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生命之枷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文 / 冷無涯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阿莉斯嘴上雖說同情人族，真遇見冷情這生死大敵，卻迅如閃電一躍而起，和琳達並肩而立，無比警惕盯著他的同時，滿臉「活見鬼」的表情~！
小迪莉婭不知所措，呆呆望著他陌生面容。
有趣瞥了她倆一眼，冷情神情自若，根本未將她們的劍拔弩張放在眼裡，端起飲料呷了口，慢悠悠道：「你倆怕什麼~！我又不是獸人，不吃人的~！」
阿莉斯警覺盯著他，要說心中有多怕，那倒也未必！
和四位兄長比起來，阿莉斯雖身為女子，反是修為最高的一個，從小對武技的天資和興趣，使她已快達到「聖靈武士」境界，要不當初埃爾哈特也不敢放她上戰場！
不過…眼前之人…
貝弗莉親切美麗的面容，小時聽聞她殞命人界的巨大悲痛，仍然歷歷在目！
取出儲物手鐲中的兵刃，阿莉斯身周亮起濛濛鬥氣光芒，緊握兵刃虛空斜斬，帶起一溜厲聲風嘯，寒光閃耀直指冷情，咬牙切齒道：「當年貝弗莉是不是死在你手裡？！」
冷情心中一緊，腦中閃現貝弗莉溫和而又倔強的面容，想起抱起她輕盈屍體放入坑中，及至砂石掩蓋住她憔悴面容，一幕幕情景浮現眼前…
不知怎的，冷清一陣恍惚，心中竟有些黯然，嘴上卻淡淡道：「我這人很簡單，人欲殺我，我必殺人！甚至…就算有人只是威脅說要殺掉我，我也會先幹掉他！他們五十六人去人界幹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莫非我挺直脖子任她殺才是正理？！」
阿莉斯欲辯無語，只得狠狠瞪他，絕色面容上仍難掩憤恨之色，卻只是俏生生的佇立風中，不敢真個上前！
五十六個頂級高手被眼前人單獨屠滅，這意味著什麼，阿莉斯心知肚明！
冷情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和你解釋這些做甚，真是吃飽了撐的~！看來你還不知道，在人界的獸魔聯軍，以及你們兩族的平民，過去半個月直接間接死在我手裡的何止千萬！所謂獸魔聯軍，此時已煙消雲散，整個佔領區，也是瘟疫傳播，屍橫遍野！過往區區五十六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
指尖習慣性磕著扶手，冷情欣賞著她倆驚駭表情，「哆哆」聲中繼續道：「所以…你以後不必矛盾或者憐憫了，憐憫可是強者專利~！目前，還是多想想你族日後的命運吧~！」
「今天聊這麼投緣，不妨再透露一點給你聽~！此次來魔界，我本是抱著滅絕魔族的心思！知道什麼叫滅絕嗎？就是…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也許你會說我殘暴，可我要說，這是報應！對你族來說，真正的報應還未降臨！我手舉的復仇之劍，不是為了洩私憤，而是為那些消失了的人們，無數冤魂，正在背後看著我！」
「怎麼，不相信？還想反抗？嘿嘿，最好別輕舉妄動~！另外，你覺得…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話音剛落，阿莉斯忽覺兵刃傳來無可抵禦的大力，隨之手中一空，眼睜睜看著它脫手而飛，靜靜懸浮於身前！
那人依舊看著自己，百煉兵刃卻在無形之力下開始扭曲變形，漸漸的，竟然壓縮成一團鋼塊！
這還不算，在二女驚恐目光下，鋼塊竟持續縮小，表面漸漸亮起高溫紅光，一陣陣熱浪隨海風撲面而來！
隨著紅光漸漸變得刺眼，亮光中的鋼塊，最後竟變為豆粒大小掉落地面！
再望向冷情時，二女已如看著惡魔，無比絕望的同時，再抑制不住心內驚恐，阿莉斯甚至由此幕聯想到，若他想，將人生生壓縮為一個小球也是輕而易舉~！
殊不知冷情的確這麼做過，若被此時的二女知道，絕免不了失聲尖叫~！
「你…你想怎麼樣？」琳達手中兵刃不知不覺垂落，顫抖著說道，原本靈動的美眸淚光閃爍，顯然被嚇的不輕，不由自主往阿莉斯身後躲去！
