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幼狼 第十五章 水鏡 文 / 零豬
第十五章水鏡()
楊富民被巨漢的尖利指甲深深的抓破了脖子上的皮膚，鮮血湧了出來，他雙手拚命的拉扯著巨漢粗壯的手臂，企圖能夠掙脫眼前混雜著悲傷與憤怒的兇惡目光。
李傑的頭腦裡不時間隔閃現著雙親的慈愛面容，幾天來被凶暴的藥物刺激的獸性壓抑不住的升騰了上來，湧得他雙目一片血紅。
當天被突如其來的火箭彈轟入江中，即使有車身的阻擋，李傑的身體依舊被大大小小的彈片切割出了深深的傷口，還有幾片深深的嵌入了內臟；被冰冷的江水一激，依靠心中殘存的求生意志和被改造後的非人生命力，李傑勉強鑽出了沉入江中的車身殘骸，無意識的被江水向下游衝去。
等到李傑勉強回復一點點神智的時候，發現自己卡在紅月江下游的一座水壩的涵洞支撐架上，自己的一隻左手死死的抓住一處桁架，只露出頭部而已；清冷的月光宣洩在靜靜的江面上，冰冷的江水沖刷著自己的身體；李傑勉強用右手驅趕開圍著自己傷口打轉的幾條大魚，費勁全身力氣把自己提到了桁架上……
那之後的幾天，一邊煎熬於藥物強行改造身體的痛楚，一邊躲躲閃閃的依靠捕捉江中的大魚為食，李傑從鬼門關上挺了回來；那是如同地獄般煎熬的日子，被注射超量的（釋迦）後，人體的骨骼和肌肉被強行不斷生長，不只是皮膚經常被撕裂的鮮血淋漓，內臟也不堪承受，時而血液奔騰的彷彿要把血管爆開，時而又虛弱的全身發抖；李傑的神智就在這種煎熬下日漸模糊，獸性慢慢壓抑了人性。
今天晚上，李傑難得的神志清楚了些，不知道是否命運使然，他回憶起了自己被注射藥物的那棟別墅，渾渾噩噩之中，他沿著江水逆流而上，來到了這裡。
現在，透過一層血朦朦的顏色，他看著自己手中的仇人面部憋得紫紅，額頭爆出粗大的血管，徒勞的用雙手抓撓著自己的手臂，不由得張開佈滿尖利牙齒的大嘴，嗚嗚咽咽的發出似鬼似狼的嚎叫聲來……
「砰！」的一聲清脆槍響，9mm口徑的子彈在李傑肌肉膨脹的手臂上鑽出一個小小的彈孔，但很快就被極度發達的肌肉纖維糾纏住，淺淺的嵌在了肉裡。
不過，子彈的衝擊力還是讓李傑的手掌一送，楊富民趁機掙脫開來，摔在了地上。
憤怒的李傑轉頭望向子彈射來的方向，一名匆忙趕來的保鏢正拿著冒著青煙的手槍發愣，他的身後其他人也正在紛紛趕來。
李傑怒吼一聲，撲向了保鏢們，書房內地板上的楊富民剛剛暈頭轉向的恢復了呼吸，就被身邊的山本一把抓起手臂。
「快！快走！那些保鏢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山本焦急的喊道，同時從懷內掏出手機，匆匆撥打了一個號碼。
一腳踹開書房的門，山本拉著楊富民的手臂衝向別墅的前門，電話終於撥通了，他急急忙忙的報告：「巖井イモ！速ゆ！異體ズ變マペアシメ發見エペ！筋肉ソ增強型！」
楊富民好不容易換過一口氣，突然嚷嚷道：「小成！小成還在樓上！」
隔音良好的房間內此刻正是春色無邊，楊成完全沒有意識到樓下逼近的危機，他的眼睛正在茫然看著房頂，手中搓弄著龐大肉球上的凸起，嘴裡呼哈的喘著氣，一個赤條條的妖魅身體正騎在他的腰間快速運動者。
「楊副市長！來不及了！那幾個保鏢頂不住的！咱們快走！」山本雖然理解楊富民的心情，但此刻自己的性命和組織數年來不惜代價培養的這個人……不！是這個職位的安全更加重要！
別墅外的吼叫聲更大了些，保鏢們的槍聲密集起來……
李傑興奮的振臂將一名保鏢頭上腳下的掄了起來，砸向堅硬的磚壁，夾雜著一聲沉悶的碎裂聲，保鏢的腦袋如同一個爛熟的番茄般炸裂開來。
鮮血飛揚，李傑腦中壓抑的獸性完全的爆發出來，甩掉手中仍在抽搐的腿，他撲向了保鏢們……
美麗的後背泛出了晶瑩的汗珠，順著腰『臀』的曲線慢慢的流淌，女人在楊成身上的動作更加的快速起來……
楊富民不甘心拋棄自己的兒子，但是在山本的強力拉扯下，兩個人歪歪斜斜的跑向別墅的前門，外面的槍聲突然消失了……
楊成腿上包裹傷口的紗布隱隱透出一絲血色，但他渾然不覺，手中更加用力的扣緊兩個小小的凸起，使得女人口中發出了抑制不住的嬌哼……
打開前門的山本卻一頭撞在龐大的身體上，堅硬的肌肉讓他頭昏眼花，面部沾滿了一層黏糊糊的液體，他隨手一抹，借助燈光，手心裡全是鮮紅的血液！
