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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燃情西海岸 第四十五章 聽證會 文 / 世紀紅爵

    第四十五章聽證會

    舊金山州立法,晨。

    「起立!」

    喧鬧的聽眾席迅速起身,安靜下來。目視著一名穿著法官長袍,頭戴假髮的法官走上法官席。

    「請坐吧,先生們,女士們。」法官是名六十開外的白人老者。隨即,法官手按聖經,宣誓:「上帝拯救美國和本可敬的法院。」

    「那麼,下面是1407號案件,請原告上前宣誓。」法官坐下後說道。

    在兩名警察的護衛下,身著素服的玉蓮款款走來。步入原告席,手按在聖經上,用有些蹩腳的英語說道:「我發誓,盡我所知,所述之言純屬實言並且沒有任何隱瞞。」

    「原告,請告訴我你的姓名職業。」

    玉蓮有些遲疑,咬著嘴唇,回頭望向唐瓊昌。待得到鼓勵的眼神後,她深吸一口氣,道:「我叫玉蓮,職業……職業是一名**。」

    『哄』,聽眾席一片慌亂,人們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砰砰砰』,法官敲擊著木錘喊道:「安靜,安靜!」隨後,法官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饒有興致地看著玉蓮,道:「那麼,玉蓮,你因為什麼而站在這裡。」

    玉蓮的臉很紅,她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她,因為她那份並不光彩的職業。穩定心緒,暗暗給自己鼓勁,隨後緩緩地抬起頭,用堅毅而洪亮的聲音道:「我今天站在這裡,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我是一名自由的人,沒有人,再也沒有人可以把我賣給另一個男人了!」

    「跪下!」

    弄堂內,白老幾步搶上前,一腳踢在司徒美堂的膝蓋處。司徒美堂一趔趄,望著氣憤不已的白老,隨即緩緩跪了下來。

    「你……你……」白老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司徒美堂,半天說不出話來。歎息一聲,白老原地踱了幾步,隨即快步走向香案,停在椅子旁,轉身道:「美堂!我問你,你可還記得洪門規矩第一條?背來與我聽聽!」

    「記得。自入洪門之後,爾父母即我之父母,爾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爾妻我之嫂,爾子我之侄,如有違背,五雷誅滅。」司徒美堂貢聲背誦。

    「好好好,難得你還記得。既然你記得,那我問你,吳黑是不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

    「你可知道,吳黑之父,正是一起隨我一起來北美打江山的老兄弟?」見司徒美堂回答的理直氣壯,氣得白老鬍子直抖。

    「白老,那吳黑人品如何,您難道一點都不知道?仗著自己會幾手功夫,橫行礦廠,幫著鬼佬魚肉華工,這些年來單單是慘死在他手裡的華工就不下十人。更何況,自打抱上了鬼佬的大腿,他吳黑可曾還記得自己是個華人?如此奸惡、數典忘祖之徒,殺之有何過錯?」

    『啪』,一隻上好的茶碗摔碎在地。「狡辯!明明是你受那何紹明欺騙,組織什麼工會,吳黑不從,你才暴起殺人。就算吳黑有什麼錯,自有洪門處理,什麼時候我洪門要聽他何紹明來指揮了?」

    「白老,消消氣,別傷了身子。」黃三德見白老氣血上湧,急忙上前勸慰,隨即連連對司徒美堂使眼色,意在讓其服軟,順著白老的話說。

    然而,血氣方剛的司徒美堂,怎會就此服軟?依舊是那副不被不吭的樣子,朗聲道:「白老,如果美堂沒記錯的話,洪門規矩第三十六條:『即入洪門,當以忠義為先,廣結四海兄弟,齊心協力,殺滅滿清。』美堂可曾記錯?」

    白老輕哼了一聲,沒作答。

    「既然如此,何兄弟胸懷大志,意圖重整河山,美堂與之結交,可有違犯門規?受何兄弟之托,組建華工工會,圖的就是咱華人不再受欺負,可有違犯門規?那吳黑前有劣跡,其後拒絕加入工會,意圖繼續抱鬼佬的大腿,致我萬千北美華人於不顧,美堂殺之可有不妥?如今,何兄弟等人,正在為前些日子的排華事件奔走籌謀,而此時白老卻強令美堂回來,不讓美堂繼續為此事出力,是何道理?豈不知如此一來會陷美堂於不義?」

