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01章 新店和老店 文 / 鬼徒
第401章新店和老店
倒不是說，賈似道和阿三兩個人會覺得，自己就一定能在這樣的店舖中，淘到所謂的好東西。即便是一個古玩行內的行家，他也不敢說，在一堆沒有什麼潛力的『雜貨』中，就能尋找出其中比較值錢的東西來吧？
所以，古玩行內的『撿漏』才會是這麼的少，而一旦遇到了，才會被同行們競相傳誦著。
說到底，不管是『撿漏』也好，還是『打眼』也罷，都是建立在有『東西』出現的基礎上的，如果一家店舖裡，什麼也沒有的話，又何來的撿漏和打眼呢？
而一位對自己的眼力稍微有點自信的行內人，一般都會喜歡去古玩地攤上淘點什麼，至於像是『慈雲齋』這樣的出名的地方，除非你就是奔著比較高品質的瓷器去的，也做好了花大價錢的準備，那麼，倒是可以一試。但若是想要檢漏的話，還得去古玩街地攤上。
同樣一件東西，如果出現在地攤上，還有被古玩小販們給忽略了的話，那麼，在『慈雲齋』這樣的店舖中，這種概率無疑要更加的少上一些。
但是，即便是如此，賈似道和阿三這樣的人，也是在店舖這邊也逛逛，在古玩街的地攤那邊也不會放過。相比起來，卻還有另外一種情況，會讓兩人更加的欣喜。那就是眼前的『雲來閣』了。
首先，它是一家店舖，裡面所鋪陳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是一般的古玩街地攤上的東西所能比擬的了。一家店舖，不管怎麼說，它能開業出來，就足以說明了這家店舖的老闆的財力，遠要勝於古玩地攤小販。如此一來，它所收上來的東西的本金，就會略微的高上一些。
當然了，這一點並不絕對，而且，在古玩一行，所謂的交易成本，也是做不得數的。花了大價錢卻買了一文不值的東西，以及僅僅是出了個三五塊的小錢，卻是淘到了一些貴重的玩意兒，這樣的事跡比比皆是，數不勝數。但不可否認的事，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價格高一點的東西，總應該會比價格低的要好上一些吧？
老闆資金的充足，無疑也會為顧客提供更多的有價值的東西。若不然的話，為什麼古玩店舖中的東西，其不管是在價值上，還是在數量上，都要較一些古玩地攤上更多，也更系統呢？
就好比是『慈雲齋』這般的，經營瓷器，就是經營瓷器，店舖裡是斷然不會出現諸如玉器之類的玩意兒的。
說到底，這也算是一種無形的品牌效應了吧。
而說到品牌，賈似道曾經就看到過這麼一則故事，說是有人在上海的南京路那邊，看中了一件衣服。衣服很漂亮，不管是布料，還是在牌子上，都沒得說的，但是，其價格也是昂貴到了三萬八的地步。這對於大款一類的人自然不是問題，但是對於一般的工薪階層，想要穿上這樣的衣服，無疑是一種奢望了。只能是嘀咕著一句『太貴了』，而選擇放手。不過，就在南京路的邊上，有一家小商品鋪子，在地段上，說好吧也不算是好，畢竟不是在南京路街道上的店面，需要拐進一個胡同才能看得到，說不好吧，卻也還算是挨著南京路這個出名的地方的邊兒不是？而就在這件鋪子上，也有著這麼一款類似的服飾，和專賣店裡的幾乎一模一樣，至少，那位先前還在埋怨專賣店裡的東西價格太貴的人，是看不太出來它們之間的區別的了。再一看價格，得，就只有兩千來塊錢。當即，那人就淘了一件回去。以後穿在身上的時候，甭管是遇到了誰，見人就說，自己這件衣服啊，那可是在南京路那邊買來的，價值三萬八，什麼，不信？那你可以去南京路那邊自己看啊。
暫且不說，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這麼的行為吧，至少可以看出來，品牌對於絕大多數人的影響力。
或者專賣店裡的東西，的確是比小攤上的東西要好，但是，其究竟是不是像它們的價格所標注的差距這麼大呢？
賈似道可不會認為，專賣店這麼一個裝飾得很是華麗的店舖，招聘的這麼一些漂亮的銷售人員，都是不需要花錢的，或者，乾脆就是品牌的那個公司會自己掏錢。大家所買的，恐怕也就是一種心理吧。
不管是穿著名牌服飾的人，身上的名牌，就是是在什麼地方買下來的，在別人的眼中，那就都是一個模樣的。總不會認為你穿著的是從地攤上買來的名牌，就對你『另眼相看』吧？當然，前提是需要別人看不出你的名牌就偽劣產品。但是，你自己肯定是知道的啊？
古玩一行的收購東西，也如是！
在古玩地攤上收上手的東西，總覺得東西的份量不夠重，而一旦到了古玩店舖裡，就會覺得東西看上去本身就比較的有底蘊，也更願意相信東西是真的，是老的，是有價值的。這也算是一種『品牌』效應了。
