高空,鼓翼打出一道炎氣,好像流星飛墜,擊中楚煌後心。楚煌狂吼一聲,身上玄衣如怒潮狂掀,露出一個淡淡金色人影,反出打出『紫芯梧桐』。妖鳳心膽俱裂,竟爾不知躲避,被梧桐當胸穿過。兩人迅速化為兩點光團,向他身上飛快撲來。

    「不要——」

    孫翊心頭大叫,卻是體軟如綿。俟那兩點火團相繼沒入胸口,頓覺胸中如沸,眼前似有無限光明。意識消失之前,驀得想起自己那位貌美善卜的妻子行前叮嚀。

    「窮關險隘,戰之不利。功業非其時,有噬臍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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