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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197章 老圃說老農 文 / 風斯在下

    「那三哥便快說逃遁之法呀。」觀徹宇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有……」

    一卦清一語未了,地下猛然竄起數道火鏈,眾人慌忙掠身閃躲,驚亂之下,觸動無數機關。

    這【天河倒影陣】暗合九宮八卦之數,洛書九宮數乃是五方四隅,奇偶相間;先天八卦則是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搏,水火不相射。這些道理雖然明瞭易知,用到陣法上卻是深淺立現,況且,陣中皆是湖海豪客,不相統屬,一有異象出現,必是各自逃命,即便有相互熟識之人,結成同盟,在玄奇莫測的異變下,也難以相互救助。而且,卦象易見,術數難明,一見有奇變出現,大家都是奔竄逃命,到底如何觸動的機關也是難明究竟。

    一卦清尚未說出個所以然來,幾道火鏈射出,將眾人隔到兩邊。這陣法中牽機連環,一種異象變起,諸種異象便會相伴而生,連綿不絕,端得是波瀾雄壯,十手難防。

    觀徹宇剛剛落定,耳畔傳來一聲轟隆雷陣,不由靈識一麻,一道閃電接踵而至,劈到他身上。

    「六弟。」漣嵐驚呼一聲,電般掠至,卻只見得雷收電息,早不見觀徹宇的蹤影。她心頭疑惑不定,正要找些蛛絲馬跡。誰知挪步之時,腳下如同鉛灌,低頭看時,宛如透明的地層之下,倒栽著一棵桃樹,自己的身子便向著樹幹中緩緩陷去。

    「五姐別動,這是兌卦的陷字訣。」

    楚煌見漣嵐危在旦夕,忙使開『遁地金光術』,掠空而來。這門術法乃是【太乙門】十大神通之一,動如流火,大成之時,可以上天入地。楚煌不敢隨意踩踏好似水鏡的地面,便倒沖而下,拉拽漣嵐的手掌。誰知四手相握,漣嵐腳下捲起一陣旋風,將她捲裹進去,楚煌也沒料到這陣中的『陷字訣』突然轉成了『風字訣』,那風旋肆虐不休,眨眼間便將他吞了進去。

    ……

    楚煌搖了搖腦袋醒了過來,陣中的風旋雖然傷不了他,些許頭暈卻是免不了的。

    映入眼前的卻是一片桃樹,繽紛爛漫,落英飄拂,身邊傳來陣陣雀唱,聽在耳中,反有些靜謐之感,這林中暖日融融,溫和如春,與方纔的喧騰氣象相比,倒像是兩個世界。

    楚煌打量著四周,卻發現自己搭在一段枝丫之上,幾片桃瓣落到腦袋上,撩得脖頸有些發癢。漣嵐卻靜靜地躺在樹下,她穿了一身紅色襦裙,身軀微微側過一邊,一隻皓腕搭在小肚上,另一隻蜷在發邊,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她本就姿容極美,大約和張淺語相伯仲,一個喜歡穿紅,一個喜歡著黃,也頗見性情。

    紅、黃這種顏色本就有些膿麗之感,是以,不相宜的穿起來便有些艷俗的味道。偏是漣嵐穿紅極為清美,張淺語著黃反顯冷漠。這等濃麗之色卻被穿出出塵之意,也是一奇。

    此刻漣嵐娥眉微蹙,心神似乎還沒有從方纔的險境中擺脫出來,楚煌正要從桃樹上跳下,卻見她眼睫微動,睜開眼來,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露出幾分迷惘之色。

    「五姐——」楚煌笑嘻嘻地喚了一聲。

    漣嵐移目過來,臉頰微微一紅,輕嗔道:「你趴在樹上作甚?」

    楚煌微微一愕,反笑道:「那你躺在地上幹嘛?」

    「我……」

    漣嵐驚覺自己躺在地上,慌忙跳了起來。想起方纔的姿勢定然十分不雅,卻被楚煌一點不落的瞧在眼中。心中大為羞惱,連小耳都紅透了。

    楚煌也從樹上跳了下來,見漣嵐美眸瞪來,也有幾分心虛。

    「這桃源之中倒是桃花隨處,眼下也不知是何處所,卻和先前的桃林別無二致,真是讓人奇怪。」

    漣嵐回想【天河照影陣】的玄奇之處,心下疑慮叢叢,也不知兩人到底脫了陣法也未,其餘幾個兄弟包括當時諸多豪客的性命究竟如何?

    「我想世間陣法也必依地利而設,其後才能各施巧妙。那【天河照影陣】縱然是奇奧特出,不易窺度,總不能悖反此理。」楚煌忖思著道:「只是我們對桃源地理一無所知,所以才被其幻陣所迷罷了。

    漣嵐輕輕點頭,「七弟,這幾個月以來,你都去了哪裡?怎麼也不和我們通個消息。」

    「碌碌奔走,我也不知所為何事。」

    漣嵐奇道:「我人所為,總該有個因由在。」

    「是麼,」楚煌笑著反問:「那嵐姐和義兄們遊歷江湖,又是為了甚麼?」

    漣嵐娥眉微凝,想了半晌,苦笑道:「我還真說不出個緣由來,大約只是四海為家,隨遇而安罷了。」

    楚煌聽了有些沉默,漣嵐口唇微張,也是欲言又止。兩人眼眸相對,又都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心中隱隱有一種惦念,又不知如何宣之於口。

