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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燃情西海岸 第四十七章 大清的領事? 文 / 世紀紅爵

    第四十七章大清的領事?

    一**零年六月九日,舊金山所有的媒體都報道了這樣一條消息。

    「……就在昨天,備受關注的尤瑞卡排華案,在舊金山州立最高法院進行了最後的審理。在證據、證詞明顯不利的情況下,出人意料的,作為原告方的華人,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華人女士玉蓮,作為原告方,在最後的慷慨陳詞,是取得這場勝利的關鍵……」《舊金山晚報》

    「這是美國立國以來,第一起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裁定嫌疑人有罪的案件……本案涉案的尤瑞卡鎮長表示,對於結果很失望,並懷疑舊金山法庭的司法公正性。他將提出上訴……」《華盛頓早報》

    「隨著本案的勝利,華人問題越來越受關注。有理由相信,做為華人領軍人物的何紹明,與本案有著莫大的關係……」《紐約時報》

    「……原告律師唐瓊昌表示,贏得本案的勝利後表示:引發本案的最大誘因,是美國的排華法案,他將就此於近期對該法案提出控告……」《abc廣播》

    書房內,唐瓊昌掩飾不住地笑著,雖然他有意克制著,不停地輕咳著。秦俊生則搶了唐瓊昌的生意,主動講解起來,而佇立他身旁的魏國濤也一改那張刻板的死人臉,嘴角不自覺地帶著微笑。

    相對來說,何紹明則要淡定的多。就在一小時前,他接到了格雷格的電話。「作為合夥人、朋友,西部聯合不會對你的困難坐視不理,何,有理由相信,你會取得這場官司的勝利。」這是格雷格的原話。很顯然,背地裡他採取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而何紹明也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政治皮條客,看起來,格雷格比他估計的要有能量的多。或許,格雷格是在怕何紹明真的撤資吧。

    「先生們,這只是開始,我們會取得更多的勝利的。」用一句英文打住了眾人的話頭,隨即,何紹明站起身,走到窗口:「瓊昌,chino那邊,大概彙集了四百多名受害華人,其他的正在路上。相信玉蓮這場官司勝利後,會有更多的人站出來。你馬上趕過去,收集證據,準備訴訟狀。國濤、俊生,你們兩個協助瓊昌,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

    「是。」三人點頭應了。

    何紹明想了想,發現沒有見到司徒美堂,問道:「司徒兄呢?」

    唐瓊昌猶豫了下,斂了喜色,有著躊躇地道:「美堂他……他被白老叫回去了。昨天,洪門的人也來找過我,說是白老想見我。我估摸著,怕是白老想不讓我插手這官司,就沒回去。」

    何紹明點頭,隨即沉默。這白老還真是個老頑固啊,生怕自己連累了他洪門致公堂。只是不知,托付司徒美堂做的事如何了,倘若白老從中作梗,少了洪門的支持,這事可就難辦了。何紹明的打算很清楚,就是依托洪門三教九流的人脈,控制住那些工頭,從而促成華工工會。隨後,再與美國工會聯盟磋商。只要達成協議,少了美國工會聯盟的反對聲,這時候再讓某個參議員提出廢除排華法案的提案,盟友們再推波助瀾一下,廢除排華法案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而這個時候,最為突破口的關鍵一環,可能會出問題,無疑,這讓何紹明很頭疼。

    「自己還是太單薄了,只希望司徒美堂那邊能有好消息吧。」何紹明皺著眉想到。他不知道,已經與白老鬧翻的司徒美堂,得知官司贏了的消息後,正在趕往何紹明住所的路上。

    這時,管家考倫斯走了進來:「先生,有人來拜訪您,說是大清駐舊金山使館的領事。」

    「領事?」何紹明有些疑惑。隨即讓唐瓊昌等三人在此等候,擺擺手,隨著管家一起下樓會客。

    一樓客廳內,一名身穿『禽獸』服,頭戴頂戴,官員模樣的人靠坐在沙發上。他身旁,卻是一位西裝革履、滿頭華髮的華人老者。兩人正對著客廳擺設指指點點,而兩人身後則站著兩名體態魁梧的戈什哈。

