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66 殺戮魔人 文 / 懶獅子

    66殺戮魔人

    「這……這是什麼啊……」

    狼焰在五十米的低空繞著烽火台盤旋。麒麟瞪大眼睛看著下方的村莊。

    很顯然為，這是一座中等規模的村莊，大約有五六十戶人，而整個村莊的人數估計應該在兩三百人上下。但是這個數字目前已經沒有意義，因為整個村莊此刻已成為屍橫遍野的廢墟。

    從天下向下望去，只見道路上，房頂上，廣場上，樹枝上，田地上，隨處都可以看到橫七豎八的倒臥著的村民的屍體。

    有的屍體保存完好，但更多的則是殘破不全的，有的被咬掉了腦袋，有的被開膛破肚，有的失去了手足，還有的就只剩下手腳的一部。

    ……看著這樣的慘狀，自然不用再問是誰做的，麒麟只覺得有一股熱血衝上腦袋。他發瘋似的開著狼焰在村莊周圍盤旋了好幾圈，但不知道是魔物撤退得太快，還是他們趕來得太慢，他在村莊周圍竟沒發現一頭魔物的影子。到最後。麒麟不得不停下這些無意義的行動，圍著村莊再轉了一圈，然後在村外找了一處比較開闊的空地，讓狼焰降落下來。

    「唔……」幾乎在打開艙門的同時，一股嗆人的血腥味便湧了進來，而跳下狼焰的時候，麒麟甚至生出腳下地面軟綿綿的錯覺來。

    雖然他來自於魔物橫行的無法地帶，但像這樣殘暴血腥的光景，卻也還是他生平頭一次看到。

    整個村莊三百多號人全成了魔物的食餌，吃剩的殘缺不全的屍骸被隨意拋棄在地上，流出的鮮血浸透了地面的黃泥，也把整個村莊給染成地獄的顏色。

    踩著鮮血泥濘的地面，麒麟帶著近似恍惚的神情走進了村莊。雖然此時天上的太陽正毫不吝嗇的釋放著熱量，但他卻沒來由的覺得全身冰涼。

    麒麟在一幢較大的房子前停下，低頭看著滾到腳邊的半個腦袋。

    這名失去身體的年輕村人，睜著慘白的眼睛朝他望來，這讓他突然間生出一種想要轉身逃走的念頭。

    不過麒麟沒有逃，而是一腳把腦袋給踢了出去，同時也感到心中有某種狂熱的東西正在瘋狂膨脹。

    和冷澈入骨的恐懼感相反，那種東西，是熾熱的，狂暴的，沸騰著憎恨的。和理智絕緣的，想把周圍所有東西全部破壞殆盡的衝動。

    在這種時候，就算是深淵多頭蜥出現在面前，麒麟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把它們撕成碎片！

    然而，深淵巨蜥也好，其它魔物也好，此刻都遠離著麒麟的視線。

    沒有目標的憎惡向著虛無流去，麒麟發燙的頭腦也得以漸漸冷靜下來。

    他沿著道路來到村莊中央的廣場，這裡相對於其它地方來，少有看到屍骸的痕跡。麒麟也稍稍鬆了口氣，但突然間響起「呱」的一聲鳥叫，他順著鳥叫聲看向廣場中心的那棵茂盛的古樹，然後在下一瞬間露出口愣目呆的表情。

    一隻彷彿預示著不祥的烏鴉正站在古樹的枝幹上，剛剛的叫聲正是它發出的。而除了這只樣貌可憎的烏鴉外，古樹下還有著其它的東西。

    剛剛在天上盤旋的時候，因為古樹茂密的樹冠遮住了下方的情景，所以麒麟沒能發覺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但現在他卻再也移不開眼睛。

    古樹下堆積著的，是數以百計的屍骸。

    和沿途見到的被魔物撕裂的屍骸不同，這些屍骸的表面都看不到明顯的創傷，而地上也沒有任何血跡，但麒麟並不打算花時間去查看這些屍骸中是否還有倖存者——因為所有屍骸的手腳和腦袋，都被極不自然的扭曲向奇怪的方向，看上去就像被粗暴玩壞的木偶，然後又被胡亂堆砌在一起。每名死者的臉上都凝固著痛苦和絕望，近百具扭曲的屍骸在古樹下堆成巨大的醜陋的肉團，讓每個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慄。

