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死相搏為哪般 文 / 天道勤奮
第一百一十二章生死相搏為哪般
「等我從拘留所裡回來，房子早變成了平地，面對的只能是父親的骨灰……這次我真的流淚了。我父親六十多歲的年紀，大雪天晚上被他們拖到山溝裡凍死。隊長，你說我不報仇行嗎？我還是人嗎……你說過當兵的要保家衛國，這是軍人的職責，我做到了。可是他們呢，我們在前方流血，總不能回到地方繼續流淚吧。難道這就是我們要豁出去性命保護的人，這些人渣值得我們保護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知道。」那刀疤臉的三個「知道」透露著無奈，眉頭時緊時松，好像在下一個艱難的決定似的。
「隊長，你以前要殺我，我絕對不會反抗。因為我這條命就是你救的，沒有你我朱志軍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可是今天，對不起，隊長，到現在我還認為自己沒有做錯。那些人渣，該殺！」
「好，那我也不管你有沒有做錯，現在讓我看看你這些年有什麼長進。」刀疤臉終於下了決心，「我不欺負你，咱們都不用槍。還是比拳腳，當年你在隊裡邊拳腳功夫第二，讓我看看你這麼多年有長進沒有。打贏，老子放你一條生路；打輸了，乖乖跟我回去。」
「隊長，這可是你說的。我這麼多年沒摸過槍，比槍法可能會輸給你。但是比拳腳，我還真不服氣。」
兩人相隔兩丈遠站定對視，等他們分開之後，徐磊立刻就感覺到場中的氛圍和平常人比划拳腳的不同。單是兩人的氣勢，絲毫沒有「切磋」的意思，一上來，就是生死相搏的架勢。
那目光中充滿了鬥意，似乎兩隻為爭奪獵物相遇的猛獸一樣。場上的氣氛凝重，小金絲猴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吱吱叫著躲在徐磊的後邊，然後半探著腦袋打量場中的情景。
「我先活動下筋骨」刀疤臉突然微微一笑，雙臂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然後扭脖子、轉腰、伸腿，再一跺腳，只聽到全身上下的關節骨骼發出嘎巴嘎巴的爆響。
他的動作做得很緩慢，好像一頭在山林中剛過冬眠期的棕熊，睡醒之後慵懶的伸展著自己的軀體，讓閒置一個冬季的軀體從僵硬中舒緩過來。
「嗯」他一扭頭的功夫，慵懶的表情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種凶狠的光芒，渾身上下都是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猛然踏步，跟著朝前搶攻。身形好似長弓射箭，一閃而至，揮出的拳頭打得空氣撕裂聲響，宛如晴空響起霹靂。一上來就是八極拳中攻擊威力最強的招式，「立地通天炮」。炮可通天，威力自然驚人。而看刀疤臉一動一進的拳勢，顯然已經完全領悟拳法中所說的「動如繃弓，發若炸雷」的精髓。
如果這一拳真的打在朱志軍的胸口上，借助那股崩勁兒，肯定能將腹肺震碎。
「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八極拳走的是一路剛猛，而軍中八極更是根據實戰需要進行過改良，在格鬥上要有虎豹之勇，動手絕不留情。
一拳打出，那人才哈哈一笑叫道，「開始！」
「隊長，早防著你使詐了，陰險！」朱志軍仍然以豹拳對敵，沒等拳頭打到跟前，他全身的肌肉瞬間開始彈抖。跟著一聲長嘶，發出如金錢豹笑傲山林的咆哮之聲。
豹走勁風，穿林而過。借一吼之威，攜帶腥風陣陣。他的腳在地下一跺，好像金錢豹用粗大的尾巴拚命抽打地面。整個人也借勢跳出，舉起拳頭格擋過去。
以硬碰硬，以八極拳中最厲害的立地通天炮對少林五拳中的豹拳。兩拳相加的威勢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那衝撞聲直震得遠處松樹枝上的積雪「吧嗒吧嗒」朝下墜落。
「痛快，朱志軍你這些年果然沒有丟下拳法。」刀疤臉大叫一聲，跟著又揮拳而上。剛一個照面，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拳法沒有退步。
「砰！砰砰！」一連串肉身骨骼猛烈撞擊之聲讓徐磊看的目瞪口呆。全部都是殺招，沒有摻和半點虛招。
八極拳進攻之時講究「打人如親嘴兒」，短兵相接，刀疤臉緊緊纏住住朱志軍的身體，不讓他離開自己的拳頭範圍。而朱志軍則借助豹型的敏捷忽左忽右，配合腳下的身法，撕、抓、砸、抽、掃，攻擊格擋如同狂風暴雨，絲毫不遜色於前者。
兩人打得身形很快，徐磊最後直看得氣血沸騰，忍不住也想跳入場中討教一番。
「砰」一聲沉悶的響動，刀疤臉那近二百斤的身體陡然被彈飛，轟的砸落在地面上。只見他胸口的軍服硬生生被打出個大洞，上邊印著清晰的掌印。
「隊長，你沒事吧」朱志軍趕忙上前問道。