    「慚愧,讓諸位久等了,不知二位是……」一入客廳,何紹明打量了坐著的二人,一時搞不清對方來意,遂拱手問道。

    那老者客氣地起身一拱手,而那官員模樣的人卻只含笑著瞥了何紹明一眼,也不起身,道:「本官大清駐舊金山領事,梁敦彥。這位是在下的恩師,容閎容老先生。」

    梁敦彥?沒印象,也沒聽說過。何紹明也沒在意。倒是容閎這個名字,讓何紹明吃了一驚。容閎,一八二八年生人,十九歲赴美留學,後考入耶魯大學。中國最早的改良主義以及西式教育的倡導者之一。遠的不說,十年前的留**童計劃,就是在這位老先生的提議奔走下,成型的。

    想到這,何紹明急忙再次施禮,貢聲道:「原來是純甫先生,失敬失敬。先生之大明,小子早有耳聞,今日得見,真乃三生有幸啊。」

    容閎連連擺手,口稱不敢。二人客氣一番,這才相繼坐下。而那位被何紹明忽略的領事梁敦彥,顯然很不滿意何紹明的態度。本來麼,即使容閎再有名,如今也就是個不得志的在野名人,而他大小也算個官兒啊。想到這,梁敦彥輕咳一聲,語氣有些不客氣地道:「前些時日,排華事件鬧的是沸沸揚揚,就連翁中堂都刻意來電垂詢,可見朝廷對此事甚為關注啊。今兒一早,得了贏了官司的消息,中堂大人特意囑咐本官,前來撫慰受害華人以及為此奔走的我大清僑民;」梁敦彥拿足了官樣,加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小三角眼,說不出的讓人討厭。

    這番話說出來,不但何紹明皺眉,就連對面的容閎都有些不快之色。只是礙於何紹明眼前,容閎只是瞪了梁敦彥一眼,話。

    「如此,就多謝中堂大人了。」何紹明不知道,眼前這位梁敦彥可也算是『名人』,只是名聲不太好。這位梁敦彥在張勳復辟的時候,為其奔走、搖旗吶喊,隨後當了議政大臣。復辟失敗後,北京政府發佈了對他的通緝令,這位老先生直接躲在了東交民巷,直到次年通緝令取消,他這才敢出來露面。何紹明不知道這些,只是本能地對其厭惡。一是因著他說話拿腔作調,那官帽子來壓何紹明;二是能抱上翁同龢大腿的基本沒什麼好鳥。

    拱拱手,何紹明繼續道:「改日,紹明必定致信給岳父,讓岳父大人代為轉達謝意。」

    「呵呵,不必了,中堂大人可不是什麼人都見的。」梁敦彥不屑地說道,隨即覺得何紹明話中有話。明知道是翁中堂,他何紹明還敢讓他岳父代為轉達謝意,他岳父是誰?莫非也是位官?想到這,梁敦彥改口道:「敢問,令岳是?」

    「哦,紹明的岳父大人,乃是吉林將軍長順。」

    聽完這話,梁敦彥臉色有些不對了。長順?吉林將軍?那可是一品的大官,而且還是旗人,論起身份地位可不下於翁同龢啊。

    「誒呀,原來是長順長大人的愛婿,紹明怎麼不早說?你看這事弄的。」隨即,梁敦彥換上了一副討好之色。何紹明心說,這丫挺的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這梁敦彥換了臉色,也不拿官架子了,隨即東拉西扯、天南地北地閒扯起來。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紹明也不好繼續拿話噎對方。這一通胡扯下來,何紹明總算是知道了,這梁敦彥還真是個『人才』。梁敦彥管容閎叫恩師是有道理的,這梁敦彥是最早的一批留**童之一,回國後歷任漢陽海關道、天津海關道,去年升了外務部尚書,改任駐美舊金山領事。