    「不義個屁!那何紹明不可信,他是旗人,咱們洪門是為了反清,他何紹明豈能聯合咱們一起反他自己?就說眼前,李鴻章多年前就為排華之事奔走,最後結果如何?他何紹明一個乳臭未乾,只會誇誇其談的黃口小兒,值得洪門相托?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了!」

    「白老,不論如何,何兄弟總是在為此事全力以赴著。我司徒美堂是個粗人,沒讀過書,可也知道信義二字。不能在這時候給何兄弟來個『上房抽梯』,就算白老要處罰美堂,也請等美堂完成何兄弟之托後,再做決斷。」說罷,司徒美堂恭敬地磕了一個頭。隨即,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白老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厥過去。黃三德急忙招呼人,扇扇子,掐人中,活動四肢。良久,白老這才緩了過來。

    「三德,我老了。瓊昌推脫著不回來,美堂又是如此……門中弟兄怕是沒人聽我這老不死的話了。」

    「白老,年輕人,總會衝動一些,過後他們就知道您的愛護之意了。」黃三德勸慰著。

    「誒~,就由得你們鬧去吧。三德,如今時候不一樣了,待我身體康健些,這致公堂,便由你接手吧。」

    「白老……」白老的話,讓黃三德吃了一驚。待要再行勸說,白老卻揮了揮手,閉上雙眼,不再言語,滿是滄桑的臉上,說不出的無奈。

    「原告律師,請上前陳述你的訟辭。」

    唐瓊昌站起身,走到原告席前,微微對法官、陪審團一鞠躬。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團成員。根據我的當事人所言,五月二十八日夜,在尤瑞卡小鎮,發生了嚴重的種族歧視暴力活動,包括我的當事人在內的五十三名華人,遭到了暴力衝擊。以鎮長為首的暴徒,不但洗劫了華人的錢財,毀壞華人房屋,還將華人趕出他們的家園。並且,發生了暴力事件。十幾名華人遭到了毒打,還有一人,也就是我當事人的丈夫,被毒打致死。……這在民主,重視民權的美國,無疑是一件極其惡劣的事件。……帶有嚴重的種族主義,依據美國憲法,我將對以鎮長為首的十二名主要參與者,提出控訴,請法庭給予這些暴徒嚴厲的制裁!……我的話說完了,謝謝法官大人。」

    「我抗議,法官大人,原告律師在未經證實事實經過的條件下,污蔑我的當事人為暴徒。」被告席上,被告律師起身抗議道。

    「抗議有效,原告律師,請注意你的言辭。」法官警告道。

    唐瓊昌毫不在意地點頭致意,隨即返回自己的位子。

    電話鈴聲響起。

    何紹明接起電話。「喂,你好,我是何紹明。」

    「何,你也好,我是洛克菲勒,我們見過一次的,在舞會上。」電話裡傳來了洛克菲勒的聲音。何紹明有些欣喜,又一條大魚要上鉤了。

    「嗨,洛克菲勒先生,你也好。」

    「先要恭喜你,在墨西哥找到了一個大油田。長話短說吧,何,我時間有限。現在有沒有時間,咱們見個面吧。你知道,我可是從千里迢迢的東部趕過來的。」

    「如你所願,洛克菲勒先生,我會在家等候您的到來。」

    「好的,那麼一會兒見。」

    掛上電話,何紹明心中一陣悸動。大魚上鉤了!只是,這次需要從對方那兒得到多少好處呢?

