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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東北偏北 第二十章 再會霍元甲 文 / 世紀紅爵

    第二十章再會霍元甲()

    「包子,新鮮出爐的狗不理包子。」

    「老字號小寶栗子,您來一個?」

    ……

    不寬的馬路,兩邊兒商舖林立,狗不理包子,小寶栗子,龍嘴大茶壺,十八街麻花,林林種種,叫人應接不暇。時不時路過茶館兒,裡面飄來幾嗓子京韻大鼓,或是評書相聲。車水馬龍,摩肩接踵,一派繁華之相。

    何紹明望著眼前的景象,有些發呆。自己這算是頭一回來『大城市』吧,何紹明自嘲道。

    「姐夫,吃不吃栗子?」喬成義跑回來,手裡捧著牛皮紙包著的栗子。成婚後,何紹明享受了十多天的溫柔鄉。心裡琢磨著,這麼下去什麼壯志都得未酬了。找了一天,跟倆妞兒提出,自己該走了。頓時,倆妞兒哭成個淚人兒,說不出的可憐。身為大婦的小丫頭凝香,憋著嘴說「老爺是做大事的人,不可為兒女私情分心,紹明且去,妾身定在家好好操持家事,等老爺歸來。」喬雨桐哭罷,勉強笑著,說「西洋不比家裡,爺千萬別虧待自個兒。妾身之弟成義,年紀雖小,辦事卻利落。望爺准了成義跟你一塊兒,也好長長見識。」

    走的那天,倆妞兒難得的沒鬧彆扭,倒是長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個勁兒的埋怨何紹明不該去西洋。凝香塞了兩千兩銀票,喬雨桐家資頗豐,一把甩過來兩萬兩。均道:「若是不夠,打電報再要就是。」依依話別,何紹明帶著楞格裡打馬南下。又在盛京接了喬成義,這才到了天津。

    「你自個兒吃吧。人生地不熟的,別亂跑,小心把你丟了。」何紹明笑著摸了摸喬成義的頭道。喬成義憨笑,隨即不顧栗子還燙,吸著氣吃了起來。

    「少爺,托人把銀子給兌了,一萬三千美元。」楞格裡也回來了,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又道:「船票買了,明天一早兒的,美國船大清皇后號,還是頭等艙。」

    何紹明點點頭,隨即三人直奔客棧投宿。挑了房間,琢磨著還有一天光景,何紹明就帶著兩人出去轉轉。轉了半天,伸手抓住一賣香煙的,買了包香煙,問道:「哎,我問你,知道霍元甲麼?」

    「霍元甲?您老打聽霍元甲啊,您老算是問對人了。那可是津門第一大俠,功夫麻利著呢。」那小販一臉傲然道。

    「哦,那他住哪兒啊?」何紹明問道。

    「這位爺,您老要是去看霍元甲,甭去人家宅子,您老往北直奔金華橋,那兒有個擂台,一準兒就能瞧見霍元甲。」小販道。

    「謝謝啦。」何紹明道謝,轉頭要走,一想不對,連忙又問:「這北是那邊兒啊?」也不怪何紹明,這天津是沿河而建,河有多拐彎兒,這天津城就有多彆扭。街道建的是七扭八歪,外地人到這兒一準兒轉向。好心的天津人指路,都說左轉右轉,從不說東南西北。小販兒也是誠心看何紹明笑話,這才故意說了方向。

    「您老問北啊。您老往介邊兒瞧,介邊兒是東;再瞧介邊兒,介邊兒是西;介邊兒,介邊兒是南。這東西南您老都知道了吧?那剩下介邊兒不就是北嘛?」

    何紹明心說,嘿,好嘛。領教了,衛嘴子衛嘴子,果然不是蓋的。心裡這個氣啊,問個路你至於麼?當下憋著臉,領著不勝唏噓的倆跟班兒,直奔金華橋而去。

    霍元甲一身短打扮,捲了褲管,掖了衣襟兒,辮子纏在脖子上,矮身擺了個架勢,說不出的精悍。再看他對面,一身高七尺的漢子,糾糾著胸肌,胳膊股股著,精赤著上身,理了個光頭,四平八穩地擺開架勢,叫人一看便忍不住喊了聲『好漢子』。

    「等嘛呢?趕緊掐呀!」

    「霍爺,您老加把勁兒,咱可是把寶都押你身上了。」

    「我瞅著玄啊,那和尚頭兒不好惹啊,聽說是打五台山下來的,有能耐著呢。」

    ……

    須臾,台上二人同時同手。拳來腳往,看的人眼花繚亂。沒過二十招,霍元甲使了個敗中求勝,一拳擊中那和尚胸口,隨即得理不饒人,『啪啪啪』連續幾腳,將那和尚踹下擂台。

    「好,霍爺厲害!」

    「霍爺好本事!」

    「嘛叫功夫?瞧瞧霍爺,介才叫功夫!」

    ……

    人群中,何紹明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一切。怎麼看,怎麼覺得像電影。於是四下打量,看看有沒有乞丐衝上台去,問一嗓子「嘛時候是天下第一?」呢?」乞丐賤笑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好,謝謝諸位抬舉了。多謝多謝,承讓承讓!」霍元甲喜笑顏開地四下拱手,隨即跳下擂台,一打眼,看到了四下張望的何紹明。