    只是何紹明在這位最早的留學生身上,幾乎看不到一丁點兒美式教育的影子,這人的做派整個就是一封建官僚。

    換了兩盞茶,見身旁的容閎對先前的客套閒扯有些不耐煩了,梁敦彥這才肅了臉色,道:「復衡啊,兄弟這次前來,其一是要安撫僑民,其二嘛,中堂還有些話托兄弟轉達給紹明。」梁敦彥剛才一番打探,知道了何紹明的字,也知道何紹明身上有官職,是以才這樣稱呼。

    「大人有話儘管說。」何紹明知道,戲肉來了。

    梁敦彥口稱不敢,抿了口茶,道:「今早聽聞,復衡僱請的律師,要繼續上告美國政府?可有此事?」

    「不錯,是有這麼個意思。」何紹明回道。

    「誒?復衡魯莽了,魯莽了啊。」梁敦彥滿臉可惜之色,連連搖頭:「復衡獨自為此事奔走,實屬不易。然則復衡還是太過年輕,行事有失欠缺啊。」頓了頓,見何紹明沒說話,復言:「這美利堅雖不比英法,可也算列強之一。復衡先前已經贏了一場官司,也算是出了口氣,何必要繼續告下去?那美利堅可不是善於之輩,倘若失了臉面,到頭來必將對我大清發難啊。」

    「哦?那依大人之意?」

    「復衡獨立操劃此事,難免有些偏頗。萬事不是都有朝廷麼?中堂大人,就是想讓復衡你先不要繼續告下去,這事兒交給朝廷總理衙門辦。總理衙門再私底下與美利堅協商,如此一來,美利堅失不了臉面,成與不成,與朝廷都無害,這可謂是老城謀國之策啊。」說罷,梁敦彥笑吟吟地看著何紹明,等著答覆。

    哦,這是不讓我繼續鬧了?交給總理衙門辦?那估計就沒戲了。你大清無非是發了外交照會,表示一下抗議,過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就清廷的辦事效率與成功率,何紹明有些敬謝不敏。再說了,這翁中堂沒腦子,你梁敦彥也沒腦子麼?合著這麼些年留學你是什麼也沒學到啊,壓根就不瞭解美國。剛剛贏了一場官司,還有輿論支持,現在不趁熱打鐵,等這熱乎勁過去了,少了大眾關注,老美才不會自己廢除排華法案。

    想到這,何紹明組織了下言辭,道:「大人,此事恕難從命。事關我幾十萬在美華人的生計,又贏了第一戰,正是該趁勢追擊之時,怎能就此作罷?」

    「不是作罷,是暫緩一下……」

    「大人不必說了,此事紹明自有主張。」

    何紹明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梁敦彥的話。暫緩?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後一句『天朝棄民』,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何紹明可太知道這幫子清廷腐儒的作風了。

    梁敦彥有些尷尬,也有些惱怒,只是礙於何紹明的背景,這才沒有發作。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深吸了口氣,微笑道:「中堂的意思,本官已經帶到,如何處之,復衡自己考慮吧。」說著,站起身,拱了拱手:「如此,兄弟就不打擾了,告辭!」說罷,帶著兩名戈什哈抬腳就走。一直走到門口,發現不但何紹明沒有起身相送,就連陪著自己來的容閎也沒跟過來,隨即帶著詢問的眼神回頭看去。

    「你先走吧,我還要和這小後生聊聊。」容閎滿臉厭煩之色地擺了擺手。

    饒是梁敦彥涵養功夫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發作了。「哼!」,重重地哼了一聲,甩開袖子,邁著大步出了房門。

    待幾人走了,容閎歎息一聲:「誒,想不到,松生回國幾年,這所學新式教育忘個差不多,還學了身官僚習氣。」轉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何紹明:「倒是你,小兄弟,剛剛來美,搞科學辦企業,言辭態度比美國人還美國人。容某還托人打聽了下,小兄弟之前在國內不顯山不漏水,也沒受過西式教育,莫非你是生而知之麼?」

    這話聽得何紹明一身冷汗?生而知之?重生而知之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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