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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秦川之地,起兵瀾 文 / 一字營

    鹽井城很小,不過作為長道乃至成州通往北面的唯一要隘,卻是具備了中國城池最基本的要素,即完善的城牆以及護城河(少河則挖壕溝集雨)。而離城往東北數里地,肉眼可見的綿延山脈間一道比興城關還小的城關矗立在那裡,而城關與城之間,則是荒蕪的起伏丘陵,丘陵中間一條筆直的大道把兩地相連,別說,這麼直的道路,在蜀地算是極為罕見的了。

    「那邊是什麼地方?」鹽井城頭,張左耀指著鹽井道盡頭東北面問。

    他身後,立著白波,楚夜,和一個陌生的面孔,便是關鴻的表弟關志。據關鴻講,雖然是表親,不過表弟父母死於戰亂,兩人吃一碗飯長大,感情極深。

    關志比起大哥,臉型更秀氣些。但個子高實,皮膚黝黑,顯得更務實,此刻一聽到張左耀的問話,他便應到:「城關以北便是秦州境,眼睛看到的便是北?塚山,汗水的盡頭就在那山裡。越關以後的另一個山道口,則是秦州上?縣與秦嶺縣的交界處。往西是上?,往東則是秦嶺縣,縣府都在渭水邊上,而如果直接跨過渭水,則是秦州的又一重鎮清水縣治。」

    「清水?」張左耀輕聲詢問。

    關志以為張左耀也知道清水的事情,有些感觸:「是啊,清水,中原內亂,民不聊生,吐蕃數次入侵秦川之地,清水原本在秦州西北,現在都遷到了渭水河畔。若再這麼亂下去……!」

    張左耀一聽知道自己想錯了地方,有些尷尬,他試探的詢問:「清水的百姓一定很想家!」

    「能不想嗎!」關志伸手按在了灰蓬蓬的箭垛上:「鹽井守軍中就有不少人是去年吐蕃羌唐部復據清水時南逃而來的。」

    「哦?是嗎!」張左耀有些驚訝,按理,一旦秦州兵馬南下,這樣的人危險性是相當高的。

    關志很快讀懂張左耀的眼神,笑了笑解釋到:「都是一家老小的過來安家落戶了,所以……」

    「雄武軍節度使石張延郎吧?」

    「招撫使認識?」

    「哈!我哪認識他啊!」

    ……

    八月旭陽初升,秦川之地比起蜀中要涼爽一些,也少了些霧氣。不過霧雖散,迷途卻仍然未被撥開。為了安全,張左耀還是在鹽井城多呆了一天。直道得到關鴻所部已經接近鹽井的消息,他才下令開拔。

    越著層層山澗密林,大軍不時驚得山道旁的野獸亂竄。而出了鹽井關就算是敵戰區,最得力的探子二豹此刻已經升做隊正,而他的手下都是幾次選拔而出,有刺探經驗的人,此刻已經全部派了出去,不時的有消息稟報回來。

    原本的前軍楚夜新兵一部此刻已經併入特旅中軍。而關志所部兩千人馬未混編,直接整建製出征,命為前軍

    「招撫,前面十里便是山道出口」關志作為鹽井統軍,自然對這些情況知道不少。山道口因山勢狹小並無城關,不過向東再一里多地就有一個軍鎮,歷來駐有直屬雄武軍一部約兩千人。這些情況出發前自然是已經瞭解清楚了的。

    張左耀點點頭,二豹自然也是已經傳回來消息了,:「雄武軍布有哨崗,探馬已經解決。所以才叫你來。你看是不是按計劃打?」

    「呵呵,這個自然是聽招撫的!」關志並不習慣張左耀萬事都詢問的作戰會議。

    而說到計劃,其實也不算什麼計劃。要試探秦州,必然要有一個根據地,張左耀自然是想好了,連接秦州腹地的南大門天水關自然是最佳的,不過那裡駐有五千雄武軍,一個不好,自己這點人馬,跑都跑不了,沒有把握他是不敢輕易涉險的。而要想辦法敲開天水關,無疑這個叫小川鎮的軍鎮做為前哨是絕對合適的。過了軍鎮,就是小小天水縣。

    「某看可行。二豹的消息,這些崗子一點警覺都沒有,小川守軍也不會好到那裡去!」和關志不同,特旅的老人早已習慣了張左耀的方式,楚夜第一個主動發言。

    張左耀雖然點頭,不過卻還是提醒到:「啊夜,莫要輕敵。人家怎麼說都是拒城而守,雖然這裡比南浦還小,但也利在無民困擾,四面四野開闊大軍一出山道口人家就能看見。!」

    這時白波也開了口:「輕裝出谷特旅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不過,其他人……!」

    「南陀營也沒問題。」武中打斷了白波,還瞪了一眼。

    「好了,不是爭的時候!」張左耀明白有的東西要適可而止,不然成矛盾客就麻煩了:「既然大家無意見,那就按原計劃--夜襲!」

    很快軍令被傳達下去,當然夜襲只能是高級將領之間知道,軍令是山道口三里出靠路歇息。禁聲,禁火,而夜飯只能吃乾糧。

    利州治府棉谷,昭武軍大營。

    自從同谷縣領軍回撤,李平雙苦悶了許久之後,終於等到了朝廷的消息的詔令:昭武軍停止一切針對興州,成州的接防活動,等待御史台中丞督辦調查以後再另行安排……

    當然,稍稍賄賂一下宣昭的令兵,李平雙便也知曉了義寧軍同樣接到和自己一樣的詔令,而按估算,毋昭裔因該這兩天就要過棉谷了。

    「到了?」李平雙正慢悠悠的左右奪著步子,見按令一個時辰一報的屬下還沒到時間就進了營房,他便立即開口詢問。

    小吏臉上有些苦澀,從昨天開始,他就在酷熱的城頭等待哨兵的傳報,不過中丞的車馬卻始終滿慢悠悠的一路晃過來,一點不著急的樣子。直道剛才,他才得到確切的消息,這才趕了過來:「副使,毋中丞早過去了。後邊只有車架!」