其次，諸如『雲來閣』這樣的店舖，因為是新開張的，看上去不會有些百年老店那麼的有底氣，在討價還價的時候，以阿三和賈似道這般的眼力的人，完全可以跟店主好好的說叨說叨，說不得還能佔據到一定的上風，把價格給壓下來。這可和『慈雲齋』的龔老闆之流做交易，完全的不同的啊。
最後，也就是最為重要的，賈似道和阿三之所以喜歡新開張的古玩店舖的原因，那就是因為它的貨源！
別看一些老的店舖，裡面的東西是不少了，好的東西也有很多。但是，其價格卻往往是精貴的很。哪怕就是其中還有一些因為店主的眼力不夠，而余留下來的擺放在大眾物品這邊的東西，卻也是經歷了不少行家的『淘騰』了。如果還想要在前人的鑒定之後，撿漏的話，卻也實在是太困難了一些。
再者，那就是老店舖的一些貨源，其實都是非常的穩定的。就好比是出售瓷器的，一家店舖裡面的瓷器，總不會全部都是真正的古董吧？那肯定得有做舊的、大路貨一眼假之類的東西，而對於這些東西進貨的渠道，老店中卻也是非常的穩定，不會肆意的和一些古玩小販們這般，幾乎是什麼樣的地方，什麼樣的東西，只要是看著有利可圖，就會一股腦兒的進過來。
也就是說，如果你今天去了一家老店舖看看，裡面的東西是如何的品質的話，說不得，你過個一年半載之後再去一看，還真就沒什麼兩樣呢！
而新開張的店舖顯然不同。不管是它的貨源是從何而來的，總歸是第一次吧。在這些店舖中，若是有著什麼可以撿漏的存在，也會因為前來『淘騰』的行家，並沒有很多，反而會讓人有更大的機會來『撿漏』。
至於眼力上，你行不行，足夠不足夠來撿這個『漏』，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賈似道和阿三可都沒有認為自己就一定可以在這邊『淘』到好東西，但是，對於遇到一家新開的店舖，尤其是裡面的東西比較的雜的情況下，還是充滿的期待的。
當即，兩人在進入到店舖之後，也不多說些什麼，連跟店主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就兀自的查看了起來。即便是如此，兩人也是分工明確，一人看著左手邊，一人則是在右手邊打量著。如此一來，誰也不會吃虧。
只能說是要碰運氣了。
賈似道在簡單的掃視了一陣之後，卻是沒有特別的發現，這讓賈似道的心中，微微的有了幾分失望的感覺。反倒是阿三在左手邊的格架上的幾件東西面前駐足好久，仔細的觀摩起來。賈似道也是略微有些詫異的打量了一眼，從第一眼的印象來看，應該是非常的不錯的，而且，東西竟然也是阿三比較擅長的東西——瓷器！
為什麼自己就沒這麼好運呢？
賈似道倒不止於生出幾分羨慕的情緒來，在右手邊的閣架上的東西，都仔細的觀察了一遍之後，賈似道卻是找店舖交談了起來。
比如，詢問一下，這個店舖是何時開張的啊，又或者就是老闆是哪裡人啊，這些東西都是怎麼來的之類的。
一般的，玩古玩的人都比較的善談的。不過，許是最近幾天的時間裡，詢問的人也不少了吧，古玩店舖的老闆，在面對著賈似道的詢問的時候，卻也沒有多高的熱情，只是答覆了諸如一周之前開業的，東西要麼是以前收上來的，要麼就是從朋友那邊勻過來的了之類的答案。反倒是在說話間，還有意無意的在注意著阿三的舉動。
跟切身的利益比起來，一些閒談上的事情，在份量上就明顯的要遜色了幾分。
賈似道見了也不在意，聳聳肩表示了自己的理解。很顯然，年紀已經在約莫五十上下的店舖老闆，即便是繼續的選擇了從事古玩收藏的行業，卻也已經沒有太多的熱情了。這就好比是一個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的藏友，到了老來，卻是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興趣，竟然沒有多大的成就一般。
或許有的人甘於古玩收藏上的平靜，有的人，卻是喜歡做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或者傾家蕩產，或者成為了做舊造假的隊伍中的一員。各自的境遇，大不相同。但是，終究還是在古玩一行上混跡著。
把自己以前一點一點收藏起來的古玩藏品，再以出售的方式，一點一點的倒騰出去，又何嘗不是一種收藏的樂趣呢？
賈似道倒是沒有對店舖老闆感覺到失望，又或者就是對自己的從事古玩一行的事業感覺到迷茫之類的情緒。不過，在看到阿三還依舊的在那邊仔細的鑒定著，賈似道也不好一個人在這邊閒著吧，不由得就問了一句：「老闆，除了擺出來的東西，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好玩意兒啊？」
