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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暾出東方 第283章 相見 文 / 風斯在下

    「孫小姐貴人事忙,在下便不奉陪了。」孟公威哈哈一笑,身影變幻,落到孟若惜跟前,低聲道:「虎符何在?」

    孟若惜瞟他一眼,取出一個精緻木匣,看也不看,遞了過去。.hahawx.

    「哈哈……,真是爹的好女兒,多虧你了。」孟公威目光大亮,飛快將木匣攏入袖中。

    「怎麼,孟先生還未和韓某打過,莫非想溜之大吉了?」韓復生攔住去路,手中現出一柄九尺雁翅鎲,耽耽相向。

    「這裡人多事雜,我便是勝了韓寨主,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孟公威嘿笑道:「你若真有成算,何不約束了幫眾,咱們倆選個僻靜之處交手。若我輸了,虎符雙手奉上,絕不抵賴。」

    「好,孟先生快人快語,韓某恭候便是。」韓復生也生怕三派不肯死心,若是兩人另擇地點賭鬥,便是勝了,也可以秘而不宣。

    「走?孫伯,你給我看好了眾人,沒有本監軍的命令,一個也別想離開。」孫茗心急楚煌的下落,剛向忘憂子問明了寒窟的所在,便想下去探個究竟。

    「孫小姐威風不小,莫非以為這些個兵卒,便能攔得住我孟某人。」孟公威微微冷笑,身形微動,飛撲房簷。他的身法高妙,腳下才動,便化出一形十影,縮地成寸,須臾十里,韓復生看在眼中,也覺難及。

    孫安面容冷肅,見他飛身逃遁,大喝一聲,「放——」。

    解煩兵早就嚴陣以待,靈弩瞄準孟公威,紛紛扣動機括。靈石爆破聲不絕於耳,孟公威甫登簷角,便覺著凶險氣息四面圍來,身形微微一滯,靈石砰砰射到簷面上,瓦面橫飛,幾無完物。

    「好厲害的火靈弩。」

    孟公威倒掠而回,雖是見機的早,沒有受傷,心中卻留有餘悸。

    孫茗領著兩個兵卒向著假山走去,孟公威心中一動,身法變幻,又使出『一形十影』之法,飛撲孫茗而去。

    「你幹什麼?」

    兩個兵卒大吃一驚,拔刀衝上。孟公威拂塵急抖,啪的擊中一人手腕,又飛起一掌,正中那人面門,另一個兵卒大喝衝上,孟公威看也不看,拂塵一甩纏住那人頸項,隨手一抖,將他脖頸扭斷。

    「姓孟的,你找死。」

    孫茗勃然大怒,她本無心和孟公威計較,誰知被他突施殺手,連殺兩個侍衛,看那勢頭,分明是衝著她來的。反手掏出『分光鏡』,對著孟公威晃了兩晃。

    「不好,」孟公威識得厲害,連忙使開身法,避了開去,拂塵急抖,猶如長空疾電,打向寶鏡。孫茗收身急躲,她顧惜寶鏡,又手無寸鐵,不利遠戰,被孟公威拂塵收卷,一陣急攻,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解煩兵雖然手持靈弩,奈何投鼠忌器,一時也不敢胡亂施為,生怕傷到孫茗。

    孫茗再退數步,背後一實,退到一面假山上,孟公威急揮拂塵,纏住她手臂,飛身掠起便要將她抓在手中,脅作人質。

    「老賊,找死。」千鈞一髮之時,一條人影竄上假山,劈出就是一把金砂打出,卻是楚煌眼見孫茗勢危,趕來相救。孟公威不虞有此,只覺得面前金燦一片,連忙衣袖一翻,護住頭臉,閃身便退。拂塵扯著孫茗手臂,卻不稍放。楚煌冷眉一挑,抖手一道火鏈,將拂塵燒斷。

