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光明之門 186 領軍突圍 文 / 昔川
186領軍突圍
站在神殿頂上的觀景台上，眺望遠方森林中星星點點的白色骷髏，蘭其的心怦怦亂跳。不敢在身邊的矮人長老面前露出怯意，他稍稍轉過身假裝察看另一個方向，可視線的盡頭仍舊是無窮無盡的可怕白色！
蘭其也沒有想到巫妖白尼的軍隊數量如此恐怖——這已經超出了龍山山腳那場戰鬥的對手！
依托橡樹堡壘和神殿自身的堅固，再加上自己那幾手把握很大的佈置，蘭其原本是最有信心的一個。可真的看到巫妖白尼的軍隊出現，他也有點慌亂：這麼多亡靈，再加上差不多數量的怪物，就算是再給我補充上那支遠征軍團，我也守不住防線！
敵人的數量太多了，橡樹堡壘雖然堅固，可防守的士兵太少，在長達三天的攻防戰中，敵人擁有近乎無盡的兵力，巫妖消耗得起，就算是用一萬個亡靈士兵拼掉一個矮人戰士，那最終勝利的也會是它們！
最關鍵的是，蘭其隱隱擔心巫妖這種大張旗鼓的四面合圍還有其它用意！
玩家，只有在戰爭中贏得玩家群體的支持，才有望贏得戰爭的勝利！蘭其終於認識到了：原本沒放在眼裡的幾乎全都沒有一轉進階的玩家，在這一刻才是自己必須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通過神殿大門口那些神僕公會成員的嘴，自己知道了這場原住民的戰爭已經演變成了玩家群體的任務！整個海爾德蘭數十萬玩家大部分都會趕來參戰——誰能將這些數量龐大的玩家拉攏過來，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已經跟琳雅和瑞德聯繫過了，他們都同意了自己提出的與矮人共抗巫妖的建議。可這點玩家太少了，在戰場上根本發揮不出多大的效果，儘管這不多的幾個玩家朋友都是高級玩家。相比他們幾個不菲的實力，自己更看重的是這些頂級玩家背後的號召力。
比如琳雅，她怎麼說也是等級榜第一，聽老蒙克、瑞德的簡單介紹和最近幾天的觀察，琳雅在海爾德蘭的聲望還是很有號召力的。如果她能無保留地公開站在矮人族陣營，那些蜂擁而來，一心追求贏得區域任務等級獎勵的瘋狂玩家肯定會受到巨大影響：看，琳雅這等級榜第一的玩家都選擇了矮人陣營，那我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她的一個等級可是比我們這樣的等級值錢多了。
相信，琳雅在三兄妹的影響下，加上自己又拋出了老蒙克這一至關重要的光明之門任務線索，她會按照自己的思路走的。就是不知道最後她這個第一玩家能發揮多大作用。
瑞德那小子冠冕堂皇的騎士身份也許比琳雅的影響力更大！這個僅僅喝了一頓酒的玩家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要求，也許在他心目中，對付邪惡的巫妖和亡靈本就是他騎士職業必須的使命吧？
相對於玩家群體的低等級，亡靈軍隊的士兵等級更低。大部分亡靈的等級不超出四十級，正好適合成為玩家群體殺怪升級的對象——能不能最大限度地煽動起玩家們對矮人族的同情，順便點燃他們殺戮亡靈軍隊和那些還沒出現的召喚怪物的熱情呢？
蘭其暗暗動著心思，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忐忑不安地猜測著玩家群體最終會有多少人投入巫妖的陣營，又會有多少玩家支持可憐的矮人！
巫妖白尼將亡靈軍隊早早地就放出來遍佈靜寂森林，這與其說是在給矮人神殿施加壓力，不如說這是在阻止幫助矮人的玩家靠近，更是在用這種嚇人的聲勢來鼓動那些只注重收益的貪婪玩家。
巫妖白尼的這一手玩得實在是漂亮啊！蘭其與七八弩距離之外的柯藍同樣地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蘭斯洛特長老！」蘭其終於拿定了主意：如果不針對巫妖封鎖神殿阻擋玩家的舉措作出強有力的反應，那麼玩家群體大部分投入巫妖陣營，這場戰爭還沒打就敗局注定了！
他喊著矮人長老的名字，目光卻仍注視遠方，非常自然地說：「看來，我們要派出一支軍隊，真正地要執行您先前的策略了。」
「什麼？」矮人長老沒聽明白。
「我是說——」蘭其轉過頭，微笑著說道：「我們要禦敵於國門之外！」
蘭斯洛特愕然，老蒙克翻了翻白眼，差點暈過去——這也太扯了吧？你這個指揮官無論怎麼說都行啊？
蘭其絲毫不介意矮人臉上鄙夷的眼神——估計要不是相信他還能說出一番合理的解釋，老蒙克都想將他一腳踹去。