    這時,一個柔緩的女聲傳了過來,「天帝四尚,前來拜見桃谷藥王。」

    楚煌兩人對視一眼,展開身法,朝著聲音來處掠去。百十步距離片刻便到,只見桃林深處,卻有三間茅屋相依佇立。外面圈著木柵籬笆,許多花籐攀纏其上,頗有幾分山野之趣。

    木柵外正候著幾個人,兩男一女,相貌不俗,三人身旁放著一個擔架,一個面色蠟黃的漢子躺在上面,遠遠瞧來,好像很是虛弱。

    那女郎等了片刻,不聽屋內答話,又道:「我二哥身中奇毒,命在旦夕。請藥王賜與一見,大施妙手,救我二哥性命。天帝四尚,感激不盡。」

    「這桃谷藥王卻不知是個什麼人物,天帝四尚,名字也好生奇怪。」楚煌疑道:「嵐姐,你可知道他們的來歷嗎?」

    漣嵐苦笑搖頭:「我自問對四海成名人物多有耳聞,不管是仙道門派,還是武學世家,也算有些知見。只這兩日進了這桃源谷,卻讓人謎團叢生。果真是世外之境。」

    兩人自在一邊猜度。只聽的『咿呀』一聲,木門拉開,一個衣著素樸的老者走了出來,一邊打量著門外的四尚,一邊將柵門打開,面上露出一絲訝色,拱手道:「幾位朋友請了,我聽聞你們要找什麼桃谷藥王醫人,為何卻堵了我的院門廝擾不休。」

    那女郎剛要說些請藥王略施妙手之類的話,聽了老者此言,疑問道:「您莫非不是桃谷藥王?」

    老者啞然笑道:「你們既是找人治病,這般重大的事情怎麼不打聽個清楚。這裡雖是桃谷,卻從不聞有什麼藥王,我老漢僻居此間多年,姓名早已不用,只因生平喜愛調弄花草,有個別號喚作老圃。卻不是你們要找的藥王。」

    「請問老先生,這桃谷之內有多少人口?」

    老圃笑道:「桃谷中都是些山野無拘管之人,不知歲月,苟且度日罷了,誰又管他多少人口。」

    「那此間可有一個叫作藥王的?」女郎不肯死心。

    「此間之人,生不用藥,死不用醫,既不樂生,也不懼死,哪裡用得著什麼藥王。」老圃掃了擔架上那人一眼,「你們若想醫那病人,還是另尋高明去吧,休要在此耽擱了功夫。」他說完便架上木柵,自顧轉身而去。

    「老先生,請留步。」

    楚煌快步跑了過來,笑嘻嘻地道:「老先生,我也想向你打聽一人,此間可有一位老先生,如你一般的年紀,喚作老農的?」

    「老農?」老圃乜了他一眼,奇道:「你尋他作甚?」

    楚煌見他並未一口回絕,心思電轉,胡謅道:「這位老農先生,原是我鄰家一位老伯父,只因他迷上道術,一心修仙,便拋妻棄子四處雲遊。如今他父親命在旦夕,亟盼在臨死之前見他一面,因我會一些小小術法,前些時打聽著老農伯父在此,便受他家人央托,千里迢迢來與他報訊,希望他人情不泯,能夠回去一趟。」

    「原來如此,小哥兒原來是受人之托。可敬,可敬。」老圃嗟歎道:「可惜你來遲一步,老農已在半年之前亡故了。還請回去在老人家面前妥為遮護。」

    「亡故了?」楚煌吃驚道:「老先生此話可真?」

    老圃不悅道:「生死大事,我還能騙你不成。」

    「不是,」楚煌飛快得理著思緒,遲疑地問:「老農伯父平生篤信道術,他會否得道飛昇了呢?」

    老圃打個哈哈,搖頭笑道:「這個老農平時就愛說些鬼話,他哪裡懂什麼道術,你說到這裡,我倒有一物相贈。等我一會兒。」他叮囑了一句,快步走回茅屋去了。

    「嵐姐,今日之事可越發讓人摸不著頭腦了。」楚煌笑歎。

    漣嵐凝眉道:「這老圃說老農已在半年以前亡故,難不成我們昏迷了半年之久,或者前時眾多豪客都是白日見鬼了。」

    俗話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爛柯、劉阮之事,古已有之。便是楚煌親身經歷,當年在無憂谷中,龍袍人布下【鴻蒙初臨陣】,將卸甲令主王朕、柳惟一困在陣中五百年之久,也算世間一奇。只是楚煌現在修為精進,那【天河倒影陣】雖然奇奧,卻並無修為奇高之人主持,楚煌卻不信它能將自己困上半年。

    說話間,老圃從屋裡走了出來,拿著一卷東西,送到楚煌手裡。笑道:「這老農平日便喜歡搜神述異,臨終別無他物,只有這一卷帛書。你既是他家親鄰後輩,我便將這卷帛書贈了於你,斯人已去,睹物思人,或還有個念想。」

    「哦,多謝老先生。」楚煌接過來檢看,只見那物以一個布囊包了,抽出來看時,果然是一卷帛書,他心中起了幾分好奇之念,仔細看那文字時,幾乎跳了起來。

    只見帛衣開頭寫了一溜小篆,筆法流麗,甚是工整。卻是『九歌真解』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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