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86 歸途中 文 / 懶獅子
86歸途中
當兩人來到五號倉庫的時候。已經比約定的時間遲到了整整兩小時。
身為領航員的尤菲，對時間和空間有著比常人更嚴格的操守。約定的時間必須遵守，至於像是讓對方白白等待兩小時的這種事情，在她此前的人生中還未曾發生過，幾乎已經可以視為屈辱了。尤菲以惱怒的目光瞪著走在前面的男子，因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著走的緣故，一路上她還沒找到機會抱怨，結果現在她也沒有了抱怨的心情，更擔心著到時候要怎樣向對方道歉才好。
看著那一臉無事的走在前面的某人，尤菲在心裡暗暗發誓，將來絕對不要當他的部下。
「哦，這裡寫著五號倉庫，我們到了。」
前面的麒麟突然停下腳步，尤菲收勢不急差點撞上去。她抬頭打量，發現倉庫裡面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該不會是等得生氣回去了吧？尤菲心裡生出這樣的恐慌來。這可是關係到蒼空王騎的未來的重要任務，要是因為「不小心遲到」這種愚蠢的理由而搞砸的話，那簡直就是她一生的恥辱了。
「有的哦，在裡面的。」就像看透她心思似的，麒麟指著倉庫裡面說道。
順著麒麟所指的方向望去，尤菲才在倉庫更裡面一點的地方發現停在那裡的空騎。空騎是白色的，其略顯修長的機身容易讓聯想到輕靈的雨燕。但機體的後部卻配置著罕見的雙引擎。看著螺旋槳那銳利的切角，完全可以想像這架空騎擁有的過人機動力。尤菲回憶起先前諾茵給他們看過的設計圖，在腦海裡比較了一下，然後確定眼前的空騎正是亞丁軍工提供給蒼空王騎的測試機。
「還好……」尤菲不由得鬆口氣，總算是避免了最壞的情況。
「請問，有人嗎？」她朝倉庫裡頭喊著。她想找亞丁軍工的負責人，至少為遲到的事情表示歉意。
讓尤菲感到意外的是，她的招呼沒有得到回應，和外面充滿活力的集市相比，倉庫裡安靜得就像好幾百年都沒有居住過似的。感到困惑的尤菲在倉庫裡面轉了一圈，而直到她重新回到門口的途中，都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沒看到人呢……」尤菲向麒麟咨詢意見。「少尉先生，他們不會把測試機放在這裡就走了吧？」
「那不正好嗎？我們就這樣把機體搬回去，然後再寫一張收條貼在這裡就好了。」
麒麟的建議聽起來更像是在開玩笑，尤菲不由得聳起肩膀，惱怒的瞪著自己的臨時長官。
「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問你問題，少尉先生！」
「我也是很認真的在回答啊……」
麒麟歎息著，他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領航員，從集市到這兒的路上，她幾乎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看。
「那個，不好意思，這裡原則上是不允許外人參觀的……」
就在兩人為各自的煩惱而哀聲歎氣的時候，一個聽起來沒什麼迫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兩人回頭望去。只見一位青年正從倉庫門口朝這邊走來。
青年穿著一件研究員似的白大褂，在太陽下顯得相當顯眼，一頭淡色的長髮束成馬尾順便的搭在背後，加上頗高的身材，若是單看背影恐怕會讓人誤以為是女子。尤菲注意到他的手裡正抱著一個紙口袋，口袋裡裝著熱氣騰騰的烤紅薯，顯然是剛從外面集市裡買來。
走到兩人面前的時候，青年剛好啃完手裡的烤紅薯，隨手把紅薯皮扔出去，然後注意到兩人身上的王**制服。
「咦？你們難道是蒼空王騎的人嗎？」
「是……是的，請問你是亞丁軍工的人嗎？」尤菲有些緊張的問道，同時小心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青年的臉比想像中來得更年輕，以女性的觀點來看，算得上是具有相當鑒賞價值的對象，身材修長，不過卻顯得單薄，而戴著的銀絲眼鏡更加深旁人眼中那種書生氣的印象。這樣的青年看來並不惹人討厭，但尤菲在心裡暗自和比較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更欣賞那種充滿陽剛氣息的男性。只不過，她實在不想拿身邊正在掏耳朵的某人來當例子。
