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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84章 臨安 文 / 風斯在下

    孫綽接到孫茗的密報,立即派兵迎接張淺語到淮陽商議訂盟之事,鎮南侯雖然地狹兵少,但他和朝廷交戰多年,車騎水師都是久經戰陣,堪稱精銳,遠非蘭澤國和襄州兵可比。

    南都軍新下天河四郡,對黃天賊的天都大業來說,自然是絕大威脅,不過他的水軍既不足相抗,莊丕渾姍姍來遲,想他與南都軍拚死力戰,只怕也是一廂情願。兩軍達成和議,黃天賊得此喘息之機,小狄天王遂下令,在大業城外天河口建立兩座水寨,一名蟠龍,一名騰蛟,拱衛大業,又命丕王莊丕渾率軍駐守其一。

    張無缺去了後顧之憂,便盡起大軍,殺奔樊陽而來。那裡駐紮著大將軍高玉柱的五十萬關城軍,乃是平叛大軍的主力。

    與此同時,任廣圖、楚莊王遙奉小狄天王之命,繼續南下,殺向蘭澤王屯守的三城。另有青狐王韓志公、赤鶴王赤飛羽、白禺王火弩以及血族大將血腥、血仇率領黃天賊一部一路劫掠,裹脅三十萬大軍攻到臨安城下,安營紮寨,連綿數十里。臨安城外風起雲湧,大戰一觸即發。

    楚煌降到臨安城外的高阜處,遠望城外營帳相連,旌旗蔽日,不由暗暗驚心。任廣圖、楚莊王都是荊威侯舊部,此次頗以此相號召,自然對出賣了荊威侯的蘭澤王蘭修儒恨之入骨,韓志公則和蘭修儒有殺父之仇,更是對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碎屍萬段。這一干人將臨安城圍住,這一城軍民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敵我雙方多多少少都跟他有些關聯,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得。楚煌摸了摸腰間的齊物袋,這裡面有數千支靈弩,刀槍劍戟無數,金銀財寶足以裝備一支軍隊,全是金大鵬屯積十數年所得,楚煌知道他的心願,便是推翻暴政,然而世無令主,兵刃再好也只是製造更多的殺孽。

    一陣喊殺聲遙遙傳來,楚煌循聲望去,只見遠處塵土飛揚,征騎奔馳,一驃頭裹黃巾的騎寇正將一行人攆的狼奔鼠竄,狼狽不堪。這些人都作尋常客商打扮,騎著健馬,手持刀劍,皆有武藝傍身。怎奈騎寇甚眾,這些人邊打連逃,不斷有同伴從馬上摔落,死於非命。黃天賊緊追不捨,想要脫身,談何容易。

    再追得一箭之地,那隊人已所剩無幾,為首的勒住馬匹,看了看幾個親隨,說了句什麼,幾個人勒轉馬頭,揮著刀劍向著騎寇殺去。楚煌猜想這些人是明知必死,所以要拚死一搏。

    騎寇圍著幾人大呼小叫,長矛短刀一擁而上,將那人親隨砍落下馬,那人怒吼一聲,狀如瘋虎,手持佩劍,左衝右突,騎寇不妨他困獸猶鬥,幾個嘍囉倒撞下馬,健馬狂嘶,頗為驚心。騎寇退散開來,又復四面攏住。那人勒著馬匹,衝突不出,眼見身邊親隨死的一個不剩,心中升起蒼涼之感,不由長歎一聲,掉轉長劍向著脖頸抹去。

    一條人影鷂鷹一般掠了進來,一抓那人手臂,輕喝聲「走。」腳尖在馬鞍上一點,掠起半空,騎寇猝不及防,指著半空大聲喝罵,怎奈兩人如鴻飛冥冥,早已杳無蹤跡。

    ……

    「多謝英雄搭救。」

    楚煌抓起那人,使開神行之術,來到一個安全之地。那人納頭便拜,狀甚誠懇。楚煌見他在三旬開外,形貌堅毅,頗有短鬚,淡笑道:「他們為何要追殺於你?」

    那人微一遲疑,抱拳道:「不瞞英雄,我本是蘭澤王派往樊陽求援的信使,我見大將軍每日屯糧自守,並無發兵之意,不敢久呆,匆匆率隨從趕回覆命,誰知臨安城已被黃天賊四面圍定,飛鳥難進,我行跡不密,被他們窺出破綻,才遭來殺身之禍。」

    「原來如此。」楚煌微微點頭,「你姓甚名誰,在蘭澤王身邊擔任何職?」

    「哦,在下穆雄,現為蘭澤王衛軍統領。」那人小心問道:「還未請教英雄高名上姓。英雄年紀輕輕,便神通了得,想必是名門大派弟子。」

    「我道號行素,乃是天都山玉華宮太乙門下弟子。」楚煌淡淡說道,他雖未列身太乙門牆,倒是確有一個師傅出自太乙門下。

    「原來是太乙門高弟,失敬,失敬。」自讓清廢除科舉,中夏復以門庭相尚,權貴橫行,道派豪奢,非只一日。穆雄一聽他是天元正宗上四門僅次於蜉羽門的太乙門弟子,自然刮目相看。

