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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身陷囚籠 文 / 一字營

    連拉帶拽地,張左耀把楚夜拖出了劉家。這些天,兩人都沒好好合眼,沒錢住客戰,他們只好露宿街頭,不過今天,儘管是後半夜了,似乎們也沒法安穩入睡。

    「怎麼搞的,今天這些兵頭都不用休息的嗎?」蜷縮在巷子口,不時地有步伐匆匆的城衛軍路過,腳步聲在寂靜的深夜格外響亮,張左耀不明所以的抱怨兩句,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醒來了……

    早上,雖然沒睡好,不過張左耀和楚夜照常起得很早,他們可不是來度假的,不過第一件事當然是填飽肚子,不過在集市,張左耀卻發現今天城裡的氣氛不怎麼好。街頭巷尾都是老百姓的議論。

    「聽說了嗎?」

    「什麼?」

    「西面敗了!董太傅也死了……」

    「啊?那現在咱們東川聽誰的?」

    「還能聽誰的,各家聽各家的唄,重要的不是這個,你發現沒,這兩天城衛軍全都出動,不知道是不是要打過來了。」

    「不能吧!董大人一死,東川還能打過西川人?」

    「可不是,不過大人們的事情,咱們怎麼知道,打不過也打的時候多了……」

    「那跑吧!」

    「跑個屁,打就打吧,如今這天下,哪裡還有不打仗的,再說,我上老下小的,怎麼跑。」

    ……

    「董太傅是誰?」苗頭不好,張左耀還是決定問問楚夜。

    這些天,楚夜變得越來越冷漠,不過似乎是臨出門前楚大伯的那席話起了大用,楚夜還時不時搭理一下張左耀,其他時間,他只面無表情的觀望著劉府的風吹草動。

    而現在聽到張左耀的問題,楚夜先奇怪的看了一眼張左耀,這才回答:「就是董璋大人!」

    「董璋?董璋……!」張左耀似乎有點耳熟,可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於是只好又問:「官很大嗎?幹什麼的?」

    「很大,整個東川都歸他。」

    「啊,不是還有東川節度使嗎?」

    「能有幾個?」

    「嗯?哦。啊!他就是東川節度使。那麼說……糟了……」張左耀搞明白了董璋的身份,這也有些糊塗起來。

    仔細回想剛才聽到的議論,董璋?不就是那個和孟知祥齊名的兩川王劍南東川節度使,死了?那麼孟知祥合併東川的日子也不遠了?

    可是,那人不是被叛將所殺,而後其勢力便投靠了孟知祥嗎?怎麼還打?青石縣一直平靜的很,怎麼說亂就亂了?

    「啊夜,萬一青石縣要打仗了,怎麼辦?」

    「哪又怎麼了?」

    「不是,這打仗可是要人命的……怎麼了?你……」

    本來張左耀就是想詢問楚夜的想法。對於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他來說,戰爭這是個陌生且可怕的字眼,當初的劉家惡少的搶人以及後面的殺劉強,怎麼算都不過是打家劫舍,除了對於亂世的殘酷和感慨以外,就只有內心哪可笑的善良一直作祟,偶爾覺得不是很自在而已。

    而現在講的可是戰爭,動則數萬人前赴後繼捨身忘死的戰爭,國破家亡,生死瞬間的戰爭。張左耀從沒想過它就在自己鼻子底下來得如此快速,自己的生死似乎一下子變得那麼微末了。

    更奇怪的是,當張左耀前一句提起戰爭的時候,楚夜一點驚愕都沒有。反倒是後一句提起要人命,楚夜嗖的一下站起身來,表情憤怒的望著張左耀。

    「說,你是不是怕死了?怪不得這些天你一點對策也沒有,就知道看啊看的!大伯還要我對你言聽計從,我真瞎了眼,早該想到你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可能真的憋久了,楚夜一口氣講得比這幾天加起來還多,不過卻聽得張左耀一愣一愣的。

