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6章 蘚吃綠 文 / 鬼徒
第176章蘚吃綠
洪總準備切開來的翡翠原石，在表皮的表現來看，就非常的搶眼。整塊翡翠原石，就好比是一塊石板，大概的長度在半米左右，寬度也有點類似，稍微窄一些，大概在四十厘米的光景，而厚度上，則是有十來公分的樣子，並且比較平均。如果一個人的力氣稍微大一些的話，足以把整塊翡翠原石給抱起來。當然，要是洪總自己親自動手的話，可就沒那個力氣了。
叉車早就開到了廠房的邊上，而翡翠原石的位置，則是擺在了切割器的旁邊。
洪總壓根就沒有必要擦石。倒不是說洪總托大，而是整塊翡翠原石朝上的一面，已經裸露出來了部分的翡翠質地，透過強光手電的觀察，可以看到原石內部不少的翡翠成分。不然，這塊翡翠原石的大小而言，也不會有高達一千八百萬的價格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沒有看到的部分，究竟還有多少的翡翠，又或者，那些翡翠的顏色怎麼樣。
從可以看到的小部分來看，整體的水準還是很不錯的，屬於冰種的質地。水頭什麼的，也都還挺足的，上面偶爾飄浮著的一些白棉，又或者是雜質之類的，基本上無傷大雅。這麼個塊頭的翡翠原石，若是全部都是質地、水頭、顏色都上佳的翡翠，恐怕沒有一億的價格，都很難拿下來吧？
「洪總，接下來，您是準備直接切割，還是準備先把那些礙眼的表皮部分給拋除了？」郝董許是和洪總的關係還不錯，這會兒倒是開口詢問了一句。
整個廠房內，賈似道巡視了一下，除去兩個洪總的手下算是過來幫忙的搬石工之外，還有不下二十個的翡翠商人。而一次切石，能夠喊到這麼些貨真價實的大商人們前來觀看，恐怕，也算是一次大？
大家聽到郝董的詢問之後，也是頗為期待地看向了洪總。
雖然翡翠原石切出來之後，這些人想要收購，是斷然沒有可能的。但是，能夠親眼見證一塊極品翡翠的切割，目睹它一點點露出真是面目的全過程，還是讓人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尤其是在場的都是懂行的人，大家一時間也是紛紛的提出了各種意見。
什麼直接切石，乾脆一些啦；又或者保守一點，就是先擦一下，至少，原石正面的那條淡淡的蟒帶部分，應該要先擦開來等等；更是有不少人，覺得應該從原石的邊緣部分動刀子，切一點下來，先看看情況再說。……
不管怎麼樣，大家的意見，也算是讓賈似道大開眼界。心裡琢磨著，原來一塊翡翠原石，要想把它徹底的解拋開來，竟然還有如此多的辦法。咋一聽來，都還挺有道理的。像李詩韻、劉姓女子這般，對於賭石不算在行的人，聽得也是美目漣漣。
李詩韻還趁著閒暇的功夫，看了眼賈似道，想要聽聽賈似道的意見呢。只是，賈似道在眾人討論開來之後，就沉默不語，一點兒都沒有想要發表意見的意思。李詩韻瞪了她幾眼之後，也就放棄了。
倒不是李詩韻對於賈似道的眼光，多麼的信任。只是覺得在這麼些男子面前，也就是賈似道和她算是比較相熟，一連聽到大家的爭論之後，倒是頗為期待賈似道有什麼樣的說法了。如果能夠一鳴驚人之類的，更是會讓李詩韻心滿意足一些。
女人，總是有著諸如此類的感性表現，李詩韻即便是一直顯現的雍容華美，也脫離不了這樣的感性瞬間。似乎在潛意識裡，她已經開始逐漸的希望，賈似道的表現，能夠越來越鋒芒！為此，她在眾人之間的感覺，也會越來越充滿了幸福感一樣。
而紀嫣然，這會兒則是同樣沒有參與大家的討論之中。
比起這些風裡來雨裡去的商人們，紀嫣然對於賭石的態度，更多的是在於自己的興趣。或者，乾脆點說，就是享受那種挑選翡翠原石，發現極品翡翠這樣的一個過程。對於賭石的成敗，又或者是錢財，倒是看得更加的淡一些。
當然，想要購進好的翡翠原石，若是沒錢，也只是一句空話而已。這就又要求紀嫣然的眼光，一定要達到一定的水準。若不然，在賭石一行，恐怕也混不下去吧？
