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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198章 天帝四尚 文 / 風斯在下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

    飛禽以鳳凰為首,號為不臣。走獸以貔貅為首,號為阿焚,水族以玄龜為首,號為玄武,麒麟以聖德君臨天地,被萬族奉為天子。……

    祖龍者,麒麟王子,麟首蛇身,群以為不祥。修行三千歲,得大神通。乃西擊貔貅,敗玄龜,臣水族。受禪於麒麟王。號為至尊。當是時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祖龍崩,國裂為五,傳而為五龍帝,東方青帝靈威仰,西方白帝白招拒,南方赤帝赤熛怒,北方黑帝汁先紀,中央黃帝含樞紐。……

    今傳之【山海經】,太古【四靈族】之【聖經】也。本名【山海經圖志】,今傳有圖無文,文為戰國西漢間人所補,殆非原貌。今文之某首某身,八尾九首之類,群以為駭怪,不知太古億萬年間,物種各有嬗變,亡族滅種者不可勝計。便是牛馬蟲蛇之屬,不過因其形似而強名之而已。……

    故老相傳,【山海經】中有四靈五帝神通。……

    楚煌目下數行,見這【九歌真解】中不過是寫些太古神異之事,都是些散亂短章,意盡而止。至於其間所敘大約是些習見之說,只是往日治史者都以怪誕不經視之,不如這老農將其連綴成篇,若成系統而已。

    楚煌匆匆看了幾段,心頭微感疑惑,也不知這卷帛書到底是不是那桃花源主請柬上所指。不過只看其內容,也不過是些搜神述異之文,一新耳目而已。這等文章,從古便夥,數千年間絡繹不絕。【山海經】以下,直至【聊齋誌異】,【閱微草堂筆記】之類,不勝枚舉。宋代更編了一部【太平廣記】,宋代以前小說,無所不包,能讓人看至厭而又厭。

    此般書中縱有些深隱之處,觀其文者總不至於把花妖狐怪當了真。這【九歌真解】大約便是些覓奇之文,又談何救世神通。

    楚煌心中一動,又問:「敢問老先生,這谷中可有一位叫做陸靈樞的嗎?」

    「怎麼?」老圃愕笑道:「難道你跟他也是親鄰?」

    「那倒不是。」楚煌嘿笑道:「不過,我們可是受了這位陸先生的指引方才尋來谷中的。」

    那自稱【天帝四尚】的女郎雙眸一亮,急道:「我們兄妹四個也是得了那陸靈樞先生的指點方來此求醫的。請問老伯,那陸先生可在谷中?」

    「我這谷中都是避世之人,誰還耐煩世俗掛擾。既是那陸靈樞引你們來此,你們還是找他去吧。那【靈樞】、【素問】都是醫中典籍。他既是以此為名,或許懂幾分醫道也說不定。」老圃揮揮手,便要架起柵門。

    「對呀,那陸先生既以『靈樞』為名,想必是個行醫的。那桃谷藥王多半便是自比了。我兄妹竟然當面不識,致生波折。」女郎和兩個同伴一計較,都是歎恨不已。

    楚煌見老圃轉身便走,忙道:「敢問那陸先生住在何處?」

    「向西直走,自己打聽吧。」老圃擺手說了一句,『砰』的一聲,關上木門。

    「今日之事,真是大有蹊蹺呀。」

    楚煌見那老圃一付拒人千里的架式,也不好過多盤問。將手中的帛書遞與漣嵐,說出自己的觀感。

    那女郎三人也低聲商議一番,兩個大漢便抬起擔架,看樣子是要尋那陸靈樞去。

    楚煌看她幾個褒衣博帶,神情和雅,與尋常修士似有幾分格格不入。心中微奇,快步上前,拱手笑道:「三位請了,不知這位兄台得了什麼病症,在下略通幾分歧黃之術,或許能醫他一醫。」

    女郎瞅了楚煌一眼,淡笑道:「不瞞小兄弟,我兄妹四人都還懂些醫理,奈何卻對我二哥的病症束手無策。我聞世間醫理早休,所餘者,剖腹洗腸之類,便是康健之人,一經診治,也要丟了半條命去。何況,病余之羸弱。」

    「小姐此言差矣,開膛破顱之術,也非今日才有。當年華元化為關武聖刮骨療毒,又欲為曹操破顱治頑症,當時稱為神醫。這也是對症施藥之理。」

    「你倒還知道一些故事。」女郎掩口笑道:「以歧黃稱醫術,人固知之矣。請問其所以然?」

    楚煌微微一怔,笑道:「歧為歧伯,相傳是黃帝醫官,黃自然是黃帝。【黃帝內經】記載黃帝向歧伯問醫理之事,是針灸學之祖。是以,便以歧黃來稱醫術。此言可對?」

    女郎笑著點頭,輕聲歎道:「今人為學,多不能會通古今,究其泉源,徒知其名,不察其實。你能有此留心,也算難得。不過我二哥此症卻非凡庸可治。我四人不是旁人,乃天帝御前四尚官,專掌天帝衣食起居。近因大景**,世情靡爛,衣食住行皆不得所安。天帝便命我四人下界匡助其事。我便是天帝尚衣,字阿雲,號霓裳。」