    「這……這哪跟哪啊?不是,你聽我說……你去那裡啊?」張左耀還想說什麼,不過楚夜自顧自的說完,狠狠地瞪了幾眼張左耀轉身便要離開。

    「你去那裡啊?……!」

    ……

    是夜,劉家大院,還是昨天夜裡的那段高牆。

    「楚夜,聽我說,別衝動,你要想想小雨,難道九泉之下她想看你這樣報銷了自己?」

    「哼,你別給我提小雨,當初你先救過小雨,後來我們也沒虧待你,咱們就兩清了。」

    「說這氣話,有很麼用?難道能氣死那畜牲?」

    下午,爆發的楚夜便決定死活今天一定要有個結果,而對張左耀的話半句都不再相信,一時間張左耀還真拿他這倔脾氣沒辦法。卻又不能眼見著楚夜就這麼衝進去送死。

    「好吧,你今天行動我不反對,不過你得保證,如果沒有機會,你不能衝動……!」最後張左耀妥協了,他發現,憨厚的楚夜,也十分執著,凡是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少在這貓哭耗子,死活不用你管,又不會連累你就是……」

    「等等……你……!」

    張左耀還想多說幾句,卻見說話間,楚夜已經綁好衣角,把那把老柴刀往後腰一別,理也不理張左耀,一個箭步衝上,腳下一蹬,身子借個力,手便已經攀上了高牆的瓦簷,然後幾個蹬腿,眼見著就消失在了高牆之上。

    楚夜可有一米七多,近一米八的個子,塊頭又大,卻還如此靈活,張左耀如果有時間感歎,一定會稱讚一番他的運動神經發達。不過現下他卻有些焦急,以前是楚夜把他拋上起的,現在要他自己躍上這三四米高的圍牆,低頭看看這米六出頭的瘦小身板,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且四處尋了一下,也沒見著什麼可以墊腳的物件。

    就在張左耀焦頭爛額的尋找辦法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楚夜才進去一會,只聽見高牆內,忽然響起了辟里啪啦的響動,然後是劉家家丁、下人們的喊叫,隱約聽出喊的是「有賊」「站住」「這邊」之類的。

    「糟了,這個傻大頭。」張左耀一下也慌了神,肯定是楚夜被人發現了。隨後,他不斷提醒自己:「冷靜,冷靜……」

    可是張左耀本就是個多愁善感之人,這種時候又怎麼能冷靜下來,只聽內院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靠攏。

    「楚夜一定是按原路逃回來了……」張左耀猜測著,可是左看右看也還是找不到墊腳的東西,焦急的他直跳腳。

    最後,張左耀一狠心,退後幾步,使出了吃奶的勁向著高牆衝去,仔細回想著楚夜剛才的動作,發力,伸手,然後他幾乎是筆者眼睛在空中騰躍……

    人在焦急的時候總是能爆發出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顯然現在的張左耀雖然談不上爆發,卻也是超水平發揮了,盡然就這麼一下子齊胸躍上了看起來很有難度的院牆,只是睜開眼看的時候,身子已經往牆上貼去,他來不及卸力,胸口撞擊得有點猛了,要不是天黑,一定看見張左耀憋得滿臉通紅……

    緩過勁來,張左耀準備越過牆去,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劉家大院裡頭火把齊鳴,來來回回的全是拿著棍子等武器的家丁,有的甚至拿著錚亮的大刀。

    而距離高牆大約三十米的一個廂房前,大約十五六個壯漢舉著火把死死的圍住了一個手拿彎頭柴刀的佝僂男子。自然就是楚夜,顯然受了傷,不過卻沒有放棄反抗。

    不過,從高牆上看去,還有更多的人,舉著火把正朝著這裡趕--楚夜出不來了。

    「哈哈哈……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傻帽,居然沒死,命還真硬。」雖然有些遠,聲音很嘈雜,張左耀卻還是能清晰的分辨出這個聲音,尤其是看見那原木身材的肉墩子後。