「我叫米歇爾，米歇爾.亞吉斯，是負責『影雀』開發的主任工程師……那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青年以溫吞的聲音自我介紹著。
「亞吉斯先生，你好。」代替派不上用場的長官，少女以謹慎的禮儀向對方致上問候。「我是蒼空王騎的見習士官，你可以叫我尤菲。我們受百翔長的命令，前來接運亞丁軍工的測試機體，也請你多多關照。」
尤菲低頭向米歇爾致意。但眼角的餘光卻瞥到某人正在百無聊賴的打哈欠，不禁感到惱怒，然後右手向後猛然一靠。
「嗚呃……」少女的肘擊把麒麟的半個哈欠給打飛出去，而直到看到尤菲惱怒的目光，他才想起還有自我介紹的程序。
「呃，初次見面，我是蒼空王騎第一聯隊的翔士，你叫我麒麟就好了。」
「……請多多關照。」米歇爾點點頭，然後出乎意料的從抱著的紙口袋裡拿了一塊烤紅薯出來，先遞給了尤菲。
「對了，你們要嘗嘗看嗎？還是熱的呢。」
「不……不用了。」尤菲尷尬的退後一步。
雖然米歇爾似乎是在表示善意，但竟然請初次見面的少女吃這種東西，尤菲心裡暗自在他的身上貼上「古怪的人」標籤。
「是嗎，那你要嗎？」米歇爾又把烤紅薯朝麒麟遞過去。
「哦，謝了。」在尤菲吃驚的注視下，麒麟爽快的接過烤紅薯，幾下剝開後就開始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還發出「呼呼」的聲音。
「很燙呢，不過這東西就是要熱的才好吃吧……啊，你剛剛說的『影雀』是這傢伙的名字嗎？」
「嗯，『影雀』是它的開發代號，反正也是隨便取的，不過目前還是測試機，不少地方還需要調整……」這樣說著的米歇爾，又拿起一塊烤紅薯啃了起來。
「結果就把你派來了嗎？其它人呢？」麒麟也是邊啃邊問。「話說回來，你喜歡吃這個嗎？」
「大家還有其它事情，等不及先回去了，我是負責調整機體的，所以就留下來等你們。」米歇爾扶扶眼鏡，這樣回答著。「剛剛我等得有些餓了，就出找東西吃。又剛好看到有賣這個的，於是就買了一口袋回來……至於味道，倒不是特別喜歡。反正從功能上來講，食物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就是就是，不管什麼東西，吃到肚子裡都還不是一樣！」麒麟大力點頭同意著米歇爾的意見，幾口啃完了自己的那塊，又從口袋裡挑了塊烤得比較焦的出來，啃起來。兩人一邊啃紅薯一邊討論著新型機的事情，那情景完全不會給人生疏的感覺，倒像是已經認識多年的熟人坐著聊天一般。
這樣的情況落在尤菲的眼裡，自然是不可思議到極點。而看著兩個男人在那邊聊得熱鬧，少女的心中竟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疏遠感來。
「兩個怪人……」尤菲搖搖頭，揮去那股莫名奇妙的挫折感，然後打算不再管兩人，自己去檢查那邊的測試機體。
就在這時候，烤紅薯那甜甜的誘人食慾的香氣傳來，就像被這股香氣所刺激般，一陣咕咕的空響聲從她小腹裡響起。
尤菲當場紅了臉，而那邊的兩人也暫時中斷交談，以驚訝的目光看向困窘的少女。
回想起來，從走下運輸艇開始，她便因為某人的緣故而一刻不停的在忙碌奔波。期間滴水未進，再加上此時本來已是午餐的時間，所以身體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就算從理論上解釋起來沒錯，尤菲還是不能接受自己身體對意志的背叛，她緊緊咬著嘴唇，低頭看著腳尖，一張可愛的俏臉漲得通紅。
「什麼嘛，原來你也餓了啊……」偏偏這時候，耳邊響起那人親切的聲音。
「來，我把這塊烤得最好的給你。」那人笑瞇瞇的，把一塊烤得跟黑炭似的東西遞過來。
「我……」而對於這種嚴重缺乏體貼心的行為，尤菲只好用力朝他的小腿上踢過去。「我才不要！」
……………………
雖然在無關緊要的旁支細節上浪費不少時間，但在接運測試機本身這件任務上，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在米歇爾的指點下，麒麟很快就弄清楚了操縱測試機的方法。他把「影雀」開到停機坪。運輸艇上的整備兵很快就把這架貴重的測試機搬進艇上的格納庫，而等到尤菲帶著米歇爾回來後，運輸艇就起拔錨起航，朝著王都的方向開去。