    「啊?」李平雙有些鬱悶,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想想他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中丞留了話,車架進了城,便通報副使,事發同谷,就到同谷解決。」

    小吏如實回稟,隨後李平雙陷入了沉思,他不開口,小吏卻有些自討沒趣:「副使,會不會有危險?」

    「你個狗嘴胡說什麼?什麼危險,中丞只是來調查,我堂堂副使,他難道還殺我啊?李平雙正鬱悶,一聽這話便開口大罵隨後想起惹禍的那個裨將:「都是他娘的那個廢物周裨將!哎!!!」

    說著李平雙快步出了營房,他自然是要立刻趕路,不然讓張忠傑先到,對自己不利可不好。而稟報的小吏直道他走遠了這才嘟囔起來:「堂堂裨將,都被你打發到邊鎮守門去了。還想怎麼樣?」

    他們誰也沒想到,遠在利州邊上的嘉川城站崗的周裨將卻是一臉舒坦的嘀咕:「他奶奶的,這裡可比州府好多了,不必提心吊膽的……」

    雖然沒有月光,不過夜鶯如歌般的啼鳴,還是昭示著夜的來臨。秦川大地,有的地方寂靜得如同鬼魅都已經休憩了,而有的地方注定了會是一個喧囂而又漫長的夜晚。比如天水縣西南的小川鎮。

    鎮南起伏的丘陵小道上,黑漆漆的夜色裡,悉悉唆唆的腳步聲很輕很輕。

    「哎喲!你他媽的小心點,又踩我!」突然,一聲低低的吼聲傳來,引起一陣輕笑。

    「笑個屁,老五,別以為看不見,我就聽不出是你,離城還遠,近了再聽到你的聲音,老子下月的俸祿給你扣了,跑步訓練加倍!哎喲!」隊伍前面的隊正是張左耀一個老兵了,不過他剛顧著教訓人,自己卻踩歪了腳差點跌倒。

    不過夜太黑,也沒人看見,只有隊正身後一直拽著他肩膀前行的士兵感覺出什麼來:「秦隊,沒事吧?」

    「沒事!」秦隊應聲。

    「也不知旅帥怎麼想的,一點月色也沒有,這還怎麼打!」走得又辛苦,速度又慢,有人嘀咕起來。

    「閉嘴!」秦隊回頭一罵,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大了,縮縮脖子看看四周漆黑,和遠處小川鎮城頭的火把,這才低聲教訓起來:「旅帥怎麼想輪得到你來猜?現在你們要記好的,就是訓練時怎麼教的!老五,你不是一直羨慕其他老兵嗎;等你打過了這一仗,也是特旅的戰兵,也可以拿雙餉了,不過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尤其是你的大嘴巴子惹禍的話,就什麼都別指望了,過後把你編到守備軍去!」

    「呵呵,別啊,秦隊!我收聲還不成嗎!」

    「你還說!」秦隊瞪了一眼,卻是沒人看得到。

    不過說起特旅的待遇,秦隊還深深的記得密林口一戰後,在梁河西岸的軍營柵欄旁張左耀對他的許諾。回南浦要建一個家,娶上一房媳婦,弄上兩畝地,

    那時候,他還是特旅甲隊的一個什長。他還傻傻的問,真的嗎?當然是真的,一到南浦,房子,地,他就都有了,如果真的如旅帥所言過兩年,自己能找到一房媳婦,過些年,再生幾個大胖小子,一切也就全實現了。當然,這也成了他升任隊正以後,教育手下士兵最好的教材。

    「啪!啪啪!」秦隊正想著,突然,前方傳來敲擊聲。

    「啪啪!啪!」秦隊趕緊回應。隨後他聽到前方的小丘草叢一陣翻騰。

    「哨子甲隊,那一部?」

    「特旅刀兵甲隊抵達!身後是特旅槍兵甲隊和弓甲隊。」秦隊無需驗證對方身份,他知道,這是特旅入夜便爬過來定位的旅帥親衛隊,一切都是演練過的,只要問法對,他就回答!

    「以此丘為點,正北五十步,刀兵對接特甲刀軍營面城列隊!槍兵立於特甲營後,弓兵列於你刀兵甲隊身後!全體待命!」

    「是!」悉悉唆唆的聲音又傳來。

    秦隊其實早就在軍官會議的沙盤上見過自己的位置。前後左右早以瞭然,不過此刻不是言語的時候,他只拍拍肩上的手,示意自己要走了。然後利用城牆判斷方向,領軍折向正北。下一個啪啪聲應該不超過二十步。

    當然,秦隊知道攻擊時間在後半夜,只要不出聲,且運氣好,或許他們有一整夜的時間去尋找正確的位置,不必擔心在這起伏的丘陵上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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