    「楚煌——,」孫茗一見是他,欣喜無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小心,孟公威修為深湛,他想劫你為質,不能給他可乘之機。」楚煌擋在孫茗身前,緊盯著孟公威的一舉一動。

    「算了,他是孫翊的岳父,今日便放他一馬吧。」孫茗見楚煌無恙,心中柔情無限,哪裡還有廝殺之心。

    楚煌點了點頭,伸手一劃,將『負雲弓』招在手中,目示孟公威,緩緩拉了開來。

    「有弓無箭,這小子搞什麼名堂?」孟公威也不敢貿然上前,眼見楚煌只是將『負雲弓』拉滿,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楚煌淡淡一笑,暗運『破魔箭』心法,一支氣箭從掌心凝出,搭到長弓上。孟公威陡吃一驚,楚煌大喝一聲,弓弦嗡鳴,氣箭暴射而出,疾如流火,磅薄難御。孟公威急忙聚起渾身元力,凝結氣盾,只聽的一聲氣勁交撞,宛如半空響起一聲震雷,孟公威悶哼一聲,噴出一口濃血,整個衣軀倒飛出去,砸入荷池當中,激起一陣水花,隱沒不見。

    「孟公威跑了……」

    眾人連忙湊到池邊察看,只見水中一道黑影,晃了兩晃,霎眼便失了蹤跡。銀蛟雙煞對視一眼,雙雙撲入池中,緊緊追了過去。四派自然不肯就此收手,圍著荷池在岸上窮追猛截,大呼小叫,亂作一團。

    「楚煌,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擔心死我了。」孫茗緊盯著楚煌,明眸中又羞又甜,煞也不煞,若非這裡人聲嘈雜,只怕早就撲到他懷中去了。

    「委屈你了。」楚煌微感歉然。

    孫茗搖了搖頭,想起兩人從相識到相思,雖是聚少離多,倒也頗有默契,古人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怎不讓人感慨良多。

    「對了,張小姐中了孟若惜的異術,現在還昏迷不醒。」楚煌拉著她手,來到假山後面,張淺語斜靠在山壁上,柳眉纖纖,只是沉睡。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只怕還要著落到若惜身上。」孫茗也束手無策。

    兩人急忙找尋孟若惜蹤跡,卻見忘憂子領著鹿鴻一干人將她圍了起來。

    「孟公威殺了彈寂師弟,孟若惜也是老賊幫兇,現在老賊逃了,咱們便先讓孟妖女償命。再去找老賊算賬。」忘憂子此番大受挫折,先時被孟氏父女堵在地宮中,幾乎送了性命,自然恨他們父女入骨。

    「要殺就殺,何必哆嗦。」孟若惜持劍而立,俏臉蒼白,毫無血色,冷眼微瞟,卻是略無懼怯。

    「等等,」楚煌將張淺語交給孫茗照顧,掠身闖了過去,瞥了鹿鴻一眼,輕笑道:「鹿將軍,鷹愁崖一別,我只道將軍是掛帆西向,不想卻在此間相遇。」

    鹿鴻老臉微紅,尷尬地道:「鹿某瑣事纏身,不及和楚公子道別,實在慚愧。」他們當時劫了鷹愁崖的船,實在是置孔琬一行的生死於不顧,鹿鴻只道他們已凶多吉少,他一怕追兵,二怕劫殺,行不多久,便棄船登岸,取道向濟陵郡而來。誰知前後不過數日,楚煌便也跟了來,真是始料不及。

    「怎麼,鹿師兄竟認識此人,他可是那至善妖女的同伴。」忘憂子從旁提醒。

    鹿鴻恍然道:「怪道聽聞鷹愁崖的莊丕渾降了黃天賊,近日便要來攻打天河四郡,孔莊主和楚公子莫非也做了黃天賊的同黨?」

    「家國破碎,英雄爭起。官亦非官,賊也非賊。忘憂道長莫非忘了張小姐所言,鎮南侯已和黃天軍結為同盟,她現今中了孟若惜的異術,急待救治。因此,這孟若惜可不能死。」楚煌淡笑道:「幾位若還惦記『信陵虎符』,還是快去找尋孟公威的下落,一旦虎符落入四派手中,再想搶取,恐怕要大費周折。至於彈寂道長的死,也是孟公威下的殺手,孟若惜已經無足輕重,你們何不賣鎮南侯一個薄面。」