他平靜地將自己對巫妖白尼佈置亡靈軍隊阻隔玩家群體靠近的用心說了出來，又強調了玩家群體其實是把這場神殿保衛戰當成了一個可以提升等級的區域任務，直把兩個原住民說得暈暈乎乎。
末了，蘭其決絕地下著斷語：「在這個時候，勇氣不重要了，高牆堅城不重要了，重要得是獲得玩家群體的支持！如果玩家們能看到我們腳下——」
他頓了頓，手指下方黑壓壓陰森森的橡樹堡壘，繼續說道：「——這座威力無窮的戰爭堡壘，那麼玩家們肯定能增強對我們能贏得這場戰爭的信心！巫妖已經在玩家群體面前展示了它的力量，現在輪到我們行動了。我們必須派出一支強大的精銳的戰隊突破巫妖白尼的封鎖，要乾淨利落地出現在玩家群體眼前，要讓玩家明白矮人神殿隨時能打破亡靈軍團的包圍圈，要讓他們對我們生出強大的信心。只有這樣，玩家們才不至於輕易地投入巫妖的陣營。」
老蒙克跟玩家交往較多，還能大體上明白蘭其的意思，他急著問：「可是，這麼多亡靈軍隊，暗中還藏著無數召喚怪物，我們人手本來就少，如何能突破這一層層的包圍圈？闖不出去不消說了，白白損失戰士們的生命，就算是闖出去了，又能如何？相比之下更顯得我們矮人士兵太少了，只能派遣很少的人出來戰鬥！」
老蒙克的話很有道理，蘭其讚許地看他一眼，微笑道：「不錯，這次戰鬥任務是神殿保衛戰正式開始前雙方的一次試探，如果勝利了對留守戰士們的士氣影響也很大。為了保證任務成功，更為了方便與玩家群體溝通，我將親自率領一隊勇士出戰！」
「不行！」蘭斯洛特和老蒙克齊聲反對！
「何時輪到你們下達命令了？」指揮官看都沒看他們。
……
……
「大姐！亡靈生物太多了，我們根本就混不過去啊。越往裡面怪物越多，我們還是等後面的隊友跟上來後再前進吧？」
眼看著前方一群群的骷髏士兵空蕩蕩的眼眶已經開始閃爍幽幽的綠色火焰，顯然自己這小小的二人戰隊即將走到戰鬥觸發線，真雷特腿肚子發軟，心裡怕得要死。
真想撒腿就跑——可大姐的弓箭太強大了，就算明知道她射箭的本領十發九不中，偏偏仍是不敢生出逃跑的心思。
看著身前充耳不聞的「傻大姐」納斯莉，真雷特暗暗哀嚎一聲：倒霉啊！想不到我這樣到處橫衝直撞的半獸人戰士竟然會攤上一個比我還魯莽的戰隊隊長——還是個女的。如果隊長真的胸有成竹也就罷了，偏偏這個脾氣暴躁的精靈弓箭手除了手中拿著一把尺寸誇張無比巨大的弓箭之外，她身上就找不到一點點的長處！
「老大，一旦引發亡靈生物的攻擊，我們逃不掉的！」
眼看著越走越近，真雷特鼓起勇氣繼續「忠言逆耳」——寧可之後被隊長打個半死，他也不想無謂地將等級經驗甚至裝備丟給噁心的亡靈。
「閉嘴！」
納斯莉終於停下來回過身低聲咆哮：「小點聲，你要把所有的亡靈都驚動過來嗎？」
真雷特的臉色當場變得慘白，他後悔的要命——為什麼要惹得隊長不高興？隊長一不高興就會大喊大叫，她的聲音之大足足能傳到靜寂森林每一顆橡樹跟前。
「卡嚓卡嚓……」前面上百隻骷髏士兵已經毫不猶豫地奔了過來！
「你這個傻大姐！」真雷特氣得幾乎要吐血。明明自己很小聲地提醒她，結果被她這大嗓門一喊，幾乎附近所有的亡靈都被吸引過來了。
還等什麼呢？跑吧！
真雷特不再廢話，轉身就跑——就算是被隊長的巨弓射死，他也認了。
看到一向勇敢戰鬥在第一線的半獸人隊友逃跑，納斯莉愣了一愣，隨即才注意到到身後的動靜，咬著牙叫道：「該死的，你敢臨陣脫逃——」
一回頭，粗大的骨頭棒子已經砸了下來。「媽呀」一聲尖叫，納斯莉拎著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巨弓撒腿就跑。
「卡嚓卡嚓！」
如真雷特所願，附近的亡靈士兵都被驚動了，呈扇形三面包圍，迅速地接近——如果矮人神殿長老團在場看到亡靈生物不差於精靈族的速度，肯定會再次質疑指揮官作出的「亡靈生物速度很慢，比一條腿的地精都要慢」論斷。
幸好，似乎骷髏士兵又是僅僅追出了幾十米距離就自動撤了回去。
靠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上，真雷特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儘管短短幾十米奔逃沒讓他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體力上的疲倦，可無數亡靈攆在屁股後的恐怖感讓他一陣心悸。
稍稍平息了內心的恐慌，他轉目四望，只見數十步開外，前後左右到處都是亡靈，到處都是白花花的骷髏。目前站立的地方是靜寂森林內罕見的一塊碎石山丘，半人高的岩石密佈，可能地形上跟茂密的橡樹林迥異，亡靈軍隊竟然沒有充斥這一小片區域，剛才從外圍強突進來時就發現亡靈都在避開這一片地方。