    「不知道長是偶然到此,還是有事要辦?」

    「雖是偶然到此,但我上四門肩負天下道統,今見黃天賊肆掠天下,臨安城危在旦夕,不由心中惻然。」楚煌半真半假的道。

    「確實如此。」穆雄歎道:「天元正宗聲隆天下,黃天賊起時,蘭澤王便派人四處求救,也不知有無仙長肯下山扶持我國。道長既是太乙門下,神通了得,何不隨我入城晉見蘭澤王,一來扶持危城,可以伸道於天下,二來一展所學求取富貴,亦是事所應當。」

    楚煌故作遲疑道:「我和蘭澤王素未謀面,只恐他見我年輕,不肯重用。」

    「道長不必疑慮,此事包在穆某身上,道長若能送我入城,我必在蘭澤王面前一力舉薦,『年無少長,達道為先』。以道長的神通,我王必以國師相待。」穆雄拍著胸口說道。

    「既是如此,我便去見見蘭澤王也好。」楚煌笑笑。

    穆雄反覆擔保請他不必顧慮。楚煌知他能被蘭澤王派出送信,定然是蘭修儒極信任的人,此人被黃天賊攻殺,舉劍自刎,也頗有氣節,應該靠得住。當下使挾起穆雄,施展神行術,不過數息之功,便落入臨安城中。

    穆雄對城中道路甚是熟悉,他身負使命,不敢耽擱,急忙引著楚煌直奔王府而去。

    ……

    自明末遭後金之亂,國家卑禮制而重權術,肇元公鼎革,適值泰西勃興,公卿上下莫不以西學相尚,更無人計及先王之道,百家之言。故言禮即以為繁文縟節,或者存天理、滅人欲之類,掩耳厭聞,惟一言禮儀之邦則沾沾自喜,我人思想之矛盾往往類此。

    自周公制禮,於公室城牆莫不有制度,以別上下,以定名份,然後可以防侵奪,安百姓,干名犯義者人人得而誅之矣,故興周八百年方滅於秦,亦禮崩樂壞之漸也,而禮固深中於人心矣。

    繁文縟節,人人知厭矣,而婚喪嫁娶,安之而不可廢。郡縣之制,相習數千年,名雖有州、路、道、省,其實一也,所謂因地制宜,行政之便,何莫不然。古有聚一村之眾,自以為皇帝,設丞相、將軍者,人皆笑之,今則公衙無制,動為一邦之首,豈不聞水滸傳中詩: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當此之時,尚能望公子王孫察農夫之情耶?

    故國家之禮,所以防侵奪也,私家之禮,所以淳風俗也。禮者,在國為精神,在人為人情,故老子精於禮而薄禮,非薄禮也,薄其徒飾虛文而不中人情而已。其論則曰小國寡民,小國寡民非人情耶?禮記曰:臨喪而泣。臨喪而泣非人情耶?

    繁文縟節,有不可棄者,所以彰鄭重也,譬如:敬天祭祖,婚喪嫁娶,其餘也不過合於人情而已。古云:『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是讓其知恥伏罪,『禮不下庶人』,乃所以防官僚之侵奪也。庶民則無可侵奪,又要禮何為?故有浮言訛議,以禮為迂文不便,皆所以誆惑黎民,以便其侵奪而已。

    縣不可凌郡,郡不可凌州,豈非勢之當然,惟其各安於分,方有一國之行政。古之官僚多言愛民如子,肇元公興革,乃頗言為民之僕,豈不聞狐狸贊烏鴉之歌喉,實為其吻間之肉耳,百姓不自察其何以愛之如子,為爾之僕,亦何如烏鴉之不自知其歌喉之動聽否也。非分之心一啟,反受無窮之欺騙,烏鴉方沾沾自喜,不知吻間之肉已為狐狸叼去矣。貪虛名而亡實利,耳食為心,豈非惑上加惑哉?

    ……

    大景鼎革,以黑水國、青雷國、雪山國、金風國、赤火國、蘭澤國為六郡國,皆不掌兵。而以威東侯、鎮南侯、平西侯、定北侯駐節四方,為六國御外。

    故而,黃天賊一起,蘭澤國幾乎土崩瓦解,陵安雖有堅城深池,卻不能守,蘭澤王惟帶衛軍逃到亢州,改名為臨安。

    這王府便是當年亢州的州衙,卻修的氣派非常,富比王侯。其實中夏州州如此,郡郡爭效,這也是等閒之事。

    穆雄剛要上前請人通報,卻聽的健馬嘶聿,煙塵飛揚,一驃兵馬轉入街道,也不緩轡徐行,驚的街上百姓慌亂躲避,一時間雞飛狗跳,人人側目。

    楚煌扭頭看去,為首是一個戎裝青年,頭戴壓雲冠,身穿爛銀甲,大紅袍,腰繫玉束帶,面白無鬚,鷹鼻薄唇,雙目陰鷙。他似乎對百姓驚慌閃避早就視作當然,唇角微微冷笑,眼睛都不稍斜一下。

    「此人是誰?如此飛揚跋扈。」楚煌眉尖輕佻。

    穆雄苦笑道:「他便是丞相裴無寂之子裴陽秋,現為衛軍都尉,裴氏父子如今炙手可熱,咱們還讓他一讓,呆會兒再入府通報吧。」說罷拽著楚煌胳臂,躲開正門,閃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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