「好小子，果真有你的。」刀疤臉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竄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說道，「沒事，死不了，你小子的拳法進步很快呀，比在部隊的時候更有氣勢。」聽他粗粗的喘息聲，顯然朱志軍剛才這一拳打得實在，讓他受了不小的內傷。
「我在家閒著沒事就喜歡練拳，倒是隊長你的拳法好像沒怎麼長進。」朱志軍扶他在大石頭上坐下，然後開始推拿淤血。
「老子哪有這麼多閒工夫，天天泡在任務裡。這次不是因為你，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刀疤臉咳嗽一聲，從嘴中吐出一口淤血。
「好了，比拳老子輸了，你走吧。」他揮了揮手，示意朱志軍走開。
「隊長，你這傷怕是要休養半個月才會好，不能做劇烈運動，我還是送你下山吧。」
「你給我滾蛋，下山看老子的笑話。滾！」刀疤臉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那……我走了！」知道隊長放水不容易，朱志軍也沒有推辭。他再這麼推脫下去，說不定給隊長造成更多的麻煩。
「回來，這個接著」刀疤臉突然想起什麼事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出門在外，身上沒錢不行。不多，就幾萬塊，省著點花，密碼你知道的。」
「隊長？」朱志軍的眼圈一紅。
「媽的，別流貓尿，我最煩的就是這個。當年你退伍的時候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哭半宿，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這次算你幸運，老子輸到你，滾得遠遠地，滾到國外和羅三炮做伴。別再回來，否則老子下次見到你就不會這麼容易讓你逃掉了。」刀疤臉等氣息喘勻，又拾起地上的槍，扛在肩膀上朝山下走去。
目送著隊長離開，朱志軍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大踏步走向山林深處。
「這傢伙退伍幾年了，還沒改性子，淨往狠地方使勁兒。」等走出幾百米遠，朱志軍的視線被完全遮擋住的時候，他才揉了揉胸脯，完全沒有剛才受傷嚴重的模樣。
一切都結束了！徐磊心中一動，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又跟在後邊。兩隻金絲猴不知道他跟著這個人類想要幹什麼，但是也都跟了上來
「你們跟著我幹啥，我是逃犯，沒有東西給你們吃。」朱志軍很有些奇怪的看著後邊的兩隻凶獸。如果說剛才因為合夥殺那兩個追捕者還能夠說得通，此刻再跟著自己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徐磊現在口不能言，只能用一聲低吼表達自己的看法。
「狗兄，看來你是認定我了？」朱志軍戲謔的自言自語一句。他當然認為這頭凶獸聽不懂自己的話。
哪知道接下來他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因為這一刻眼前的凶獸竟然點點頭。
它能聽懂自己的話？！妖獸！！這種實力不是妖獸，而是快成妖獸了，初通靈智！
「好，既然你能聽懂我的話，那我就讓你跟著。以後有我一口飯吃，絕對餓不住你。」朱志軍重重的將幾句話從口中說出。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這頭凶獸，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東西會和自己很合得來。唯一的親人去世了，隊長剛才給了幾萬塊錢，並在話裡給他指明了出路——到國外去。
異國他鄉，自己孤身一人，有的只是孤寂。現在多了一條凶獸，或許會不再寂寞吧。
徐磊下這個決定也很突然，在遇到朱志軍之前，他還在盤算著什麼時間重返都市。這山林雖好，但卻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是追求武術道路上的一個中轉站而已。累了可以在此稍作休息，但是絕對不會永遠停留。
經過了今天的事情後，他發現自己和此人的經歷很像，都是無家可歸，只能浪跡天涯。朱志軍出走國門是為了生存，而自己則想見識大千世界，領悟武道的真諦。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天天見面不一定瞭解彼此，這就是所謂的白首如新。有時候，只見一面喝一碗酒，就成生死之交，患難與共。
比如眼前的朱志軍和徐磊，任何一個正常人看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一頭凶獸和人竟然以兄弟相稱！只是有些事情就這麼奇怪，不是每個都可以用道理講明白的。
道理可以很多事情，但是沒有辦法解釋感情。兄弟情、夫妻情、世俗情，這些都是沒有道理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