「這小片區域怎麼會成為亡靈的禁區呢？」半獸人戰士茫然不解，轉頭看著隊長也跑了回來，他馬上把這個念頭丟到了一旁，沒好氣地發洩著不滿：「大姐，你看到了。到處是亡靈，根本沒有任何縫隙能讓我們穿過去。何況，越往裡面亡靈越多。」
「膽小鬼！」納斯莉臉色也不好看，並非是害怕，更多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地逃跑，還是在隊友面前，她隊長的權威受到了玷污。
納斯莉單手握著巨大的木弓，惡狠狠地罵著率先逃跑的隊友：「都是你！為什麼要逃跑？那些僅僅是三十多級的普通骷髏兵，憑我們兩個絕對能消滅它們。」
真雷特翻著白眼不說話。見鬼！你不怕你就不要跟著跑回來啊？儘管那是一些等級不高的不死系生物，可數量已經上百，戰鬥之際會釋放出濃重的黑暗氣息，對於所有地表世界的玩家來說最是頭疼，那可是能降低20％天賦屬性發揮的詛咒系被動技能。如果不是必要，沒有哪個玩家願意挑選不死系怪物作為升級的目標。
「我們已經走到這裡了，可能是目前最接近矮人神殿的玩家。真雷特，我們不能停下！我們是海爾德蘭最勇敢的戰隊，眼前這些亡靈不算什麼。」納斯莉很認真地盯著隊友的眼睛，臉上現出真雷特很少看到過的嚴肅表情。
真雷特苦笑道：「大姐！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剛才咱們幸運地鑽過了亡靈軍隊的外圍防線，眼前遇到的才是真正的警戒線。你回頭看看，已經有多少玩家被阻擋在外面？他們現在想進來走到咱們這裡都不可能了。幸好這裡是亡靈軍隊遺漏的死角，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裡等一段時間，等後面的玩家們衝開巫妖的封鎖。單憑咱們兩個，能活下來就很不錯了。」
納斯莉哼了一聲，雖然知道隊友說得不錯，可無法出現在矮人神殿讓她心靜不下來。她跳上一塊高聳的山石，回頭眺望，果然，正如真雷特所說，遠處除了那一大圈隱約的白色地帶——那是亡靈軍隊佈置的外圍防線，防線之外，就是五顏六色亂糟糟的玩家群體。
「他們怎麼這麼膽小？那麼多人一擁而上就能突破亡靈的封鎖，偏偏與一些沒有腦漿的骷髏對持，真是可笑。我們兩個等級才42級都能闖進來！」
真雷特閉著眼睛靠在石頭山曬著漸漸西下的陽光，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大姐，人越多相互間的顧慮就越多，都在指望著別人打頭陣呢。」
納斯莉轉過頭，看到隊友舒舒服服的樣子一陣來氣，眼珠一轉，猛地大喊：「亡靈軍隊上來了！」
真雷特「嗷」一聲大叫，一下子躥到半人多高的岩石上，緊跟著手腳並用爬上了納斯莉所在的山石，一看納斯莉詭笑的表情才知自己被騙了。
他也不惱（早就習慣了隊長的惡作劇），站直了身遠望森林深處，隱約可見矮人神殿屋頂魔法寶石的閃光。視線一偏，突然注意到兩弩多遠的叢林中糾結著密集的亡靈軍隊，那種密集的程度絕對是正在戰鬥中骷髏兵特有的列陣形式。
「快看，有玩家跑到前面了！」
納斯莉霍然轉過身，施展弓箭手職業技能「叢林的眼睛」只看了一小會兒，她就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太誇張了！我看到了什麼？」
真雷特瞪大了眼珠子，焦急地問：「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太誇張了！」
「大姐，你看到了什麼誇張的事情了？」
「真的是太誇張了！」
「……」真雷特恨不得一腳把傻大姐踹下去，更悔恨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選擇刺客、盜賊或者是弓箭手之類擁有「望遠鏡」之類技能的職業呢？
「大姐！老大！您別賣關子了，您到底看到什麼了啊？」真雷特心急如焚，好奇心被完全調動起來，心下非常鄙視自己：虧你還是公測期間女神驕傲的副會長，竟會被一個菜鳥女玩家逗弄得一點都沉不住氣。
「矮人！」
傻大姐終於說出答案，驚叫道：「一群矮人正在與亡靈軍隊惡戰大戰混戰血戰……」
「撲通！」
真雷特終於被她打敗了，一屁股坐倒，喃喃自語：「我還以為你看到上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