本來按照預定，他們還能趕在晚上太陽落山前返回基地，但由於在集市上耽擱了多餘的時間，因此行程變得緊湊起來。麒麟從格納庫裡出來，想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基地，問船員時卻被告之只有領航員知道確切時間。於是他又到甲板上去找尤菲。
當他爬上甲板的時候，看到少女正拿著風速儀，對著指南針和地圖，在進行著專心的測繪工作。
「喲……喲，你在幹什麼？」
因為尤菲的表情很認真，所以麒麟有些不好意思打攪她。
「……我在進行定位工作，沒事請不要打擾我，少尉先生。」
尤菲以漠然的聲音回答著，目光始終落在地圖上，她的態度充滿拒絕的味道，顯然還在記恨上午的事情。
「定位？你能知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嗎？」
麒麟來了興趣，也不管尤菲的意見，趴在地圖上看起來。
「這個帶王冠標誌的應該是王都吧？那邊的翅膀標誌是蒼空基地嗎？瓦諾鎮在……啊，是這個用紅筆圈出來的地方，沒錯吧？」
「……錯了，那個是上次任務的集合地，瓦諾鎮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在這裡。」尤菲不太情願的指給他看。
「在這邊嗎？也就是說，把基地和瓦諾鎮連成一條直線的話，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嗎？」麒麟拿著比例尺橫在地圖上，指著其中一點詢問道。
「……你是根椐航行時間算出來的嗎？」尤菲有些驚訝。麒麟指的地方和實際距離相去不遠，事實上，若是按照時間比例來算的話。幾乎就是正確的了。
少女領航員側頭看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幾乎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這個看起來粗枝大葉的男子，在對時間和空間的把握上似乎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
「我是這樣算的，對嗎？」麒麟倒是沒注意尤菲的目光，而在專注打量著地圖。
「……不，不對。因為運輸艇的航速並不是固定的，所以我們現在的位置要更靠前一點。」
尤菲拿起筆在地圖更前面一點的地方畫出正確的位置，並指著船舷左側的一處丘陵地貌向麒麟說明著。「那邊的丘陵叫做格陵蘭丘原，在地圖上有標注的，你可以找找看。」
「我看看……啊，真的！」麒麟在地圖上找到尤菲說的名字，不由得興奮起來。「真厲害啊！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少女卻顯得相當高興。「事實上，只要記住地圖上幾個標誌性的地貌，然後再配合指南針，在白天用來分辨方向就已經足夠了。」
「白天依靠地貌來定位，那晚上呢？」
「晚上的話就要看星星，星星的位置每個季節都是不同的，配合特別的儀器可以確定出大致的位置，不過這種方法需要記住十七顆定位星在十二個月裡每個月的二十四星相變化，所以普通的領航員是做不來的。」少女很得意的說著。
「是這樣啊……」看到尤菲的模樣，麒麟也沒有費時間去問「你做得到嗎？」這類的蠢問題，但還是對少女的優秀才能表示出率直的感動。「不過真厲害啊，算起來總共可是有接近五千種星相，你把它們都記下來了嗎？」
「哼，身為領航員，這些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尤菲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了，連帶著語氣也熱情起來。「還有什麼問題嗎？只要是關於地圖上的事，我都可以幫你解答哦！」
「其實剛剛我就想問了……」麒麟伸手指著地圖上的某處。「這裡是什麼地方？」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可以看到地圖上在和格陵蘭丘原北部相鄰的地方，畫著一個骷髏頭的標誌。在清一色以黑色勾線的地圖上，只有那裡是用紅色塗繪，感覺上好像充滿警告和不祥的意味。這讓麒麟感到非常好奇，而尤菲的臉色則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