    原本還能保持冷靜面對包圍的楚夜,現在一下子憤怒的揮舞起手裡的柴刀,嘶聲咆哮起來,「畜牲,找你好久了……啊!」

    怎麼辦,還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現在的情況,只要他發出聲音,肯定也是個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的結果。

    前面說過,張左耀並不是個冷漠的人,甚至有時候過於善良,過於熱心,在那個社會環境裡,顯得少了一分圓滑,多了一分傻氣。

    不過現在,張左耀卻就是躲著不出去,就像當初眼看楚夜丟出刀子而喊不出聲一樣,他害怕,哪種自我的執著帶來的衝動,所導致的結果是可怕的,光頭強盜給張左耀的刺激正慢慢顯露。

    其實,這些天明裡是楚夜聽張左耀的,其實是張左耀一直跟著楚夜的腳步前行,楚夜說尋找就來尋找,說報仇就來報仇,張左耀一直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來。他就像一支無頭蒼蠅,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漫無目的的亂碰亂撞。

    「現在去是送死,等等吧……」張左耀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真的思考著,反正趴在牆頭,他放棄了跳進去劉家大院的打算。而院子裡頭,打鬥也接近了尾聲。

    話說楚夜舉起柴刀衝向劉家惡少,卻不過徒勞掙扎而已,別說人家裡三層外三層的保護著,就是只有三五個人,要拿下也簡單。

    「我叫你凶……」

    「革老子的」

    「阿達……!」

    不過楚夜也有優勢,那就是不要命,當拿著長棍的劉家家丁們一擁而上,楚夜的柴刀亂舞,頓時不少長棍應刀而斷,木屑飛濺,眨眼就有三四個人掛綵,家丁紛紛退後。

    「啊!……」見到鮮血,楚夜更加瘋狂,家丁一退,楚夜拚命往前衝,企圖接近劉惡少,傷害她妹子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不過,好漢架不住人家人,忽然,啪的一下,護頭的手被擊中關節,一鬆勁,頓時楚夜腦袋挨了兩下。效果立竿見影,楚夜保持前衝的軌跡,人卻挺不住眩暈著倒地了……

    柴刀還在揮舞,楚夜一來身子倒在了地上,二來自己頭上的血液很快迷住了眼睛,劉家護院更是乘機一陣亂棍,辟里啪啦棍棍打實,楚夜漸漸不支了。

    有人拿來了繩索,楚夜暈暈乎乎的便被困了起來。

    「畜牲,老子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儘管身子沒有力氣,楚夜卻不會認輸。

    「哈,你娃做人我都不怕,你做鬼我還怕個屁?嗯,你不來我倒還忘記了有這麼一事,哇!想起來,那小丫頭確實夠味道,那叫一個白啊,整得老子腳都抽筋了……老子整不動了,就叫手下的兔崽子些整……老子就看著……!」

    「啊……你住口,你住口,老子要砍了你……嗚……老子要殺了你全家……!」

    第一次,這是張左耀和楚夜第一次聽見別人說起小雨那天被擄走以後的事情,不過卻那麼刺耳,那麼揪心,特別是從劉家惡少的狗嘴裡說出來,楚夜發了瘋一樣的掙扎,可惜四五個大漢如何可能讓他得逞,最後楚夜只能血紅著雙眼,衝著口吐污言穢語的惡少嘶聲竭力的詛咒,不過,這樣的嘶喊,聽起來那麼的不切實際,那麼的徒勞無用。

    這時,一個下人從遠處跑來劉響這裡,然後貼著耳朵耳語了幾句,不知道什麼事情,他只恨恨的看了楚夜一眼後,吩咐把楚夜關進柴房,嚴加看管,便轉身離去了,留下被捂上了嘴巴的楚夜和四散開去的下人。

    燃燒的火把逐漸熄滅,家丁們漸漸散去,卻沒有人注意到,一直有一個身影,一動不動的趴在劉家大院的院牆上,眼睛直直的望向楚夜被押走的方向,手裡的拳頭撰得老緊--小雨也好似他的親人,他暗暗發誓,這條復仇路,他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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