    「到底是誰……」

    注視眼前慘絕人寰的光景，麒麟的心裡同時湧出冰冷和怒氣。

    這絕不會是魔物所為！魔物之所以會襲擊人類的定居點，不外乎兩個目的。一個是為獲取食物，另一個則是為爭奪生存空間。雖然麒麟難以接受魔物的暴虐，但卻並非無法理解它們的行為。畢竟弱肉強食是自然的攝理，而來自大荒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然界的法測，就像人類常常獵殺小動物為食，魔物的行為亦同樣無法指責。

    但是！造就眼前慘景的兇手既不是為了獲取食物，也不是為了爭奪地盤，而是純粹以殺戮為樂！

    僅僅為了取樂自己，就毫無意義的殘害了眾多的生命！在那由屍體堆砌成的巨大肉團中，麒麟甚至還看到女人和小孩的臉！

    在麒麟所痛恨的惡行中，還沒有比這更能激起他怒氣的事情。麒麟一邊感受著沸騰的情緒，一邊向前邁出腳步，滿腦子儘是把兇手碎屍萬段的念頭。

    「等等！不要過去！」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麒麟差點就一拳砸了過去，但揮拳的瞬間看清了是克魯茲的臉，才硬生生的收住拳頭。

    「你這笨蛋！難道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嗎？」

    克魯茲瞪著麒麟，眼中充斥著怒氣。他的量產機被狼焰甩下並不多一半的路程，結果拚命趕來後卻看到村莊虐殺的慘狀，更要命的是，面對如此詭秘的場景，麒麟竟然完全沒有戒心的降下空騎，隻身闖進虐殺現場的核心，結果害得克魯茲也不得不跟著降下來。只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察看村莊的狀況，而是把某個冒失的傢伙給拉回去。

    「……危險？」麒麟並沒能馬上理解克魯茲的危機感。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反正先離開這裡準沒錯！」克魯茲拉著麒麟就向回走。

    「……等等。」麒麟突然頓住腳步。「有人。」

    「有人？」克魯茲的腳步跟著一滯。

    「嗯，我聽到聲音了，就在那邊……」麒麟轉頭望向屍堆的方向，皺起眉頭，而就在這時候，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陰慘笑聲響起。

    「咿嘻嘻嘻嘻！咿嘻嘻嘻嘻！就這樣走了嗎？可惜可惜！真可惜！嘻嘻！咿嘻嘻嘻嘻！」

    尖利的笑聲從屍堆的方向傳來。恐懼中帶著一股近似瘋狂的濁氣，陰森的感覺隨著笑聲佈滿村莊，空氣的溫度霎時間下降了十度有餘。麒麟和克魯茲帶著不同的表情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兩人的注視下，一位穿得花裡胡哨的小丑模樣的詭秘男子，從巨大屍堆的後面轉出來。

    踩著一層層的屍骸，小丑慢慢走到屍堆的頂端，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塗成鮮紅的嘴角拉出說不出詭秘的弧線。

    「哦呀？這邊的小哥好像是生面孔，難道最近你們又招人了？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錯啦！」

    小丑似乎和克魯茲熟識，而他的話則讓麒麟感覺疑惑。麒麟以目光詢問著克魯茲，然而後者卻正死死瞪著小丑。

    「你是……」

    一半出於恐懼，一半出於憎惡，克魯茲的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著，他緊咬著的嘴唇，從牙縫裡迸出充滿憎恨的聲音。

    「殺戮魔人！」

    ……………………

    「殺戮魔人」當然不是小丑的真正名字，小丑的名字是加西奧，而「殺戮魔人」則是王**的記錄裡用來稱呼這名極惡變態殺人狂的代號。基本上，只要是有「殺戮魔人」代號出現的資料，一律都被歸到「絕密」的等級。既使是在軍部的高層人士中，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個代號，以及這個名字背後的累世罪行。

    事實上，「殺戮魔人」出現的最早記錄是一百多年前，那次有著三千多人的漢諾鎮被成群結隊的魔物毀滅，而一半的居民則淪為其虐殺的玩具。據說當時派往調查的調查團成員中，有三分之一的成員被漢諾鎮的慘狀給嚇到精神失常，而從此以後，「殺戮魔人」的名字也正式登上了王**的通緝黑名單，並且在此後的一個多世紀裡始終佔據著榜首的位置。