「我想怎麼樣？」冷情喃喃重複道，指尖無意識的於唇間輕輕摩挲，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阿莉斯緊扣琳達纖手，對此番生還再不抱希望！滿心絕望之餘，更為全族未來而擔憂！
那人談及千萬人生死，仍然輕言淺笑不當回事，阿莉斯卻心中明白，越是這樣的人，動起手來才愈加無情！魔族上億人口，自己引以為傲的美貌，在他淡漠眼神中如蟲蟻般卑微！
單調「哆哆」聲中，氣氛漸漸緊張到令人窒息，冷情的聲音忽而響起：「唔，想來想去，滅族確實有些殘忍，不如…全族充作奴隸，派些人族軍隊來這裡維持，再挑些適齡美麗女子押解到人界，一部分作軍妓，一部分賣給妓院或個人，也算為控制魔族人口做些貢獻~！」
「你休想！」阿莉斯聽的悲憤尖叫，再不顧實力的巨大差異，衝上來就要與他搏命，才走得兩步，忽覺身上兩處微微一動，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半分鬥氣，踉蹌幾步，竟撞進冷情懷抱！
笑瞇瞇抱著如玉美人，冷情倒也老實，只貪婪嗅嗅她髮際清香，瞅著她若待宰羔羊般驚慌失措的樣子，笑虐道：「怎麼，怕我強姦你？放心好了，就算瞅在你對人族的善意，以及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都不會難為你~！」
阿莉斯的確有些慌了！
從小到大，尊貴的公主之軀何曾被陌生男子如此輕薄過？！
然而失去鬥氣支撐的她，如平常女子般一慌就沒了力氣，加之被他親密環抱，鼻尖充斥他獨特的清新體味，更是心頭鹿撞慌的不行~！
掙扎了幾下，阿莉斯心知一切都是徒勞，亮晶晶的美眸中已是淚水充溢，無助而又悲切的望著他：「放開我！快放開我！」
冷情哈哈一笑，推著她站起道：「可是你自己衝過來，須怪不得我輕薄~！」
阿莉斯剛踉蹌站起，忽覺『臀』部被他拍了一下，慌忙退到琳達身邊，抹乾眼淚，又羞又恨瞪著他道：「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冷情嘎然失笑：「你別說，我還專喜歡欺負女人，尤其是魔族女子~！潛入人界的魔族女奸細，為人族帶來的損失可不是一點半點，甚至不吝犧牲色相換取情報，就算你手上，也沾滿了人族戰士的鮮血！」
搖了搖頭，冷情繼續道：「算了，多說無益！其實如你所說，我倒很想找個消弭兩族仇恨的方法，可惜…血流的太多了！除了滅族或剛才的方法，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見他極認真的神態，阿莉斯漸漸相信他確實有能力實現所說的一切，想到東大陸人族的悲慘遭遇，終將在本族頭上重演，一股顫慄頓而由靈魂深處升起，隨即不可自制的遍及全身！
在他無可抗拒的強大面前，什麼矜持、自尊、憤恨…統統如春雪般無聲無息的消融，心中只剩顫慄和對魔族前景的無比擔憂！
阿莉斯緊咬下唇沉默不語，一身色彩明快的亮紅，此時竟也顯得暗淡，過得良久，方勉強抑制住顫音道：「我承認，我族過往做法確實過分，可我不相信您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我族絕大多數平民都未殺過人，他們有什麼錯？！比如你帶的小女孩，她懂什麼，她又有什麼錯？！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一概而論！」
冷情瞅瞅身邊惶惑的迪莉婭，溫和笑笑，收回目光，不緊不慢為自己點了支雪茄，悠然噴了口青煙，盯著阿莉斯道：「是嗎？我都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你才認識我多久，又瞭解我多少~？好吧，你假設站在我的立場，說說看有什麼好辦法，沒準我就採納了呢~！」
假設站在人族立場？
阿莉斯怔怔半晌，忽而慘然一笑，心知任何人族若有他這般能力，都不會輕易放過魔族，兩族結下的，可謂不世血仇！不知不覺中，攜著的手越來越緊，身旁琳達面色越來越痛苦，卻苦忍著不敢做聲！