撕爛了外面五名保鏢的身體，李傑心中的嗜血獸性卻更加膨脹起來，他獰笑著一把扣住了山本還在發愣的臉。
只有一聲短短的慘呼，山本的顏面被活活的抓了下來，鮮血狂噴！蠕動的碎肉讓人分不清原來究竟是什麼！
楊富民緊盯著山本倒下的身體，傻愣愣的看著破爛面孔噴出的血液沾滿自己的褲子和地板，緊接著，他的左胸突然一陣劇痛……
這聲尖叫刺激了呆愣的楊成，他的一隻手向身後的枕下摸去，那裡，有自己讓手下剛剛搞來的一隻沙漠之鷹！
李傑盯著床上的這個人，無數的景像在腦中像鏡子一樣碎了又合，合了又碎。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楊成的手腕被沙漠之鷹的巨大後坐力震得骨痛欲裂，無力把持的銀亮槍身重重的落在床上，但他卻滿意的看著門口怪物的左胸，神經質的笑了……那裡，被.50口徑的子彈貫穿的彈孔像個巨大的嘴一樣張著，鮮血像瀑布一樣噴湧而出！
李傑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這致命的槍傷，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面孔越來越蒼白的楊成！
握緊的拳頭打在楊成的左臂！碎裂的骨頭碎片扎開了柔軟的肌肉！！楊成發出了一聲不像人聲的嚎叫！！
這是為了！慈愛的母親！！
握緊的拳頭打在楊成的大腿！！不曾見過的彎曲角度讓楊成的雙眼幾乎彈了出來！！
這是為了！善良的父親！！
握緊的拳頭打在楊成的腹部！！！深深的凹陷穿透了內臟！！擊碎了脊椎！！！楊成連叫聲都沒能發出，內臟的碎片和著大股的血液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
這是為了！多情的蕭梅！！
握緊的拳頭打在楊成的面門！！！顱骨像雞蛋殼一般的破碎！！耐不住壓力的鮮血和腦漿飛濺！
這是為了！我被你毀掉的人生！！！
敞開車窗呼吸著迎面吹來的清早鮮美的空氣，郎雄這次自己開著東風悍馬來到了不遠處的的小型機場。
郎雄在直升機停機坪上看到了一架比這幾天見過的更大的直升飛機，駕駛席是橫向雙座，同樣是銀白色的機身，但是機身外面卻看不出有什麼武器的樣子。
一名飛行員站在敞開的機門裡面，揮手示意郎雄快點上來。
郎雄急忙快走幾步，鑽進了機內。
機艙裡空蕩蕩的，側面艙壁上是可以放下來的座椅，一個中年女性拿著一個pda已經坐在了其中一個座椅上，郎雄也隨手打開一個坐了下來，同時對著抬起頭來的中年女性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抬起頭來的中年女性面容慈祥，看上去大約40歲左右，雖然細細的皺紋已經明顯的佔據了眼角和唇側，但看上去有一種和諧的感覺；略燙之後剪成大約耳垂處的短髮，再吹成較有立體感的造型，看上去十分的潔淨；柔和的目光讓郎雄回想起自己的舅媽，心裡莫名的多了一些親切的感覺。
正在這時候，剛才的機師「砰」的一聲關上了機艙門，郎雄不由愣了一下。
「先生……不是說還有一名作戰處的……」郎雄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向機師發問。
「郎雄下士，你好！我是作戰處這次指揮行動的專員，李新芳上尉。」那位中年女性這時候帶著一絲微笑開了口。
「奧~抱歉~我……呵呵，李上尉您好」郎雄有一點尷尬。
「沒關係，呵呵。」李上尉並不在意，帶著一種長輩的慈愛目光打量著郎雄。
「……」郎雄蠕動了一下身體，又及時的克制住了，這時候，駕駛員已經啟動了飛機的旋翼。
隨著一陣轟鳴聲，郎雄腳下的機艙地板輕輕一震，機身平穩的升了起來，駕駛員搬動了幾處開關，發動機的聲音驟然柔和了起來，噪音低了不少，左側的機師和指揮部簡短的交談了幾句，就回過頭來大聲的說：「李上尉！郎下士！預計2小時40分鐘到達，昨天晚上監視人員已經報告了楊富民和楊成的住處，他們去了城郊的別墅！」
這架飛機的速度明顯的比上次郎雄乘坐過的那家小型號更快一些，而且也非常的平穩，飛行了20多分鐘後，郎雄從機艙側面的舷窗看到地面的景色從低矮的山丘變成了一片平原。
這架飛機的內部有著儲藏飲用水和食物的裝置，李上尉從標注著紅色高溫標誌的水嘴接了一杯茶，先遞給了郎雄：「喝點水吧。」