    加西奧的作案時間並無固定規律，有時兩三年一次，有時一年二三十次，但每次出現都會讓王國地圖上至少減少一個行政區畫，有的時候是兩三個。一百多年下來，「殺戮魔人」名下背負的冤魂恐怕早已超過百萬，但王**對加西奧卻仍舊沒有任何對策。

    沒有人知道他是從何而來，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為何，其身份、年齡乃至種族。統統都是迷。唯一清楚的，是他具有發動大群魔物襲擊城鎮的統率力，以及可以讓王國陸軍的最強戰鬥營化為殺戮場的恐怖實力。

    最近除了虐殺無辜以外，加西奧又增加了新的樂趣，狩獵翔士。

    比方說，他會率領魔物襲擊村莊，並等被襲擊的村莊放出求救的狼煙，然後再把剩下的村人殲滅掉，並在周圍埋伏起來。若是有巡邏的空軍被狼煙吸引過來。降落到村莊查看的話，就會落入加西奧的埋伏，成為魔物們啃食的獵物。從來沒有人能逃出加西奧的陷阱，而到空軍終於發現加西奧的這項新的樂趣時，已經先後有七名勇敢的翔士先後淪為其虐殺的餌食。

    在這以後，「殺戮魔人」的名字取代了空賊，成為翔士們最為憎惡，也最為忌諱的名字。

    「……也是說，我們現在成了殺戮魔人的獵物？」

    麒麟非常驚訝自己的聲音竟能如此冷靜。或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當憤怒和憎惡突破某個臨界點的時候，原本洶湧的情緒反而奇異的平靜下來。

    「……沒錯。」相對於麒麟而言，克魯茲的臉色就相當難看。他拔出護身用的短刀，就像要守護麒麟似的擋在他的面前。「聽著，我會盡量給你爭取時間，你就以最快速度往狼焰那裡跑。那傢伙並不懂飛翔，若是有阿蒙庇護的話，或許你能逃過一劫吧，到時候就替我把今天的事情報告百翔長。」

    「……你要我，逃走？」麒麟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克魯茲的意思。

    「不用擔心，我是軍人，早就有戰死的覺悟了。」克魯茲似乎誤解了麒麟的話，以低沉的聲音回答著。「軍人的天職是守護民眾，而你還是百翔長的弟弟。要是讓你在這裡死掉的話。就算我將來真的躺進了『榮耀之野』，隊長也會把我從墳墓裡拉出來痛打一頓的，我可不想死了後還不安穩。」

    「……你倒是想得挺遠的。」麒麟無言的看著克魯茲。

    雖然有些感動於這位年輕翔士的犧牲精神，但要他放過眼前惡行纍纍的「殺戮魔人」卻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打算告訴克魯茲自己決定戰鬥的事實，但加西奧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帶著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陰慘惡意。

    「啊呀？你們已經開始商量逃走的事情了嗎？」加西奧聳動著紅鼻頭，惋惜似的看著兩人。「真可惜啊，難得我還為你們準備了禮物，你們不想要嗎？」

    這樣說著的加西奧，伸手從腳下屍堆中抓出某件東西來。

    「加西奧！你竟敢！」

    在看清加西奧抓著的東西，麒麟和克魯茲的眼中同時迸放出凶暴的殺意。

    加西奧手中抓著的一名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手和腳都軟綿綿的垂下，顯然四肢關節已被兇手卸下。小女孩驚恐的瞪大眼睛，眼角滲出兩行淚水，但脫臼的下巴卻已無法發出正確的聲音，只能「哇哇」哀叫著，無法合攏的嘴角不斷有口水流下來。

    「咿嘻嘻嘻！你看你看！我就沒猜錯，你們果然很喜歡啊！」

    加西奧提著小女孩的頭髮，像布偶似的左右搖晃著，小女孩的臉上顯出無比痛苦的神情，但卻發不出一聲完整的慘叫。麒麟看得血脈賁張，兩手的拳頭緊了又緊，然而看著加西奧腳下的屍堆，他卻不敢作出冒險。

    和曾經戰鬥過的強敵不同，麒麟並沒有從加西奧身上感到多少威脅性的力量，但一股揮之不去的危機感卻像針般不斷紮著他的後背。在那雙充斥著狂氣和濁氣的眼神裡，看不到一點丁點的人性，有的只是渴望毀滅生命的殘暴的喜悅之光。麒麟甚至能清楚嗅到那股佈滿死臭的危險氣息，同時也確定眼前的「殺戮魔人」絕非普通殺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