    「這……」幾人面面相覷,本以為孟若惜已是釜中游魚,殺了她,正好出口惡氣。誰知又牽扯出鎮南侯來,解煩兵手持靈弩護定四周,以孟公威的強橫,都難以衝出重圍,他們又怎敢輕攖其鋒。

    「既是鎮南侯要人,我們又豈敢阻攔。」忘憂子笑道:「只要孫師妹說句話,於公於私,我們哪有不從命的道理。」

    「孫伯,這園中還有哪個敢逗留不去的,都給我帶回督軍府,按奸細罪仔細盤問。」

    孫茗怒聲喝道,事到如今,忘憂子還想討價還價,分明認為楚煌的份量不夠,是可忍孰不可忍?

    忘憂子聰明一世,哪裡知道楚煌在孫茗心中的地位,若是他爽快放人,沒準還能博取孫茗幾分好感,這下可是得不償失。

    「孫師妹,你這是何意呀?」忘憂子大惑不解,高聲叫屈。

    「孫伯,帶下去。」孫茗懶得跟他廢話,招呼孫安帶解煩兵攻上。

    「且慢。」還是鹿鴻見機的快,連忙拱手道:「我師弟不知輕重,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楚公子不要掛在心上。」方纔,孫茗被孟公威攻的狼狽不堪,惟有楚煌挺身相救,兩人即便往日不識,孫茗最重恩仇,也必對他心懷感激。忘憂子不知此理,眩其小智,弄巧成拙。況且,觀孫、楚兩人的神情,分明關係匪淺,說不定楚煌便是她在督軍府所說之人。

    「幾位請便。」鹿鴻丟下闔船人獨自逃命,和雲間三子也是一丘之貉。道不同,不相為謀。楚煌擺擺手,不願他們多說。

    「後會有期。」鹿鴻抱了抱拳,率著八駿大步去了。忘憂子一臉恨恨,卻不敢挑孫茗之怒,跟著鹿鴻後面,亦步亦趨。

    「金夫人,……」楚煌回過頭正想請孟若惜施術將張淺語救醒,不料她身軀一軟,化作一片綠熒,一朵青蓮凝在半空,旋轉不定。

    「莫非孟若惜是青蓮成精?怪不得金天王說孟氏父女都不是尋常人。」

    青蓮懸浮片刻,緩緩合起花瓣,凝成一個花苞,上面綠熒飄散,花苞也旋轉不休,直到化成一顆蓮子,光彩一黯,落到楚煌衣襟裡。

    孟若惜在寒窟中和楚煌兩人一場大戰,掀浪移冰,本就很耗元力,出得寒池,又被四派圍追堵截,不得稍息。孟公威定下四戰之約,孟若惜獨戰三陣,連敗三大幫派,冉秋紅水戰了得,內息精純,燕翻刀法猛惡,『虎嘯功』更是拔樹搖山,悍然無匹。白小貪遁術精奇,神出鬼沒,個個都不是庸手,孟若惜久戰之餘,又鬥此三場,實已接近油近燈枯。等到忘憂子等人灰溜溜的退走,便再也支撐不住,現了本相。

    楚煌心中暗奇,卻見張淺語『嚶嚀』一聲,睜開美目,迷惑地道:「我這是在哪呀?」

    「還好孟若惜的異術自動解除了,看來她對張小姐無意加害。這樣倒好,免去了一番周折。」楚煌見張淺語難得露出嬌慵之態,不由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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