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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157章 悠悠我心 文 / 風斯在下

    「李義山這兩句詩的確是好。不過,仙道與凡俗畢竟還是有些不同的。」龍王沉思著道:「奢侈享受歷來便是凡俗的追求,是以歷代王朝,多以**亡國。而仙道自然對財貨沒有太大的**。」

    「哦,那三界現在的危機又是因為什麼?」楚煌問。

    「人世間三五百年便要改朝換代。是所謂人劫。」龍王話聲微頓,雙目閃過奇異之色,「你也是修行之人,難道沒有聽說過天劫,雷劫。一種東西存在了太久,總是要出問題的。就是自己不出問題,天也要來警醒你一下。這就是劫。三界之內,不論人、神,妖、鬼,都莫能例外。」

    「天道變易,運數窕渺。生與活,大不容易。」楚煌聽他說到劫數,不由生出幾分感慨,目光轉到路邊的果樹上,心頭一動,笑道:「龍王,這些果樹是真的嗎?」

    「呵呵……當然。不過卻是本王剛剛種下的。」敖順笑道:「我要與你和解,自然要拿出幾分誠意。這火龍果樹也是件奇珍之物,只是中夏向來無此。去歲,我一個侄兒去海外游耍,特地攜了幾顆種子回來。」

    「你可知此果有什麼稀奇之處?」楚煌說著從懷裡取了兩個出來,原來他料想前途還要此果充飢,是以早藏了一些。

    「仙道奇珍,料想不過養肌健體,延年益壽之類。」敖順皺了皺眉,他生平見識奇珍異寶無數,卻並未覺出此果有什麼特別用處。

    「紫皇娘子,你一個人坐在半空做什麼,上面風多大呀。下來夫君請你吃水果。」楚煌說著便扔了一個過去。

    「紫皇是我們龍綃宮鮫人一族的尊號。你要嘴上佔便宜,可別鬧了笑話。」紫皇玉手一拂,將紅果接在手中,輕輕按落雲頭。她是南海鮫人,也就是百姓口中的美人魚。因有一截魚尾,陸行不便,行至濕熱的地界,神情便頗有幾分懨懨之意。她容貌本美,又是一身紫綃宮裳,坐臥生雲,風姿無儔。楚煌雖是見慣絕色,也不由怦然心動。

    「那你閨名叫做什麼?」楚煌問了一句,看紫皇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不由笑了笑,又問敖順,「龍王,她叫什麼來著?」

    「兩位大人先生,可莫要忘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紫皇妙目的的,橫了兩人一眼。

    龍王登時噤聲,支吾道:「這個看來你要親自問她了。」

    「不妨,不妨。我看叫紫皇就挺好,反正眼前也沒別個。」楚煌輕笑道:「不知紫皇大人可是博知天下萬事萬物的人兒,又是否知道此果的來歷?」

    紫皇凝眉道:「博知事物倒是不敢當。不過這紅果種子撒地即生,果實纍纍。雖是果肉甘美,想來不是什麼特稀罕的物什。只是生自海外,向未有人移種九夏便了。」

    「哈哈哈哈……我看你們皆是被『火龍果』的名字給迷惑了。」楚煌咬了一口,狡黠一笑,「你們總該聽過『擲果盈車』的故事吧?」

    龍王點點頭,輕笑道:「古來說起男子之美,都說是貌比潘安。安仁之美,便從這『擲果盈車』四字見其一斑。據說潘安駕車出遊,女子見其丰神俊美,便會以水果擲往他的車裡,以至於滿載而歸。好一個擲果盈車。……嗯?莫非這擲果盈車之『果』還能跟這火龍果有何關係?」龍王想到楚煌不會無的(靶心)放矢(箭),聯想到其中關聯,是以有此一問。

    「龍王真敏思。」楚煌讚的敖順老臉一紅,「你想那果子如果沒有些特別的意思,又擲它何意?此果在我中夏叫作『相思果』,又名『同心果』。若是吃了旁人擲出去的果子麼,自然便有姻緣之份。想來,後來的拋繡球招親的習俗便是因此果而來。」

    「胡說八道。」紫皇聽他說起姻緣之份,頓時心頭一亂,輕啐了一口,明淨如水的臉蛋也染上一絲緋色,再不復風清雲淡的樣子。手中紅果似乎也變的滾燙起來。

    「依你這般說來,龍王還吃了你的果子呢。你們也有……那個。」紫皇搶白了一句,卻沒好意思說出那兩個字。

    「……哎呀,好險呢,龍王。」楚煌以手加額。

    「怎麼?」龍王聽他說的活靈活現,也有些將信將疑。

    「這果子本身呢,是有這麼個名字。但那個意思還是在那個擲上,就像拋繡球吧,關鍵是拋。擲和拋便是個禮的意思。否則,這天地間果實因有了姻緣的意思,旁人便再也吃不得。世上也沒有這個道理。還好,我當時雖沒有認出此果來,卻不曾擲給你,否則可就笑話了。」楚煌拊掌一笑,「我也是方才向紫皇那麼一擲,忽然間福至心靈,方想起這段典故來。還好紫皇也不是旁人。」

