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東線無戰事 四一八 平地驚雷(三) 文 / 世紀紅爵
四一八平地驚雷(三)
「英國人出兵?好長的手腳!就怕他管不過來啊,布爾人已經夠讓英國佬焦頭爛額的了。」何紹明嗤笑一聲,隨即仔細回憶起前世那段已經快遺忘的歷史。歷史上的英國,的確從印度出兵藏南。但那是1905年前後的事兒了。這會兒英國佬正被南非的布爾人鬧得手足無措,遠東兵力極其空虛,更不可能從國內再抽調軍隊進行侵略。陳兵藏南,恐怕更多的是為了做一個姿態。包括派遣一支看起來極其可笑的艦隊游弋對馬海峽也是一樣,其本意,絕對不是與遠隔兩大洋的共和國開戰。
英國人打不起,也沒那個魄力!不過是作出一種姿態,讓共和國畏首畏尾,從而保全住自個兒扶持的看門狗日本!歷史已經偏離了原有的方向,自個兒的出現改變了這片熱土,乃至改變了整個遠東形勢。可英國人這種尾大不掉還想保全自個兒世界老大的思想,骨子裡的保守謹慎,絕對不會改變分毫!
琢磨明白這點,何紹明心裡頭底氣更足了。「英國人的海軍世界第一,總噸位好幾個強國加起來也趕不上。這一點毋庸置疑。可它的陸軍呢?攻城略地,總不能用艦隊吧?再瞧瞧咱們自個兒,雖然海軍尚且不足,可強大的陸軍加上遼闊的戰略縱深,英國人要是真敢與咱們開戰,最多就是封鎖海岸線。想要再來一次火燒圓明園,組織大軍遠征,且不說能不能打過咱們的國防軍,單單是漫長的補給線就能將其拖垮。話說回來了,英國人寶貝得不得了,號稱皇冠明珠的印度可是跟西藏接壤,英國佬要真敢開戰,老子就出兵印度。到時候看看誰更疼!」
哄!會議室裡頭的一眾人等,無不大笑起來。
待稍稍安靜下來,何紹明深吸一口氣,斷定道:「是以,我料定英國人此舉不過是虛張聲勢。只要不與英國直接發生衝突,無論是陳兵藏南,還是游弋對馬,都可以不當回事兒。」
呷了一口茶,繼續道:「最大的禍患去了,其餘的就簡單了。再說說俄國。這頭北極熊前頭已經被日本人揍得夠慘了。死了十幾萬人,海軍差點兒全軍覆沒。若是咱們不是突然出兵,俄國人的結局已經注定了。一準兒會敗在小日本手裡。就是眼下對峙的局面,它也撐不了多久。西伯利亞大鐵路草草竣工,一共就那麼點兒運輸量,要維持整個遠東俄軍的消耗,根本就不可能。這場戰爭對俄國來說,如今的局面更像是在放血。每支撐一段時間,俄國就會虛弱一分。是以,即便沒有英國人的摻和,過不了多久日俄也會停戰。」
「至於說俄國人出兵伊犁,更是笑談!老毛子經濟差點兒崩潰,國內造反不斷,跟日本都打不下去,還敢來惹咱們?恐怕是拿了英國人的銀子,不得不虛張聲勢罷了。俄國人,不足為懼!」
擲地有聲的一段話說完,眾人心頭無不一震。那感覺就彷彿六月天喝了冰鎮西瓜汁一般,渾身上下透著舒泰。此前種種,縈繞心頭,一時間感覺出處掣肘,身處困局,根本就沒有破解的招數。可人家大總統一番分析下來,有理有據,硬生生將表象的背後,所暗藏的種種勾連一股腦的掏在了明面上。列座諸人,無不如同撥雲見日一般,心裡頭敞亮了起來。
眉頭舒展了,厭倦一根接一根地吸著,有好事者露胳膊挽袖子,就差拍桌子叫人上酒了!張成良更是展顏放聲道:「大總統說的不錯,如此一分析,當面之敵不過日本與殘清而已。且不說咱們跟殘清隔著一條天塹長江,就說殘清那更成軍的幾萬愣頭青,不用多,老子一個師就能拖死他們!」
張成良話音剛落,下頭眾人嗡的一聲就炸開了。果如何紹明分析一般的話,殘清不過是一旁打醬油起哄的主兒,真正的敵手,依舊是三年前的死敵日本!
面對日本,關東出來的眾人,都是底氣十足。甲午雖然敗了,可關東軍面對日軍,從來都是勝仗連連。之前的戰績在那兒擺著,這就有了心理優勢。兩軍交戰,一比兵力、武器;二比戰略、戰術;這第三比的就是心理素質了。
兵力上雖然日本人有優勢,可大夥兒都相信,就憑再次上了一個台階的國防軍武器裝備,完全可以將劣勢搬回來。戰略戰術上,國防軍將星閃耀,而日本甲午一場,大批有經驗的將佐魂斷異鄉,說起來還是國防軍佔了優勢。這麼看來,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優勢,結局彷彿已經注定了是贏。這還有什麼可愁的?
