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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甲午?甲午! 一八五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五) 文 / 世紀紅爵

    一八五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五)

    面對著滾滾而來有著壓倒性的兵力優勢,如同一股洪流一般湧動而來的日軍,關東軍終於無可奈何地被趕下了山頭。

    黃鏞放下了望遠鏡,滿腦子都是懊喪。

    「他媽的小日本……他媽的羅輔仁,怎麼不堅持一下?過江!老子要過江!」這一會兒,不但是黃鏞急了,第二師上下官兵都急了。眼看著就要攻陷陣地,卻最終功虧一簣。關東軍不但被小日本一次反衝鋒趕下了山頭,更是挫傷了銳氣。銳氣一失,很有可能就會陷入膠著的拉鋸戰。而何紹明給第二師下的死命令,是要在中午之前趕到義州城下,如今已經過了九點了,第二師還止步於前沿329高地,距離義州超過十五里,如果再次發起衝擊還拿不下,中午之前,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義州城下了。

    第二師陷入了危機之中,而何紹明此時也並不好過。

    右側的日軍機槍陣地,仗著地勢險要,難於攀登,回援部隊又缺乏彈藥,空有重武器卻不能用。不斷噴吐著火舌,收割著關東軍士兵的生命。

    「大帥,拚命的事兒還輪不到您……怎麼也得等我們死絕了,您在這兒等著,我愛新覺羅凱泰立馬就給您拿下對面陣地!」

    扔下了這句話,凱泰扛起火箭筒,招呼一聲,領著十幾名士兵便趕向了戰場。子彈嗖嗖地從這一小撮人身邊呼嘯而過,這些人如同靈蛇一般,東跳西竄,或翻滾,或趴伏,或急速前進。警衛營的士兵,保護著何紹明的安全,都是從全軍中百里挑一的精銳之士。屢經戰陣,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士兵的戰術素養,都比普通士兵高出一大截。

    開戰之前,何紹明閒著沒事兒,更多的時候就是喜歡折騰警衛營。體能訓練加倍,徒手格鬥、槍械射擊、各種火炮的操控,這些都要訓練,還時常選上一撥人去搞什麼野外生存訓練。如果這個時候有飛機、坦克,何紹明一準兒也會操練警衛營學習駕駛,學習空降。可以這麼說,警衛營在何紹明心目中,完全是按照特種部隊在訓練的。

    閃轉騰挪之間,十幾人毫髮無損,已經接近了戰場。分散著,迅速各自找了掩體。所有人都平復著喘息。凱泰瞄了一眼左側的山道,日軍已經挺著刺刀衝了下來。關東軍士兵也在軍官的勒令中,吶喊著,站起身,迎頭與日軍戰在了一起。而那三挺馬克沁,依舊咆哮著,壓制著後續跟進的部隊。

    凱泰咬了咬牙,剛一露頭,一連串的子彈呼嘯而過,楞是將凱泰的帽子打飛了。

    「火力掩護!火力掩護!狙擊手,給老子打掉頭上的馬克沁!」

    十幾名士兵紛紛閃身開始朝斜上方開火。一名士兵手持著88改狙擊步槍,探頭觀察了一下火力點的位置。而後努力平復了喘息,猛地閃身出來,略一瞄準,『碰』的一聲,過後,一名日本兵一聲不吭,從山頭上滾落下來。

    「好!」

    趁此機會,凱泰也閃身出來,扛著火箭筒,對準了百米之外還沒有更換射手的馬克沁,一扣扳機,濃煙噴射而出,火箭彈拖拽著長長的尾焰,直直地撲了過去。

    『轟隆』一聲炸響,馬克沁被炸得四分五裂,連帶著三名日本兵,騰空而起,隨即四散摔落。

    一挺馬克沁的損失,引起了山頭上日軍的恐慌。排槍辟辟啪啪響個不停,子彈雨點兒一般落在凱泰等人藏身之處,一時間打得石子兒泥土亂飛。日軍甚至專門分出了一挺馬克沁,專門對付這股對他們威脅最大的關東軍。

    一時間,十幾人被壓制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這頭,何紹明急得團團轉,只感覺渾身的力氣沒地兒使。眼瞅著短兵相接,關東軍已經有了敗退之相,何紹明大急,直直跑到炮兵陣地之上,開始翻找。