老闆這才有些詫異的仔細打量起賈似道來，似乎是想要從賈似道剛才的舉動中，尋摸出點什麼類一樣，說道：「有是有，不過，也不一定就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了。只不過是重量上比較的沉，這才沒有直接的給擺出來。」
說話間，老闆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藏著的，都是開門做生意，便把賈似道給讓進了倉庫裡。似乎是覺察到了賈似道和阿三的言行舉止，都算得上是行裡人吧，老闆也不虞阿三在外面把東西給掉包了。這樣的舉動，倒是惹來賈似道一陣的佩服。
將心比心而言，若是換成賈似道的話，他可不敢在自己的店舖裡有其他人的時候，還會選擇帶領另外一位客戶，進入到店舖的後間，又或者是二樓之類的地方。
「就這麼些了，你隨意的看吧。若是喜歡的話，就自己拿出來，再說價錢。」老闆丟下這麼一句話，才重新回到了外邊的店舖中，只餘留下賈似道一個人待在倉庫裡，一時間，倒是有了幾分愕然。
打量了一眼，賈似道琢磨著，說是倉庫吧，其實也就是個儲藏室，地方不大，擺放著的東西，也是比較的雜。初一看去，這裡面就有非常大的花瓶，以及大件的石雕，賈似道湊過去先是看了看專門擺設用的花瓶，感覺釉色之類的，都很一般，幾乎不用仔細的撫摸一下就能斷定是現代的產品了，當即就把注意力給轉移到了石雕上，卻也發現，這玩意兒別看個頭挺大的，依舊是值不了幾個錢。
若是從臨安這邊，運送這麼一件大傢伙回臨海的話，說不定還真就被阿三給嘲笑死了呢。
隨意的在一片無序中挑揀著，漸漸的，倒也從這個儲藏室裡邊，找出來幾件還算是過得去的東西來，而且，尤為難得的是，個頭上還是屬於比較的小巧的，就好比是幾枚古代的錢幣，不說是很罕見的吧，卻也算不上是普通貨色。
賈似道猜測著，這個『雲來閣』的老闆自己本身就是個行裡人，很明白諸如古代銅錢這樣的東西，若比是成堆的擺放在櫃檯中的話，並不能招攬到什麼特別的顧客過來，再加上外面的東西已經比較多了，也就懶得把這些古代銅錢給展示出去了。
而在巨大的花瓶邊上，還堆放著幾件小的瓷器，大多是碗啊、盤子啊什麼的，全部的都給疊放在一起，沒有太過的歸類，也沒有很好的保養，從老闆對它們的擺放態度而言，自然是不看好的了。若不然，誰在擺放瓷器的時候，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啊。
估計也就是家中用來盛飯的碗筷，才會選擇這樣比較節約空間的擺放方式吧？
賈似道伸過手去，輕輕的拿起幾件來看了看，基本上可以斷定都是『大路貨』，沒什麼太大的意義。估計是老闆在早些年剛開始收藏的時候，從一些地攤上收來的吧。因為從款式上來說，幾乎是什麼樣的都有。由此，也可知道以為民間的收藏愛好者，所經歷的過程，究竟是如何的艱辛了。
有時候這樣的一個儲藏室，是用來給自己回憶的，而不是用來準備產品出售的。
賈似道忽然的就感覺到自己是不是應該放下已經挑選出來的這麼幾件東西呢？畢竟，諸如幾枚古代的錢幣這樣的東西，對於賈似道來說，收藏的意義並不是很大，也沒有什麼利潤可言，反而不如就讓它繼續的出現在這邊好了。
抑或是等待有緣人，抑或是等待店舖老闆的某一段溫馨的回憶！
只不過，忽然的，就在賈似道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現，在儲藏室的角落裡，還堆放著一個箱子，木製的，大概是兩個台式電腦的機箱這麼大，上面胡亂的壓著幾個卷軸一樣的東西，賈似道估摸著應該是屬於書畫類的。對於這一類的玩意兒，賈似道的興趣並不大。當然，你也可以認為，即便是拿著張大千這樣的名家的東西擺放在賈似道的面前，除去作畫的紙張，賈似道可能還有點兒能力來稍微的做出一些分辨之後，其餘的，就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了。
把胡亂放著的卷軸全部都給搬開，打開箱子的蓋子，裡面擺放著的，卻是幾塊硯台，以及一個筆筒。筆筒的材料是屬於瓷器的，賈似道心下一喜，當即就拿了起來，仔細的翻開著，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至少，以賈似道的眼光而言，感覺這東西很有可能就是舊仿，也就是明國年間仿製的。
略微的把玩了一陣子，賈似道依舊是有點兒摸不太準兒，究竟是不是真的屬於老仿的，就想要去到外面詢問一下阿三，畢竟阿三在瓷器上的眼力，還是要強過賈似道一些的。不過，就在賈似道想要離去的那瞬間，箱子裡的一塊硯台，卻是很奇怪的引起了賈似道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