    「原來是這麼個天帝四尚。」楚煌聽的將信將疑。

    「二哥尚食,字珍饈,號百味。」

    「三哥尚居,字容膝,號庭實。」

    「四哥尚行,字安步,號千里。」

    「幸會,幸會。」

    楚煌一臉和煦,那尚食躺在擔架上形銷骨丁,頗傷形神。至於尚居、尚行,倒是氣度不俗,一個貌相清奇,大有山林隱逸之風,一個衣著樸實,卻有生龍活虎之氣。

    阿雲輕歎口氣,無奈地道:「我二哥生性貪嘴,世間美味無不沾口,豈料世間人心大壞,五穀之事,酒肉之類,皆不求之地利。以致用鶴頂之紅染肉,砒霜之毒釀酒。我二哥下凡以來,食不果腹,酒不沾唇,七日不到,便至形銷骨立,不得已而食,一病至此。想我等天神,雖然名列仙菉,暫得長生。卻須受人間香火。世人供俸愈是虔誠,我等形魂才得堅牢。如今世間飲食之道大壞,為求金帛之利,競作狼心狗肺之徒。我二哥是尚食之官,香火不至,沉痾便重。雖有靈丹妙藥也難治他。」

    「原來如此。」楚煌感歎道:「這般道理卻是聞所未聞。今天聽霓裳姑娘一番話,真如皓月扶出,烏雲盡散。」

    「禮儀廉恥,國之四維,禮崩恥喪,國便不國。衣食住行,人之四體,四體皆喪,人又豈能久存?」阿雲搖頭苦笑,不勝唏噓。

    尚居庭實道:「前日路遇那陸靈樞先生,言談之下,頗得我心。他言桃源谷中有一藥王,醫術通神,能挽救天下氣運。我兄妹喜這陸先生磊落,一聞此言,深信不疑。我二弟中了飲食之毒,已然至此。今日人間,豈惟飲食,衣裳,停居,行走俱日益靡爛,殆將不可救藥。我兄妹乃掌衣食供俸之神,香火乏絕,命豈能久?因此抱著一線生機奔涉而來,誰知聽那老圃一番言語,此事只怕也是空談,只不知那陸先生何以開此玩笑。」

    「哦?」楚煌沉吟道:「這位陸靈樞正遍天下約請豪客,聲言天道崩壞,九夏道喪,託言五柳先生邀請世間人傑參詳什麼【九歌真解】。說是可以挽救氣運。這話倒和你們所聞的一般無二。此事若是屬實,或許真能救四位的病症也說不定。」

    「談何容易。」尚行千里搖頭苦笑:「我四人奉天帝之命匡助下界,實亦如同貶逐。只是天帝念我們素行勤謹,又非戰之罪,並未多加責罰罷了。如今天界也是亂象紛呈,雖由人間之變所啟,實在也有其根源。天帝都無可奈何,何況我等小神。」

    「四位尚官游跡人間,觀我人間亂象究竟如何?」楚煌問。

    居庭實沉默片刻,慨然道:「方纔霓裳已說了飲食之局大壞,我身為尚居,便來說說這居停之事。自大將軍高玉柱執政中朝,手下一干關城軍橫行無恣憚。更有所謂『破字營』,專為朝廷大吏當幫辦。」

    「這破字營為首乃是破家四將,老大作破武,據說是當朝第一武將,天劍帝御賜金牌天寶無敵大將軍,鋒芒之盛,隱隱還在高玉柱之上。二弟破梁,三弟破棟,都有萬夫莫敵之勇。四弟破強更是了得,號稱無強不破。這四人深得天劍帝寵信,以為泰西之強,在於商業,商業繁榮則國可富,而其根本則在於通懼大邑,於是遍天下毀民之產,建為通衢大邑。」

    「四人之父破秋風,乃當朝亞相,朝歌城守。此人曾言,李太白有詩,『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小民之樂無過於登仙,使守百金窮活不如天宮一遊,於是廣建『摘星樓』,高百丈,斗室之仄可值千金。因有個渾號,喚作仙人掌。令小民傾家入住,室產卻非為己有,必錙珠累積,續其供俸,二三十年才得一室產。」

    「破秋風又言,上壽百二十,七十古來稀,世上既無百歲之人,便無百年之產,地利乃天賜君有,豈為小民生。是以定期限為七十年,七十年後,必為再生之人,室產亦應收回。此亦是天道行健,小民理應自強不息之意。」

    「天下官吏乃同聲良法,無日不拆,無歲不建,自古耕地為衣食之本,一買一賣才得為商賈,今皆收耕地以為商業,民無耕地,何能自養,自養不及,豈有餘力負販?是以,泰西之商業皆遠過重洋,以求賈利。因商業非立本之道,其本國已無自給之力。今九夏賈利虐於天下,氣焰之高,百世所無,蘭澤、赤火皆受其害,遂使物利大漲,望而興歎。一藥之費至於傾家。是以泰平道長乃以符水活人之術結連天下,一朝起事,半壁傾動。江山動搖,是誰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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