    「大帥……您這是幹嘛?」

    「找炮彈!都愣著幹嘛?一起找,過不去這個山頭,咱們全都得死在這兒,就更別提什麼國家民族啦!」

    有了何紹明帶頭,其他人有樣學樣,四處翻騰著空空如也的彈藥箱。正當此時,一輛騾車疾馳而來。趕車的車把式皮鞭響個不停,抽得騾子連連希律律交換著。何紹明眼尖,一眼便瞧見大車上裝載的幾個裝彈藥的箱子。也不待大車停穩,三兩步躥上去,開啟了一個彈藥箱,滿眼,是黃橙橙的炮彈!

    「炮彈!哈哈……炮彈!」激動之中,何紹明一個沒站穩,從大車上摔落,面門著地,碰了滿臉的雪泥。情勢危急,其他人等也顧不得照顧何紹明如何了,急急忙忙將彈藥箱搬運了下來。七八個箱子裡頭,大多是子彈,只有一箱子炮彈。

    而那被何紹明發現的炮彈,卻讓一眾人等哭笑不得。

    「都愣著幹嘛?有炮彈啦,趕緊開炮啊!」何紹明強忍著疼痛,捂著流血的鼻子,甕聲甕氣急促地說道。

    「大帥……這個是煙霧彈……」一名炮兵上尉尷尬道。

    何紹明急了,跳著腳道:「甭管什麼彈,給老子打出去!」

    煙霧彈,一種輔助性武器,主要用於投放在進攻路線,或是進攻方隊伍之中,釋放大量的煙霧,從而達到遮蔽敵人視線,完成本方物理隱形的目的。

    這一段話,明確地寫在了關東軍武器操典上。而眼下,雙方已經混在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有可以應用的地方。

    炮兵上尉琢磨了一下,當即叫道:「往右側山腰打!掩護警衛營進攻!」

    一眾茫然的炮兵應諾一聲,調整了標尺,將十幾顆煙霧彈裝入膛,隨即砰砰砰之聲不絕,炮彈拖拽著白色的彈道,一頭紮向山腰。遠遠的根本就聽不到炸響之聲,須臾之後,之間十幾個著彈點,開始噴發出濃烈的黃色煙霧。隨即,煙霧連成一片,迅速組成了一道煙強。

    日軍視線受阻,只能散亂地放著槍。借此機會,凱泰閃出了身,依稀對著馬克沁槍聲傳來的地方,連續放了三枚火箭彈。又一挺馬克沁趁機了下來。

    左側,少了馬克沁的阻擊,後續的衝擊波加快了速度,一頭撞進白刃戰的戰場。在狹窄的山道上,到處都是捉對廝殺的身影。白刃戰,戰損比從來都是一比一,比拚的就是雙方的戰鬥意志。日軍以逸待勞,關東軍急行軍一晝夜,身體匱乏,可還有散彈鎗、連發手槍等優勢武器支撐,是以雙方一時間鬥了個奇虎相當。

    而這頭,凱泰已經再次上好了火箭彈。一腳踏在岩石上,閉著一隻眼瞄準著馬克沁槍聲傳來的方向,靜靜地等著煙霧散盡。這一刻,凱泰骨子裡的血勇爆發得淋漓盡致,絲毫不理會身邊亂飛的彈雨,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僵持在那裡。

    他呼吸出奇的平穩,心裡不住地給自個兒打著氣:「最後一顆火箭彈啦……老子一定要打掉那挺馬克沁!上帝、太上老君、如來佛祖保佑,只要打中了,信徒凱泰一定祭祀三牲……外加齋戒一年……要是打不中,老子以後見廟就拆!」天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成了信徒了。

    正待此時,煙霧稍淡,馬克沁噴吐火舌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凱泰瞳孔猛地收縮:「就是現在!」

    『碰』的一聲,火箭彈拖著尾焰,寄托著他的希翼,朝著那挺收割了無數關東軍士兵的馬克沁而去。不到一秒的時間,準確地擊中。凱泰眼中,那挺馬克沁瞬間便散了架,槍管扭曲著飛起十來米高。

    還沒等凱泰叫好,一顆子彈尖銳地呼嘯著,凱泰心道一聲完了,隨即便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痛,隨即栽倒在地。