說實在的，若放棄滅族想法，冷情還真不知如何對待魔族！
或許採取融合政策是個好辦法，然而不同於人族國度間的爭鬥，兩族如此深重的仇恨，加上壽限、外貌、文化等等巨大差異，融合根本是癡人說夢的想法！或者有可能，也需極漫長的時間，自己可沒那耐心！
血統混雜，更說不上是好主意，莫妮婭女王一系混雜神、人血脈的只是個案，誰知會不會生出怪胎呢~！
心中忽而一動，冷情蹙眉良久，差點使勁拍自己腦袋！
現在神族被壓制，人族發展再沒了阻力，只需稍稍的推波助瀾，百年後人界絕對變成另一個世界！
也就是說，目前只需壓制住魔族，關閉兩界傳送通道，日後人族處於優勢地位，還不是想怎樣便怎樣，魔族最可能的結果，是落得當年印第安人的下場，現下操這許多閒心做甚？！
想通關鍵處，冷情連日鬱悶的心情頓時好轉許多，頗有雲開見日之感~！當下不再多說，凝神在乾坤戒中開闢了另一個空間，霎時將阿莉斯二女收入乾坤戒！
溫和目光又移向迪莉婭。
只見她小小身子在椅上蜷成一團，似風中小草般不停顫抖，躲躲閃閃的目光中，竟透著深深的恐懼！
沒想自己在魔界的凶名，連迪莉婭這樣的小女孩都知道，說是家喻戶曉絕不過分~！
冷情不由好笑的搖搖頭，然而心底某處，竟有些柔柔的觸痛，溫和道：「怎麼，這就不認識啦~！」
說話間，迪莉婭驚叫一聲，只覺身子憑空而起，下一刻已落入他溫暖懷中，鼻間充斥著他令人心安的清新氣味。
驚恐而又困惑的仰望他，那張陌生面容似浮動著一層螢光，如此俊朗溫潤，笑容又如此充滿親和力，小迪莉婭怎也想不通，如此可親的人物，怎會是傳說中那個惡魔？！
半晌後，覺到她顫抖稍平，冷情手中出現把精緻梳子，為她細細梳理濕漉漉的黑髮，春風化雨般的輕柔舉止，終令迪莉婭放鬆下來，甚至隱隱找回了從前依戀的感覺！
迪莉婭忽而仰起小臉怯怯望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充滿困惑和哀求，細聲道：「叔叔，你…真要那麼做？是不是也要殺死我爸爸媽媽？求求你，別殺他們好嗎？」
並未搭話，冷情手中突兀出現個精緻的水晶蝴蝶發卡，舉在她面前溫柔道：「喜歡嗎？」
雖為父母生命擔憂著，小迪莉婭仍被眼前美麗的發卡吸引住視線，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冷情為她束好濕發，盯著那雙童真雙眸良久，忽而發現…她眸子竟是如此的黑，黑到幾乎分不出瞳孔、瞳仁，顯出一種異樣的美麗！
輕輕吻了下她額頭，冷情沉吟半晌，溫和說道：「別人…我不知道會怎樣，你父母…應該沒事！」
最大的問題解決掉，小迪莉婭頓時舒了口氣，再望向冷情時，已覺親切許多，隨即被他晶瑩面容吸引住，凝視良久，不由自主的伸出小手輕輕撫摸他面龐。
小大人似的歎口氣，迪莉婭依戀的伏在他懷中，喃喃道：「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這一陣，日子過的跟做夢一樣，好像變成一位真正的公主，甚至比公主還幸福！叔叔，你要不是人族，該有多好！」
撫著她黑亮濕發，冷情道：「別忘了，可是我把你從父母身邊帶走，你真的不恨我？」
迪莉婭搖搖頭：「我覺得，你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一定有其他原因，是嗎？」
冷情無言點頭，神情間若有所思，心中頭次覺得，被小孩全身心依戀的感覺，是如此…如此溫情，這是否為人父母才有的體會呢？
自己決定不要孩子，又是否缺失了生命的重要體驗呢？
微微歎息一聲，冷情柔和道：「叔叔有些事要做，你先和兩位姐姐作伴，好嗎？」
迪莉婭仰臉看他，乖乖的點頭。
剎那間，迪莉婭和所有物事全數消失，沙灘上只剩冷情默默佇立，仰望著天際巨大圓球！
募的，一聲驚天長嘯響起，嘯音舒暢歡愉，不久後嘎然而止！
海灘上，再次變得空空蕩蕩！
冷情鎖准方位，連續數個瞬移，再現時已是兩千多公里外的魔界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