會議室裡,你一言我一嘴的,氣氛逐漸熱絡起來。先前的愁雲慘淡,一掃而空。何紹明身後的楊度不禁訝然。如果他也是穿越的,一準兒大吼一聲『王霸之氣』果然霸道,可現在只能心裡暗暗佩服,所謂領袖風采不過如是啊。何紹明自打進了屋子,這才不到半個小時,啪啪啪一番話講出來,大傢伙除了心悅誠服,竟然還鬥志昂揚。要知道現在的共和國可是危機四伏,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到處都是蠢蠢欲動的對頭。這種扭轉乾坤的手段,委實厲害!
琢磨到這兒,楊度不由得想起何紹明所說的話:「老子從來用的都是陽謀!」沒錯,不用陰謀詭計,沒有鬼魅伎倆,就憑著堂堂正正,攪動這天下大勢,硬生生另立新朝,這種眼光手段,可是一個了得?
這個光景,依舊沉著臉的魏國濤詢問道:「大總統,那麼,是否按照戰略預想,在準備充足的條件下,在陸地上發起對日作戰?」
何紹明輕蔑一笑:「著什麼急?且拖著吧!日本人在南朝鮮三十多萬大軍,誠惡山更是讓日本矮子挖空了山心,這硬骨頭能不啃還是不啃。」手指輕彈桌面,臉色愈發輕鬆起來。「小日本剛跟俄國人血拼完,估計國內也沒多少物資了。拖一天,幾十萬大軍就得消耗不少的物資補給……開戰與否該是日本人著急的事兒,咱們老老實實候著就是了。」
魏國濤思量一下,隨即點頭應了。
何紹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瞧瞧牆角立著的楠木鐘,憊懶道:「我說列為,這都快兩點了,怎麼著?還要吃夜宵?散了吧,都散了!」
說完,起身就走。後頭嘩啦啦一陣桌椅響動,眾人紛紛起身相送。晚安的話一連串,何紹明頭也不回,只是懶懶地揮了揮手。
江寧,慶親王府。
這江寧的慶親王府邸,原本是一處鹽商的大宅子。兩淮的鹽商無不是富得流油的主兒,修其宅子來不惜工本。就說這宅子,佔地極廣,大院落套著小院落,後花園柳木成蔭,芳草萋萋,亭台樓榭無一不全。最可貴的,就是院子裡頭硬生生挖了一個人工湖,引了活水,夏天一到,湖面上碧波蕩漾,荷葉連連,竟一點也不比奕匡在北京的王府差。
這會兒,奕匡舒服地靠在椅子上,雙腳泡在撒了花瓣的木盆裡,一雙柔嫩的小手如同撓癢癢一般輕輕地揉搓著。舒服得奕匡直哼哼。睜眼,透過窗欞外頭就是大宅院,奕匡心裡頭說不出的滿足。
「爺,水溫還好?」
女子開口綿綿軟軟的吳語,奕匡瞇縫著眼睛,瞧著女子嬌媚的神態,心裡癢癢,抬起腳戳在女子的酥胸上,慢慢揉搓。猥褻笑道:「小蹄子,又想二爺了吧?別著急,爺一會兒就滿足你。」
奕匡怪笑連連,想當初那鹽商還拿姿作態,愣是沒瞧得起自個兒這個王爺。如今怎麼著?不但乖乖送上宅子,就連小老婆也送了過來。所以說,這年頭不但要有銀子,還得大權在握!等下午兩萬新軍到手,他奕匡還有何懼?
說起來,還真托了英國人的福。前一遭收了人家銀子沒辦成事兒,正是心慌慌的時候,那個什麼秘書布魯斯,乾脆就自個兒遞折子發照會,逼得老佛爺不得不點頭,默許出兵。
無論是洋人老佛爺,都知道劉坤一鐵定不贊成出兵。這麼一來二去,自己這個王爺倒是佔了便宜,天上掉下個大餡餅砸腦袋上,白白得了兩萬新軍!
這回洋鬼子是動了真章了,英國鬼子、俄國鬼子、日本鬼子,乾脆合起伙要幫大清討逆。他何紹明再能耐,還能抵得過三家列強逼迫?說起來這還是大清命不該絕啊!
只要過了這一遭,滅了逆賊,大清還是原來那個大清。
奕匡心裡頭已經琢磨好了,這回鐵定得用心辦事兒了。擎等著撿便宜的事兒,可不能讓洋鬼子看了笑話。軍餉不能剋扣,不但不能剋扣,自己就算再搭進去幾十萬銀子,只要籠絡住新軍,值了!他日北上,自己可全指望這兩萬新軍拿功勞呢。
只要跟在洋鬼子後頭復了京城,這就是天大的功勞!什麼李鴻章、曾國藩,不過如是,自己可是地道的親王,論功行賞一個鐵帽子王算是跑不了了。老佛爺歲數大了,大阿哥那皇帝就是個傀儡,撐個三五年,保不齊還能更進一步!
奕匡越想越美,剛才那麼點兒色心全無,滿胸膛的雄心壯志,到最後草草擦了腳丫子,登上靴子,高叫一聲:「到時辰了吧?來呀,跟著爺去北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