    方纔的一切,何紹明在望遠鏡裡瞧的清楚,可他這會兒根本就沒心思關心凱泰的死活了。戰事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口上。

    沒等他跳腳,那頭魏國濤急促的聲音已經響起:「吹衝鋒號!繼續進攻!騎兵下地、後勤兵、醫護兵,甭管是幹什麼的,全都壓上去!」

    只短暫地沉寂了一秒,陣地之上吶喊聲便連成了片。士兵們一個個躍起身,手持著各色武器,或是步槍,或是馬刀,玩了命地朝戰場衝了過去。

    這千多人的雜亂衝鋒線,雖然一時間無法給與前方太多的支持,可卻讓戰場上每一名關東軍士兵都鼓足裡勇氣。

    一兩聲,十幾聲,數百聲,而後是分不出個數的吶喊聲混雜在一起,再也聽不出個數。比拚意志氣勢的白刃戰,終於以日軍膽落而告終!千多名日軍,氣勢一滯,便無可避免地形成潰敗之局。關東軍沿著山路一路進攻,如同一隻倒捲的吳鉤一般,斜斜地掃蕩而過。

    戰場牽一髮而動全身,隨著左側山頭日軍的崩潰,右側也開始崩潰。失魂落魄的日軍,再也無法阻止有效的阻擊,全線潰敗!

    出發陣地之上,何紹明彷彿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一般,身心稍稍放鬆,便頹然坐倒在地。這場攻堅戰,從準備到實行到完成,足足用了六個小時的時間。其中凶險自不用提,何紹明甚至在一剎那,生出自個兒會葬送在此的想法。

    自個兒一步步走到今天,實在太不容易了。單是險死還生,就經歷了不下三回。逆天改命這活兒,可真不是人幹的。

    一隻手過來攙扶住,何紹明扭頭一瞧,卻是自個兒的小舅子額魯。當即笑罵道:「滾蛋!老子沒事兒,就是累了點兒……你在這兒呆著幹嘛?去前頭參加追擊,不挑三五個小鬼子別回來見我!」

    額魯嚅動了下嘴唇,最終還是應了聲是,抱著步槍奔赴戰場。還沒跑出去十幾步,就聽何紹明在後頭叫道:「額魯!你小子把凱泰帶回來……無論死活……」

    額魯腳步停滯了一下,頭也沒回,帶著幾名士兵加速衝向戰場。

    何紹明補充的那句,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即便何紹明剛開始再怎麼看不上凱泰,將其視之為紈褲、內奸,可幾年下來,這感情肯定是有的。更何況,凱泰的轉變大大出乎了何紹明的意料。這位有資格繼承鄭親王爵位的貝子,愣是放棄了錦衣玉食的生活,跑到關東軍這兒從大頭兵做起,一步一個腳印,流汗流血,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軍官。其思想覺悟,比之幾年前,更是有了天壤之別。

    何紹明試問自個兒,如果異位而處,自個兒沒了百多年的見識,成了一位親王貝子,能否放棄『大好前程』而去幹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這還是未知之數。他前世不過是一名中層的小白領,滿腦子的為生活奔波,為家庭打拼。即便停下來,偶爾與一種憤青發洩上幾句不滿,也不會總是記掛在心頭。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事實上,他一直認為,國朝的衰敗的轉折點,就是從甲午開始。

    蒼天有眼,一次誤打誤撞的酒醉,竟讓他穿越到了這三千年未有的大變局之中。從白領到領袖,巨大的身份轉變讓他極不適應。天可憐見,雖然他屢屢遭挫折,卻狗屎運不錯,跌跌撞撞一路走到了今天。這會兒他心頭放鬆之餘,微微有些得意,心道即便是換個旁人,也未必比自個兒做的好吧?

    一個小時後,額魯打頭,後頭跟著兩人抬著擔架,擔架之上依稀是凱泰。只是動也不動,根本就瞧不出生死。

    何紹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幾步搶過去,虛指著擔架上的凱泰,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

    額魯恭敬地一個軍禮,而後道:「大帥,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瞧著何紹明能殺人的眼神,急忙正色道:「呃,好消息是凱泰沒事兒,就是被子彈擦破了臉皮,破了相。只不過腦袋著地,昏睡了過去……壞消息是,日軍在四里之外的山頭,還有第二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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