    法庭上。

    清瘦的白人辯護律師繞著玉蓮不停的轉著。

    「女士,你說,你的丈夫在五月二十八日夜,因為反抗,遭受毒打而死。請注意,反抗!你能描述一下,當時你的丈夫是怎麼反抗的呢?是不是有蓄意傷人的意圖,或者企圖謀害我的當事人呢?」

    「律師先生,請不要混淆視聽。」玉蓮滿臉怒容地說道。

    「女士,回答我的問題!」白人律師不依不饒。

    「當有人衝進你的家門,搶劫你的財務,將你趕上街頭的時候,你會做何反映?律師先生。」

    「也就是說,你的丈夫,當時的精神狀態十分亢奮,並不十分理智,對麼?」

    「你胡說!」

    「女士,你說你們遭到了種族暴力事件,而且你還提供了證人。證人證實了你們確實遭受了暴力,但是,你的證人是遠在幾百里外的chino鎮,而不是尤瑞卡。那麼,會不會是,我的當事人只是勒令你們離開,而你們中途卻遭受了不幸呢?」

    「我……」玉蓮想說,她的五十幾個同鄉可以為她作證。可話到嘴邊卻又嚥下去了。她想起了倉庫中,那些不屑的眼神。

    「謝謝,我問完了,法官大人。」

    「休庭十分鐘,十分鐘後將繼續審理此案。」

    『啪』,法官說完,敲擊了下桌面,隨即離開了審判席。趁此機會,唐瓊昌急忙扶起有些因氣憤而虛脫的玉蓮。

    「別擔心,玉蓮,法官不會只聽他們的一面之詞的。你的表現很好,我們有很大的機會贏得這場官司。」唐瓊昌安慰道。玉蓮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喝了一些水,便開始閉目養神。

    唐瓊昌眉頭糾結著,心中暗暗著急。缺少關鍵證人,是致命傷。如果按照目前的趨勢進行下去,毫無疑問的,他會輸掉這場官司。「俊生、國濤,全靠你們了。」

    此刻,微星科技的員工食堂中,聚集了五十來名華人,把他們聚集起來的人,是魏國濤與秦俊生。

    秦俊生臉上帶著嘲弄的笑容,左手拿著一打鈔票,右手不停地撥弄著。

    「看看,看看!這是什麼?美元!沒見過這麼大票的吧。這麼一打,可是五千美元。知道五千美元是多少麼?至少一萬兩銀子!」

    他的話,以及手中揮舞著的鈔票,深深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有人開始揉眼睛,吞口水,雙目直勾勾地看著秦俊生手中的鈔票。

    「知道一萬兩銀子的作用麼?在大清,用這一萬兩銀子,買上千畝良田,買套大宅子,剩下錢還夠你娶兩房小妾的。」秦俊生看著目露貪婪的眾人,心中不屑。他想起了何紹明說過的話:這是一群愚昧的人,沒有理想,沒有抱負,只要有口吃的就不會起來反抗。現在讓他們拿自己勉強可以活命的生活去冒險,成功了,最多得到點賠償,生活還是原來的樣,沒變化;失敗了,就有可能被驅逐回國,連口吃的可能都得不到。他們當然不會去冒險。所以,想讓他們站出來反抗,就必須許以重利。

    轉過思緒,秦俊生放下了鈔票,轉而從桌上拿起一打船票。

    「這是舊金山到上海的船票,看好咯,二等艙,美國船威爾森號。」說罷,拿著船票一一在眾人眼前晃過。轉了一圈,又回到桌子前,道:「船票加鈔票,想要麼?簡單,只要你們肯出庭作證,這些就是你們的了。不過嘛,我這兒只有二十份,也就是說,你們當中只有二十個人能得到。那就這麼著,先到先得吧,想要的自己上前來拿。」秦俊生笑著,將船票放在桌子上。而魏國濤則打開了腳邊的袋子,將一捆捆的美元碼放在桌子上。放置完畢,兩人各自退後幾步。

    華工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既不想當出頭鳥,也不想落後於人,場面就這樣僵持下來。片刻後,其中一個瘦小的漢子最先忍不住誘惑,喊了聲「幹你娘,都不拿,老子拿了!」便衝了出來。有人帶頭,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後,爭先恐後地上前搶了起來。

    秦俊生嘲諷地笑著,對身邊一臉嚴肅的魏國濤道:「看見沒?難怪洋鬼子瞧不起咱們中國人,就這樣的連我都瞧不起。給他們出頭,到頭來還要花錢收買,這他媽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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