「啊！好！謝謝！」郎雄連忙雙手接過杯子，李上尉的笑容又更重了些。
「郎下士，我們作戰處都知道你的事情了，真遺憾，你的女朋友還沒能甦醒，不過你放心，基地的治療條件是全國最好的，她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啊！謝謝！李上尉。」郎雄感激的答道，稍停了一會兒，斟酌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李上尉，請問……您也是植入者嗎？」
「呵呵!當然是了，年輕人可不要看不起老太婆哦！」李上尉的雙眼笑得完成了弧形，更加顯得慈祥。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嗯，還沒有和植入者正面交流過。」郎雄連忙說。
「哦？我記得你們情報處也有一名植入者啊！那個……那個……嗯……叫牡丹？」李上尉思索了一下，嘴裡蹦出了一個讓郎雄意想不到的名字。
「啊？是嗎？」郎雄張大了嘴巴，那個穿著紗質半透明睡衣的火辣身體從腦海裡跳了出來。
「呵呵，慢慢你就知道了，植入者的外表和能力的關係可不是想你想像的那樣。」
這時候，和基地一直保持聯繫的那名機師在一陣緊張的通訊後，回過頭來對著李上尉報告：「報告李上尉！今天凌晨楊富民和楊成的別墅發生了槍戰，今天早晨警察已經包圍了那裡！現在不知道裡面的情況！！」
「……繼續執行任務，到達別墅可以目視距離後高空懸停。」李上尉雖然和郎雄一樣驚訝，但卻很快下達了命令。
「是！」駕駛員乾脆的應道。
「發生什麼事了呢？」郎雄注視著窗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將近11時，飛機的駕駛員突然大聲的報告：「李上尉！已經按照您的命令到達目視距離，9時方向那棟三層建築！」
郎雄急忙趴到機身左側的舷窗向外看去，雖然是大白天的，但還是很費力才能看到遠處大約2公里的距離有一棟紅牆三層別墅的輪廓，但卻根本看不清具體情況。
焦急的郎雄回過頭來，正打算要求飛行員能不能更靠近一些，但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李上尉從機艙內的小冰箱裡取出一瓶普通的純淨水，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瓶內的水此刻正急劇的流動，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同時慢慢變得更加晶瑩！
李上尉輕輕把一扇舷窗推開一個小縫，將打開的純淨水口靠了上去。
瓶中的水猶如有生命一般，慢慢的流了出去，完全沒有被旋翼攪動的氣流吹得飛散，像是一塊柔軟透明的果凍一樣成了一團。
水團突然分成了幾個部分，其中一塊留在原處，慢慢的攀上了舷窗玻璃的外側展平，剩下的小水團不知被什麼力量驅動，飛射向了別墅方向。
舷窗處的景色突然模糊起來，色塊不斷的拉長變形然後又回復，先是朦朦朧朧的房屋輪廓，然後一陣震動，房屋的輪廓更大了些，然後又是一陣震動，磚紅色外牆上的白色門窗被放大了，隨著一陣一陣的波動和聚焦，郎雄感覺就像是自己上課時用過的顯微鏡一般，遠處的別墅被放大了，最後越來越清晰，簡直就像是郎雄自己站在了別墅幾米遠的地方！
最後，這扇舷窗的圖像穩定了下來，就好像一面圓形的顯示器一般，將別墅的景色顯示的清清楚楚！
郎雄回頭驚歎的看了李上尉一眼，想不到她竟然擁有操縱水的能力，普普通通的水在她的驅動下，穩定的形成了不知道多少面凹凸透明體，像望遠鏡一般把遠處的景色傳了過來。
但是此刻，李上尉的面色卻不怎麼好看，郎雄也急忙看向別墅的鏡像。
圓形的圖像正在顯示別墅的大門，幾輛警車閃著燈停在附近，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在用黃色膠帶拉起隔離區。別墅的大門半敞著，一名穿著白色制服的法醫正舉著相機對著地板上血紅的物體拍照。
劇烈的閃光燈忽明忽暗，郎雄看清了地板上的那團物體……
……那是，一個沒有了面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