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校園的原風景（上） 文 / 燕小乙

    聶如龍原原本本把自己如何從河南老家到上海，如何親眼見到父親的死，如果跟著慧海禪師到少林寺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只是中間略過了一些細節，包括怪人師傅教授功夫的一些事情。

    四眼聽得眼睛瞪得溜圓：「老，老大，原來，原來你就是那天風頭很勁的和尚啊！」四眼說的是入學那天的事，「沒想到，你還真是少林寺出來的，經歷可夠傳奇的了！」

    四眼停了停，很猥瑣地笑了笑：「嘿嘿，老大，有句話我說完你可別打我。其實，我是想問你報高考志願的事兒，嘿嘿，沒想到歪打正著，連你的老底都問了出來……哎，老大，老大，救命啊！」

    填報志願，五人幫裡佟良和丁偉的學習算中上，四眼只能佔到中游，包子則忽上忽下的很不穩定，所以幾個人按照摸底考試的成績和名次，都早早地在心裡選擇好了要填報的志願。可是作為五人的老大，聶如龍的志願卻遲遲沒有選定方向，所以四眼這次藉著機會問了出來。

    聶如龍笑了笑：「我的志願是希望在這幾年學點有用的東西，以後能用得上的就行，什麼學校無所謂！所以準備報考什麼學校具體還沒選定，你呢？」

    四眼啃羊腿的嘴忽然停了下來：「我也沒定呢……老大，你想去南方還是北方啊？嘿嘿，說實話吧，我從小的願望就是做飛行員，可惜……你看看我這眼睛，怕是圓不了這夢了……」言語間四眼有些心不在焉。

    「四眼，是不是想去上海？」聶如龍單刀直入地問道。

    「老大……」

    「沒關係，呵呵，其實我已經打聽好了，上海有一家私立學校，教學條件很不錯，就是學費貴了點，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聶如龍看了一眼四眼，慎重地道：「不過，你可要想好了，一切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那裡龍蛇混雜，一個弄不好你不但報不了仇，可能自己的性命都得搭進去。」

    「老大……你放心，我什麼都聽你的！」一聽老大早就把什麼算計好了，四眼心裡一陣舒暢。本來他就不捨得離開老大，此刻聽說老大的意思居然與自己不謀而合，高興得不知說什麼好。

    聶如龍心裡暗笑，其實自己現在對前途什麼的並不是很看重，自從在嵩山的小院裡被師傅灌輸了一套奇怪的理論之後，他對事物的看法就與常人很有些不同了。過程往往比結果重要，大學只是人生裡一個過程而已，影響一個人前途的其實還是人本身，所以聶如龍對於自己去哪裡讀書並不是很在意。但是作為自己兄弟的四眼現在孤身一人，說不定哪天上海的那些人就找上門來了，出於對這一點的考慮，聶如龍不能放下四眼不管。至於四眼藏的什麼心思，自然瞞不過聶如龍的察言觀色了。

    「四眼，這短時間一定要好好利用，到了上海恐怕就沒有多少時間了。」聶如龍不露聲色地說道。

    「是，我知道，為了報仇，我什麼都能挺過去，放心吧！」四眼低低地歎了口氣。

    「別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呢，這段時間好好努力，咱們一起加油！千軍萬馬，咱們兄弟幾個一起扛！」

    「嘿嘿，我就知道老大對我最好了！」四眼開心地笑了起來，「老闆，再來兩瓶！」——

    一個星期後，上午的第三節課剛剛開始，包子偷偷地捅了捅聶如龍：「老大，你的！」說著從胳膊底下悄悄遞過來一個牛皮紙的信封。

    「我的？」聶如龍將信將疑地接過信來，見信封上一片空白，連一點墨渣都沒有。「哪來的？」

    「班長在門口徐大爺接到的，說是有人給你的，剛剛讓我轉交你。」

    聶如龍左右閒著無事，每天上課都是掛羊頭賣狗肉，所以偷偷地把信壓在課本下面，抽出來慢慢看了起來。包子斜眼瞄著聶如龍，開始並沒在意，可是當他看到聶如龍忽然間臉紅了起來，並且不為人注意地將胳膊擋了擋的時候，包子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老大，哎，老大，誰的信啊？」包子兩眼放光，粘在聶如龍身邊。

    「咳，包子，精神頭挺好啊，看來今天晚上多跑幾公里肯定沒問題了？」

    「得，老大，就當我沒問，你老慢慢看，兄弟給你把風。」

    「大哥：

    你好，我是林蓓，還記得我嗎？

    原諒我這樣稱呼你吧，因為我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這封信是我口述由好朋友代筆寫的，為了找到你，我請民警同志幫忙轉交給你，這麼做你不會介意吧？

    我從小雙目失明，除了然然之外沒有什麼朋友，只能與音樂做伴。父母為了我的事四處求醫，可是我知道，我的眼睛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法治好了。上個月父母去了美國一個醫生朋友那咨詢，留我和然然在家。那天我正在屋裡練琴，然然上街買菜去了，聽到有人開門的時候我以為然然回來了，可是走出去看時卻遇到了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很無恥，我以為我這輩子會就此結束了，看不到然然，看不到父母，感覺不到我最愛的音樂了，可是就在我絕望的時候，你出現了。哥哥，謝謝你。我聽到了外間的響動和倒地的聲音，我聽到一個不一樣的腳步聲響起在我身邊，我的心裡忽然緊張起來。當你說「別怕，我是來救你的」的時候，很奇怪的，我立刻就感到十分安心。

    那天你和朋友走得很匆忙，讓我來不及好好道謝，請替我對他也說一聲謝謝。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當面向你們道謝，可以嗎？對了，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小妹：林蓓」

    聶如龍看了信才想起來，原來是上個星期自己救的那個盲女孩。在聶如龍看來，那不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就是四眼看來也不過是路見不平有點冒險刺激的趣事而已，沒想到那女孩如此看重。聶如龍還是第一次接到女孩的來信，不知道怎麼處理好，想了想還是把信收了起來，打算課下的時候和四眼商量商量。

    沒想到還沒等聶如龍騰出空來，事情就已經來了。中午放學的時候，幾個人一邊商量去哪吃一邊往學校的大門口走，走著走著聶如龍就發現四眼有點不對。「怎麼了？」

    「老、老大……」四眼嘴唇微張，眼睛呆呆地看著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