    紫皇嚙了嚙口唇,輕哼道:「我看你編造典故的本領可不是靈機一動那麼簡單。多半是往常用熟了的,今天呢,就是擲果盈車和拋繡球,來日說不定還會有比目魚,比翼鳥,……」

    她話聲未落,正巧聽得天上一聲鳥鳴。三人抬頭望時,只見空中飛來一隻金燦燦的鸞鳳。那鸞鳥隱身一片金光之中,身上金霞萬種,五彩斑斕。飛的卻不甚高。鸞鳳上有一女子,衣衫雪白,風姿絕美。只是伏在鸞鳥上卻顯的有些侷促。

    「子衿——」楚煌看清女子面容,頓時心頭一緊。

    子衿似乎也看到他了,卻有些不知如何措手。那鸞鳳在半空中盤旋了幾圈,終於飛落下來。離地數丈的時候,驀的化作一條金光,消逝無蹤。子衿輕『啊』了一聲,身子失了憑借,便從高處摔落下來。

    楚煌吃了一驚,連忙飛身一撲,將她攬抱住了。好在子衿身軀單薄,輕若無物,綿軟的便像雲朵一樣。

    「楚煌——,」子衿伸臂繞住他的脖頸,略顯蒼白的臉頰緊緊貼在他胸口,明眸中便流出淚來。

    「子衿,你怎麼來了?是……尋我的麼?」

    楚煌抱著她到紅果樹下坐了下來,聽著她迫促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有些亂了起來。

    子衿埋首在他懷裡,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楚煌也不再問,輕撫她柔滑的香肩,想到一個毫無法術根基的人,要獨自騎在鸞鳥上,在茫茫無際的天空,不停的低頭下視,來尋找一個人。那其中滋味,又何足為外人道。

    紫皇望了望抱在一起的兩人,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果,眼眸中露出沉思之色。

    「凝心,要不要我給你保這個大媒?」龍王撫鬚笑道。

    紫皇纖掌一握,紅果已失了蹤跡。她調了下絲絃,卻沒有抬頭,「我不明白,龍王為何要跟楚煌說這麼許多話,難道真的要用他?」

    「亞聖孟子說過,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能名世者。」龍王輕聲一歎,「世間只知道爭名逐利,隨其波逐其流者,不計其數。平日裡得過且過也就罷了,真到了大廈將傾的關頭,就不得不用些有真才實學的人物來力挽狂瀾了。」

    「他的[七弦論]確實不像漢代以後文章,七弦諧和,則天下大治。出入往古,博貫經史,確能會通百家,成一家之言。」紫皇手上一停,輕歎道:「但這畢竟是紙上談兵,就算他對世間治亂頗有一番觀察,也未必就能應對龍宮的難題。況且,他那個年紀,可不怎麼讓人放心。」

    「凝心,你現在可還是龍宮的人呢。」龍王淡淡說了一句,紫皇心中一震,手上仍是若無其事地撥弄絲絃。龍王目光如炬,見她面色並不稍變,方緩緩道:「當年,賈誼作治安策,極論天下敝政,可痛哭者一,可流涕者二,可長太息者六。身雖不用,他的對策卻纖毫皆驗。其人當時也不過二十多歲而已。依我所見,楚煌亦是今日的賈長沙。你若為龍宮考慮,就應該設法說服他,不但能定我龍宮危難,也可使他一展所學。你若是執意不願讓他來攪這趟渾水,我料他日後也未必會感激你。大丈夫胸懷濟世之才,豈能甘心老死於牖下。你若是喜歡他,便應該扶助他建功立業才對。」

    紫皇玉頰一紅,「敖順,你要再胡說八道。我就……」

    「呵呵……」敖順笑道:「俗話說,長兄為父嘛,凝心,你也老大不小了,豈能不考慮婚姻之事。只要你點頭,一切包在為兄身上。」

    紫皇心頭鹿撞,往日的清冷自若蕩然無餘,抬眼看到楚煌一臉憐惜的懷抱著子衿,不由明眸一黯,搖頭道:「我一亡國之人,還談什麼婚姻事。」

    龍王歎了口氣,「不是為兄不助你。你也知道,我雖為一海之主,兵戎之事卻在天庭調令。況且,蛟魔王坐鎮七海,文臣武將眾多,便是天庭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不想得罪了他。如今,我龍宮內憂外患,也是朝不保夕。當年,人族一統,因是農耕立國,無力經營海域,又因我龍族和人皇有些血親,才假手龍族掌管四海。」

    「以前說天地廣大,人力有時而窮,現今也不盡然了。自泰西諸國崛起,他們乃是商業立國,不懼重洋萬里,只求財貨之利。中夏政衰道毀,也紛紛群起效之。我怕天庭已有不少人在打我們四海的主意了。他們只道四海富甲天下,若是龍族倒了,自然便能分一杯羹。」

    「另外,這半年來,又有一泰平道長喚作張無缺的,扯起了反景大旗,聲勢好生闊大。這道士也不知聽了誰的主意,部下非叫什麼九龍旗。我是怕此人若以龍族之名糾合一些妖魔鬼怪,再被有心人利用了,把火燒到我們身上。總之,現在是多事之秋,萬事都要小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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