洪總在聽取了眾人的一陣討論之後，伸出手在胸前虛空按了按，大家便很快的安靜了下來。
一旦洪總自己下定了決心，大家也就不再言語了。
這個時候，若是再說些什麼，而影響到洪總的決定，若是切漲了，倒還好說，甚至於洪總還會感激你幾分。但若是按照你所說的方法，切垮了，到時候，可就不好意思了，埋怨什麼的，倒還不至於，但是和洪總之間的關係，勢必也就會變得微妙起來。
這可不是大家多願意看到的。
只見洪總繼續專注地在翡翠原石上，再次用強光手電照了照，然後揮手示意兩位手下，把翡翠原石給搬到了切割器上。巨大的齒輪，竟然是對準了翡翠原石的一角，想來，應該是要在這個地方，先切開一刀，露出一部分的切面，以便更容易地看到飛醋原石內部的情況了。
在賈似道的印象中，那一角就外皮的表現來看，並不是十分出色。也不知道，洪總怎麼就選擇了這麼個地方。
「應該是根據解拋開來之後，要製作的翡翠擺件的形狀，才會如此下刀的吧。」王彪在邊上解釋了一句。
「難道洪總對於這塊翡翠原石，就這麼有信心？」賈似道好奇。
要知道，一般的情況下，自然是等到翡翠原石全部給解拋開來之後，根據翡翠的形狀，再來決定雕刻成什麼模樣的擺件了。而現在王彪所說的，卻好像是洪總，事先已經很好的把握到了翡翠原石內部翡翠的結構形態，甚至於是設計好了幾個樣子，只等待著把翡翠原石的表皮給解拋開來了。這麼看來，洪總對於這塊翡翠原石的研究，恐怕已經是非常的深入了吧？
「莫非是從去年賭回來之後，洪總就一直在琢磨著這塊翡翠原石？」賈似道嘀咕著，還真是有這樣的可能呢。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王彪淡淡一笑，「不過，這第一刀下去，恐怕，整塊翡翠原石的價值，就能見分曉了。」說著，王彪的臉上，還露出了頗有些凝重的神色。其實，賈似道也好，王彪也好，都沒有過多的去提及翡翠原石那一角的表現，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在那個地方，表皮部分的表現，竟然是頗為容易出蘚的地方。實在是讓人擔憂。
待到洪總開動了切割機之後，賈似道不禁也變得和大多數的翡翠商人一樣，十分關注起切石的結果了。只因為，到目前為止，對於切石而言，賈似道還從未遇到過『蘚』。
面對可能出現的新的景象，面對新的未知，賈似道似乎不自覺的就墊起了腳尖，探著腦袋，想要最先一步的看到結果。
索性大型的切割機的砂輪，的確是運轉地很快，賈似道腦海中那些猜測的畫面，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時候，切片就已經乾淨利落的出現了。整塊切片，比較薄，幾乎比不上手指一半的厚度。在齒輪切下去的位置，最下面的地方，還留有一兩毫米的距離，並沒有完全的切割開來。洪總拿出螺絲刀，在縫隙上這麼輕輕一用力，就把翡翠切片給掰了下來。
其控制的力道，以及切石的時候，對於齒輪的旋轉地速度，等等方面，可都算是把握的非常的精準了。
只是，在看了看那原石切片之後，洪總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笑容。
眾人在好奇與期待之下，一擁而上，開始仔細的查看起翡翠原石的切面來。只見在淡淡的白色石質中，已經微微流露出了不少的屬於翡翠的綠意，說起來，這樣的景象，應該足以叫人欣喜若狂了。畢竟，薄薄的切片過後，就出現了翡翠，足以說明洪總的眼力實在是不弱，選擇到了一個很好的地方，進行切割。
可是，看過之後的翡翠商人們，卻是和洪總一樣，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一絲一毫歡喜的意思，甚至於，其中有好幾個人，還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連郝董、董經理這兩人，也是微微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賈似道上前仔細的看了看翡翠原石的切面，綠意的感覺，倒是還算不錯，即便不是那種極品的艷綠之流，卻也是透著一股暖意，頗有點類似於陽綠的感覺，在視覺上非常的明媚。但是，就在這隱隱的綠色之間，還有著不少的黑色的點。
