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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164章 氣運盛衰 文 / 風斯在下

    楚莊王冷笑道:「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自天劍帝屈殺荊威侯,忠直進取之臣人人寒心。國政乃掌控在一輩浮華奸佞手中,只知醉生夢死。民怨沸騰,又何足為怪。這般作為若能長治久安,倒是亙古未有的奇事。」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孔琬感歎了一句,「此語人人能言,而一旦執掌乾坤,卻不知為戒。實在讓人徒呼奈何?」

    「哼哼。」楚煌淡淡一笑。

    孔琬見他有不屑之意,不由長眉一挑。他雖然言語謙和,平日對自己胸中才學也頗為自負,方才不過隨口言說,也無針砭之意。哪知卻遭了鄙棄。心中微微失笑,開口道:「楚公子面有哂薄之意,莫非以為孔琬所歎有何不妥之處?」

    「擾攘乾坤,強梁世界。分又如何?合又如何?」楚煌搖頭道:「我只是想起一句歌謠,一時走神。不敬之處,還請孔公子莫要見怪。」

    「哦,」孔琬饒有興趣地問,「不知是何歌謠?在下也想聽聽。」

    「也沒甚麼。」楚煌淡笑道:「只是亂世百姓之言,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

    「如此說來,是官不如兵,兵不如賊了。」孔琬眼眸一轉,拂袖問道:「那以楚兄所見,如何才是久長之計?」

    「我觀天下之氣運,以八百年為一轉,盛衰有序,週而復始。」楚煌又道:「若是氣運盛時,正氣在上,邪氣在下,即便偶有變亂,也無傷元氣。若是氣運衰乏,則賢良退位,奸邪叢出,官吏貪虐於上,小民窮民於下,國無正聲,外患侵奪。」

    孔琬聽的一奇,「楚兄還能觀看氣運盛衰。此道向來河圖,洛書,讖緯,易經雜出,真偽難辨。不知楚兄所據是哪家之學,以八百年為一周,此言切實,可有憑據?」

    「我哪裡懂什麼易經,讖緯。」楚煌搖頭笑道:「只是喜讀史書,所言者,史事爾。」

    「楚兄請講,我當傾聽。」孔琬搖扇淺笑。

    「我中夏之政,自周武王革命,廢商紂,覆截教。方始大力分封宗親功臣於天下。周公制禮,紹敘伏羲、黃帝之人道文治,諸夏與蠻夷始判然兩分。」楚煌頓了一頓,言道:「我諸夏人文化成,詩禮相教之地,華夏也。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只知遊牧射獵,格鬥攻殺之事,蠻夷也。長此以往,我中夏乃創下四大帝國,各有天下八百年。」

    「興周基業八百年,稍知史事者,無有不知。卻不知如何又有四大帝國?」孔琬聽他所言新奇,心底暗暗忖思。

    「其一,為宗周天子之國。創於周文王、周武王之手,父子垂范,周公制禮,姜尚演兵。盛運三百年。其後王道不行,齊桓、晉文匡助之,是為五霸,霸者,伯也,諸侯之長也。下而為戰國,諸侯攻殺,百家爭鳴,祖龍乃橫掃**,罷分封而行郡縣,寰區為一。居我九夏之戎狄乃盡服王化。祖龍自以為功在千秋,而不識盛衰之數,收天下之財富供一人之『淫』樂,暴政亡國,可不戒哉!」

    孔琬愕了一愕,沉吟道:「將強秦劃入宗周名下,倒是聞所未聞。」

    楚煌笑了一笑,繼續說道:「其二,為漢晉帝國,創於漢高祖、漢武帝之手,張良畫策,蕭何、曹參為治,衛青、霍去病徵逐漠北,封狼居胥山,勝運四百年。其後,則遭五胡之亂,賴兩漢人物高偉,生民多力,魏孝文帝乃易服變姓,歸化中夏。隋文帝繼氣運之衰,統一南北。煬帝也不識氣運之變,不知涵養元氣,以待氣運之轉,窮兵黷武,以亡其國。」

    「以八百年之數來推算,倒是適符其數。將漢晉六朝以及隋世合而為一言之,也是一奇。」孔琬輕輕點頭,他也熟知史事,聽其一二,便知楚煌所論也不是專務奇僻,散漫無據之說。

    「其三,為唐宋帝國,創於唐太宗、玄宗之手,房、杜、姚、宋為相,李靖、李勣將兵,吞突厥,撫西域,萬國仰歸。勝運三百年,而衰於安、史胡亂。宋祖倉猝繼之,一不知褒養民力,二不能信用能將。以戰國、五代之破碎而無北顧之憂,至宋則以舉國之力受制於胡虜。一而再,再而三,終於破滅。文物掃地,人道中絕。」楚煌輕聲一歎,緩緩道:「此一世,實為我中夏文運之轉折。以前觀之,周秦之制,漢唐之范,皆昂揚千古,照耀古今。以後觀之,我中夏迭遭強虜,文化日見摧殘,人心日益崩壞。元氣凋喪,欲振乏力。」

    「如此道事,不為朝代所限,盛衰之事歷歷在目,讓人有撥雲見日之感。」孔琬眼眸一亮,擊掌讚歎。

    「其四,為明清帝國,明洪武,永樂帝開創,勝運四百年。西周其遙矣,今人則僅能道漢唐盛世,而不知大明之偉也。以氣運八百年一輪替而算之,宗周、漢晉、唐宋之治皆符其數,能當漢唐者必明矣。驅除韃虜,重光日月者為誰?我明洪武也。掃平漠北,七下西洋者為誰?永樂帝也。仁宣之治,治隆唐宋,知之者少矣。其中自有緣由在。」楚煌也不謙遜客套,意興奮發,擲地有聲。