    「兄弟,你怎麼來了?」霍元甲拍了下何紹明的肩膀問道。

    「霍兄,兄弟路過津門,順路來看看霍兄。」何紹明拱手道。

    「方纔擱這兒四下尋麼什麼呢?」

    「我瞧瞧有沒有乞丐。」

    「嗯?你瞧乞丐幹嘛?」霍元甲奇問道。

    「哦,哦,沒什麼,沒什麼。」何紹明總不能說,我看有沒有乞丐問你『嘛時候兒是天下第一吧』。

    「兄弟來看我,做哥哥的高興,走,咱們『福臨門』喝酒去!」說罷,拉著何紹明,在一幫子起哄者的簇擁下,直奔『福臨門』酒樓。

    進了酒樓,直奔二樓包間。眾人落座,沒一會兒,四涼四熱四拼盤兒就端了上來,酒是上好的燒刀子。混江湖的漢子,沒有不愛烈酒的。一時間推杯換盞,把酒划拳,熱鬧非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霍元甲這才與何紹明談起了正經事。

    霍元甲提著酒罈子,給何紹明滿了一碗,道:「兄弟路過津門,這是要去哪兒啊?」

    何紹明雙手接過酒碗,輕放在面前,道:「小弟這是要去西洋,求那強國之策。」

    霍元甲哈哈大笑道:「那西洋洋鬼子的地兒有什麼好的。說話烏裡哇啦聽不明白,衣服難看穿起來麻煩,最要緊的是到了那兒到處都是洋鬼子,找個窯子裡面都是大洋馬,渾身怪味兒,兄弟你能受得了?」眾人一陣起哄,說什麼的都有。

    良久,待略微安靜,何紹明道:「西洋是沒大清好,可人家洋鬼子楞是從西洋殺到了咱中國,仗著船堅炮利欺負咱們中國人。咱大清再好,也只能由著人家欺負。是以,小弟才想去西洋看看,究竟這西洋哪兒比咱們大清強。」

    「嘿,我是個粗人,兄弟是文化人,比咱明白。就盼著兄弟別學那些二鬼子,認了洋鬼子做乾爹,竟干數典忘祖的缺德事兒。」霍元甲說完,道了聲『請』,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何紹明能說什麼?說再多也是無用。霍元甲雖然是名人,是愛國武術家,可說到底,也不過如此了。大環境如此,整個大清都在做著『同治中興』的美夢,沒有幾個人是清醒的。

    統治者編織了虛假的美夢,自己不願意醒來,更不願意百姓醒來。從上到下,從皇帝到百官,一句被曲解的『民可使由之,不是使知之。』,整個統治集團變著法兒的玩弄愚民政策。你想睜眼看世界?先得衝出鋼筋混凝土般堅固的黑屋子。你想把別人也叫醒?那對不起了,一個文字獄抄家滅族,直接把你從精神到**都毀滅乾淨。『前世』的公車上書百日維新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麼?

    為什麼不開啟民智?笑話!開啟民智的後果就是多出來一大堆的『中山』先生,這滿清與儒家官員還如何統治?在他們看來,那是破壞自己利益的蠢事,怎麼會去幹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利人損己的事兒,沒人願意幹。只可憐這些升斗小民了。一條條苛刻的條約,一份份嚴厲的條款,全都壓在這升斗小民身上。滿清只會把賠款轉壓在百姓身上,自己個兒依舊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拿破侖說過,『中國是一隻沉睡的雄獅』。是的,是一直都是雄獅,只不過在沉睡而已。而自己的使命,便是叫醒它,讓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告訴全世界。中國醒了!讓世界為之顫抖,為之戰慄!

    也許,自己不過是個水滴,落在一片死海中,甚至激不起波紋;也許,自己不過是個愚蠢的愚公,妄想著用雙手撬動這滿清的大山;也許,也許自己是只倒霉的蝴蝶,扇再多下翅膀,也不會引起半點兒微風。也許,有太多的也許了。可是,心中湧動的那股子熱血,在告訴自己。去做吧,放手去做,用盡自己的生命,結束這個民族百年的苦難。奪回這個民族所丟失的一切,土地,金銀,還有尊嚴!

    酒席上依舊鬧鬧哄哄的,何紹明卻心如止水。附和著又喝了些,便推脫明日要早起趕輪船,起身告辭了。清涼的微風吹拂,拂去了那淡淡的酒醉。

    何紹明心道,「霍元甲,只能是霍大俠,永遠也不會是名族英雄。那麼,自己就不要打擾了,讓他繼續去做霍大俠吧。」

    何紹明若有所失地走在街頭,覺得一切都沒有改變,也許是自己無力改變。大清依舊暮氣沉沉的,如同這黃昏中的街頭一般。

    隨即又想,起碼凝香與喬雨桐的命運,喬家的命運已經改變太多了。自己又何必強求,去改變一個霍大俠呢?心情轉好,腳步穩重而輕快。回到客棧,倒頭便睡。

    清晨,『嗚嗚』的汽笛聲響徹馬頭。何紹明站立船舷,換上了新買的西裝,臂彎夾著帽子,深情地望著一片髒亂而繁忙的碼頭。

    暫別了,凝香與雨桐,等著我回來再續前情。

    暫別了,中國。當我回來的時候,會全力以赴改變你的命運。

    暫別了,沉睡的雄獅,當我回來的時候,會把你叫醒。

    沉思中,船笛大做,輪船緩緩駛出了碼頭。

    光緒十五年,何紹明離開中國,遠赴太平洋彼岸美利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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