不同於一般翡翠原石切割出來的翡翠中的黑色雜質，此時看到的黑色斑點，似乎有練成線，並且好比就是蜘蛛網那般，擴散開來的趨勢。更為讓人皺眉的是，這些黑色的細線，完全的和綠色的翡翠部分，交織在一起，難解難分。這樣一來，如果整塊翡翠都是這種情況的話，眼前的這塊翡翠原石，無疑是瞬間就從上千萬的價錢，跌落到了只值幾萬塊了。
賈似道的腦海中，很自然的就閃現出一句賭石行業中的話語：蘚吃綠。
這一個『吃』字，實在是用得太過傳神了。
似乎是只要出現綠色的地方，都被黑色的蘚，給死死地咬住，哪怕是再高明的雕工，想要把黑色的蘚這一部分給徹底的挖出來，又不損壞整塊翡翠原石的造型，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好在翡翠原石的正面部分，原先那裸露出來的翡翠中，並沒有出現蘚。這多少給了圍觀的眾人，一些安慰。
整塊翡翠原石，即便是要垮，估計也不會垮得太過厲害了。
洪總抽出一根煙來，彷彿這樣的動作可以傳染一樣，眾人也是兀自的開始吸著煙，也不說話，整個廠房內的氣氛在一絲詭異中，還帶有著很沉悶的感覺。順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漸漸的，也隨同著那裊裊的白煙，瀰散開來。
「咳咳。……」李詩韻許是受不了香煙的熏陶，又或者是受不了壓抑的氛圍，不禁咳嗽了幾聲。那突然出現的聲音，聽在眾人的耳朵裡，格外的刺耳。
賈似道很快的就把手上的煙給滅了。這會兒，他可是正站在李詩韻的身邊呢。雖然，他一個人的舉動對於被嗆到的李詩韻而言無濟於事，卻也能給了她不少心裡上的撫慰！為此，李詩韻還衝著賈似道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賈似道不禁心下一暖，靠到李詩韻的身邊，情不自禁地就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有些涼，很細膩，卻也透著一股子柔軟。李詩韻很難得的並未拒絕，只是在原本有些壓抑的臉色上，浮現出一種別緻的紅暈。看得人，憐愛不已。
而劉姓女子，在看到賈似道和李詩韻的表現之後，淡淡一笑。
這個時候，轉移一下注意力，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辦法。至少，不用再沉浸在先前的那份沉悶之中。只是，紀嫣然看著賈似道的眼神中，卻也是很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明悟的感覺。隨後，更是在李詩韻的臉上，打量了一下，遂又沉默不語。
楊總、金總兩人，則是看著賈似道握著李詩韻的那隻手，眼神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之後，兩個人更是很有默契的看了眼站在李詩韻邊上的紀嫣然，一時間，臉上的表情又有些猶疑起來。
而他們的手，正如這個時刻，空氣中的那份壓抑感，顯得蠢蠢欲動。
當然，廠房內的其他一些人，自然不會注意到這邊賈似道幾人的小動作。尤其是洪總，眼睛注視著眼前的翡翠原石，似乎是想要從切面中，看出這蘚，究竟深入了多深一樣。而右手的食指，則是在習慣性的敲著拇指與中指之間夾著的那根煙的煙灰。
眾人都可以看到，其實在那煙頭部分，已經露出了火焰般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