    「前清借修四庫全書之名刪改禁毀古書,焚燬明朝皇帝實錄,屢興大獄,鉗天下學人之口。前明之面目如何易見。」孔琬微哂道:「今世宗匠金大中,秋慕野,名列北山四皓,天下稱之。一個說文字/獄只死了呂留良,戴名世。顧炎武,黃宗羲一代大儒俱能免禍,明季南北略等書尚能留存,可見文字/獄還不是無所不至。另一個更稱道四庫全書是『嘉惠學林,功在千秋』。為學至此,真可謂欺世盜名。韓昌黎早有詩,人不知古今,馬牛而襟裾(穿衣)。試使一代鴻儒,口不能言,筆不能書,文章必使粗暴刪改方可見人。康乾盛世之民是何腹心,豈不顯而易見。況前清之世,早不同於強秦,強秦焚書,猶有人藏之壁,默於心而待傳。前清之世,中夏之書流於世界多矣,中夏之道重於性命久矣。豈能以孫臏之不死而道龐涓之不毒,以中夏之苟存美稱東瀛倭國之人性。」

    「這個金大中和秋慕野又是什麼鳥人?」楚莊王聽的勃然大怒。

    「今日十大道門上四門中若論英姿傑出,聲名顯赫,當首推十大劍客。」孔琬狡黠一笑,「然而十大劍客也不過是北山四皓的晚輩。這四皓俱臻期頤(百歲)之年,在道門中德高望重,天下宗之。時人比之為漢高祖時出山助惠帝坐穩太子之位的商山四老。」

    「十大劍客?」楚莊王嘿然道:「十大劍中除了汪獨鶴和易正陽有一點根基之外,其如雲香帥、閻望壽之流,某家卻不放在眼裡。」

    孔琬笑了笑,不置可否。悠然道:「這秋慕野據說有十大絕學,俱是世間宗匠的不傳之秘。可惜有些生不逢時,當年十大道門雄傑輩出,梁、王、陳、趙不必說了,何到大先生和魯大師橫絕一世,百年之間,前後輝映,哪裡見的別人的光彩。此等閒言不說也罷,還是請楚兄再講他的八百年氣運輪替佳妙。」

    楚煌輕輕一笑,想了想道:「前清之衰運似晉、宋,文運昌隆亦似之。獨晉宋之大,在於文章。而清人之偉,則在於學術。這是清以異族之政鉗學人之口,學人不得不埋首於故紙堆中,然而拳拳之心在於翰墨,九夏重光賴其力必多矣。」

    「觀四世之變,周秦則開拓之時也,漢晉猶盛偉,五胡之時,內遷已久,其首領皆久染中夏之文化,故五胡之亂,僅為中夏之內亂。唐、宋以下,契丹,女真文化程度更低,一旦措置不力,亡土失地,至於積重難返。韃靼臨中國,暴虐勝秦隋,值中夏衰極欲盛,三百年胡患,一朝掃除。大明其偉哉!明世當膻腥遍地之後,前後七子高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其中有深意耶!」

    「讓清繼韃靼而來,雖效先明之政,奸狡酷虐實集胡患之大成,以四庫之名而刪改古書,燒燬明帝實錄,愚氓遍地,舉國同衰,及前清之退位,尚有遍地遺老,開口聖德,閉口奴才,前清教化之力,不亦偉與?前清撫我中夏三百年,學者輩出,有前史不可及者,康乾盛世固不足道,關係九夏實亦良多。以此推算今日之世,正是衰運將竭未竭。四大寇看似波瀾壯闊,懲創大景是無可避免。取而代之卻也未必。古之開宗立業者,必是文武相濟。周武王革命,姜太公、周公旦陳力已多。漢高祖之起,張良、蕭何,為其臂膀。大唐開國,則房謀杜斷,天策府群才濟濟。明洪武立基,劉伯溫、徐達、常遇春戮力同心。隋末蒲山公李密,率瓦崗群雄百戰百勝,幾成帝業。所惜謀臣紫孝和溺死洛水,痛失臂佐,一敗於王世充,全軍瓦解。黃巢、李自成只知窮寇流竄,胸無方略,徒害於家國。」

    孔琬忖思著道:「楚兄以為張無缺是何如人?」

    「裝神弄鬼,天下大害。」

    「看來不論張無缺成不成事,楚兄都不贊同其所為呀。」孔琬說著一笑。

    「他若成事,我必蹈東海而死。」

    「褚須雄,左髭丈八又如何?」孔琬又問。

    「草莽之雄爾。」

    「蓋讓和銀鯊王呢?」

    「梟豺。」

    「四大寇中可有英雄?」孔琬笑問。

    「太陽星君李晉,蓋讓麾下九曜星君之首,李密、宋江之倫。」楚煌想了想道。

    「李密、宋江又是何如人?」

    「李密,豪傑。宋江,義氣之雄。」楚煌一笑。

    「宋江潯陽樓所題,自幼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以權謀自況,豈能稱義氣?」孔琬難之。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若無義氣,豈有義士共生死。權謀猶利器,善人執之為善,惡人執之為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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