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傳說中的鎮長 十六章 反差 文 / 破陣岳
十六章反差
二人幾句話一交流，陳浩誠懇務須的態度讓劉大齊頗為感觸。他從事教育工作多年，形形色色，張口教育工作為重，閉口要抓教育工作的領導他沒有少見，但不迴避問題，很坦率地直言自己工作沒有做好，致使鄉鎮教師工資不能按月發放的領導同志，到目前為止，好像也只有眼前這位年輕，充滿朝氣，似乎涉世不深，有點愣頭青的鎮長。
通過交談，劉大齊心態漸漸放鬆，用懇請的目光望著陳浩，道：「陳鎮長，不知道您下午有沒有時間……年底了，我們想好好總結一下本學年教職員工的工作情況。」
畢竟與陳浩是第一次單獨接觸，劉大齊的措辭很講究，只是在末尾的時候，順便提道：「縣教委對我們的學校工作很重視，特意安排劉副主任下午過來，順便檢查工作。」
原本中心中學是為了應付縣教委劉副主任檢查工作所做的安排，經劉大齊用心稍作改動後，在陳浩聽來，這意思可就大不相同了。他點點頭，就笑道：「劉副校長，你這可是給我聞過改之的機會。你們教師隊伍能夠理解鎮裡的困難，支持我們的工作，在艱苦的條件下，繼續發揚風格。作為鎮長，在春節來臨前夕，我是應該去對所有辛勤工作的教職員工表示敬意啊！」
「陳鎮長，您言重了。」見陳浩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劉大齊來心中暗暗高興，望向陳浩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期待。
從陳浩那裡後，劉大齊沒有急著趕回學校，他又再次來到李大根的辦公室。
「那位答應了？」
劉大齊難掩臉上的喜悅之情，朝李大根點了點頭，道：「老李，謝謝你的指點，那位還算好說話。」
儘管結果早在預料中，可當劉大齊親口說出來時，李大根的心裡還是有那麼點不痛快。不過正如劉大齊所說，指點人家走這條路子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大根自己。心理再不痛快，表面上的工夫還是要做足了：「大齊，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眼下，能不能把握這個機會，可就看你自己的工夫到不到家了。」
劉大齊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迅速往起一站：「老李，你提醒的對，我現在就回學校，去做準備工作。」
望著火燒火燎似地從自己辦公室離開的劉大齊，李大根歎了口氣，用戲謔的語氣感慨道：「人就是他媽的俗！平時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真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什麼親情，友情……全部不如自己重要！」
余為民在荒坡地裡整整站了一個上午。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凍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顯得是那麼蒼白，他用雙臂攏抱雙肩，可一陣陣刺骨的寒意還是穿透衣服，拚命往他骨頭縫裡鑽，渾身上下忍不住瑟瑟發抖。
刺骨的寒意使他清醒，也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他在思索，也在懊悔，自己難道做錯了嗎？
俗話說，人是鋼，飯是鐵，一頓不吃餓得慌，余為民自然也不能免俗。站在荒坡地，吹著西北風，肚子餓得咕咕叫，再大的情緒，思想上再有包袱，他也只好無奈的暫時撇在一邊，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回鎮裡。
當他出現在自家門口，老伴見到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時，很自然的關心道：「為民，你這是咋啦？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給我去炒兩個下酒菜，我要喝兩盅。」余為民那雙眼睛沒有一絲神采，耷拉著個腦袋，逕直往裡屋走去。
其實，余校長雖說是個知識分子，看著文質彬彬的，但他的酒量還是秉承了西北大漢的豪爽，平時七八兩酒下肚，也還撐得住，可今天他不是心中有情緒麼？一瓶56度的「老泉白干」喝下去不到三兩，就已經頭暈腦脹，眼前人影憧憧了。
老伴感覺他似乎不太對勁，就勸道：「為民，少喝點，下午還要上班。」
「你不要管！我這裡難受啊！」余為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窩，又猛地灌下去一大口酒，目光直視著老伴，一字一句的問道：「玉華，你說，我余為民是自私自利的人麼？我是利用職務之便，伸手向人家索要財物的人麼？」
「為民，我們倆一起都過了半輩子了，我還能不瞭解你嗎？你是老實人。當年，我嫁給你可不是圖你有學問，有知識，我就是圖你為人老實啊！」老伴看著激動起來的余為民，不無擔心的柔聲勸道：「為民，現在這社會，大家都講實際，老實不頂用了。我看你還是安安生生的搞好自己份內的工作，以後與咱無關的事情，咱就別操那份閒心。等過兩年，你退了休，咱也好生……」
「屁話！我那能叫操閒心嗎？」余為民拿自己微微發紅的雙睛，狠狠瞪了老伴一眼：「我在外邊得不到理解，回家你居然也說我是操閒心，多管閒事？」
「我不是那意思，為民……」老伴委屈的低下頭，眼淚就不爭氣的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好了，我們倆就別爭了！」眼見老伴動了情，余為民原本就很憋屈的心理越發感覺象被一塊巨石給堵住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慢慢站起身，從椅子靠背拿起自己的外套，踉踉蹌蹌地向外邊走去，走到門邊，突然轉過身，看了老伴一眼，很少見的柔聲說了句：「玉華，把眼淚擦了吧，多大的人啦，也不怕外邊人看見笑話？」
老伴用手將眼中的淚珠拭了拭，道：「為民，外邊冷，把圍脖繫上，再戴頂帽子。」
余為民感受著老伴的溫柔，順從地任由她替自己繫好圍脖，臨出門前，難得的在老伴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我去學校了。」
「這死老頭子，多大的年歲了，怎麼還像小年青……」老伴彷彿回到了少女時代，臉頰不經意間飛快的閃過一抹羞澀的紅暈，望著余為民背影的雙眸充滿了關切和溫柔之意。
見到余為民，劉大齊的神態就不太自然，他搓了搓手，乾笑道：「余校長，上午接到縣教委的通知，劉主任下午要來我們學校檢查工作。你當時不在，我怕耽誤了檢查，就……把準備工作佈置了下去。」
「好！好！安排得很妥當。」余為民對自己的副手很信任，並沒有因為他擅自做主，而流露出絲毫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