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傳說中的鎮長 十七章 爭執 文 / 破陣岳
十七章爭執
「余校長，陳鎮長對我們學校的工作很重視，下午他可能也要抽時間過來看一看。」余為民的突然出現，使劉大齊原本竊喜的心中多了一絲憂慮。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摸到余為民的底牌，不清楚夏書記和他之間究竟談得怎麼樣，有沒有明確表態支持他。
事情只要不是板上釘釘，一切就都有可能改變。別說教委劉副主任的來意只是自己和李大根兩人的揣測，就算教委領導真的有心調整余為民的職務，也不可能繞得過地方主要領導，作為鎮黨委書記，夏兵在中心中學校長一職的任命上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
劉大齊很清楚，自己手中最有力的一張牌就是陳鎮長。在一切還不算明朗的情況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摀住手中的這張「牌」，和余為民慢慢周旋。
果然，余為民聽他提及陳鎮長「可能」也要抽時間過來看看時，蹙了蹙眉頭，很意外地望了望劉大齊，道：「他？好巧啊，他是代表鎮裡歡迎劉主任吧？」
「這我可不清楚。」劉大齊心虛的避開了余為民的目光，乾笑道：「聽說陳鎮長對我們教育工作很重視，年底了，代表鎮裡來我們學校慰問慰問全體教職員工吧？」
劉大齊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慌張神情，並沒有被余為民注意到，他默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就在二人相互沉默之際，門被人推了開來，一位年輕的女教師慌慌張張地走進辦公室：「余校長，劉副校長，鎮政府辦的同志送來五十箱蘋果。」
余為民稍稍一楞，劉大齊的反應就迅速的多，望著女教師，問道：「政府辦的，是謝主任，還是老何？」
匆忙間，女教師忘記問對方的姓名，好在人家的外型特殊，她腦海中的印象挺深：「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頭髮有點禿，不胖不瘦……」
「那是謝主任！」劉大齊用徵詢的目光望了望余為民，道：「余校長，蘋果肯定是陳鎮長讓謝主任送過來，慰問我們學校教職員工的。」
那個年輕的鎮長，余為民也見過幾次，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實在太年輕了。與其他鎮領導相比，他年輕的簡直有些過分。在講究資歷的官場，年輕既是優勢，同樣也是一種缺憾。至少，在余為民的眼中，他就不認為那位年輕的鎮長會在短時間內，取得基層幹部的信任和支持。
可現在，余為民在心理又不得不承認，人家的行事風格與其他鎮領導有很大的區別。五十箱蘋果，對於一位在職鎮長來說，應該是舉手之勞。可勝利鎮這麼多領導，又有誰會想到利用自己手中「舉手之勞」的權利，向學校二三十號教職員工表示表示心意？
沒有！夏書記沒有！前任何鎮長也沒有！其他鎮領導也沒有！只有那位年輕的陳鎮長今天做到了！
余為民心裡微微有些激動。和政府辦的老謝握手時分外熱情：「謝主任，謝謝，實在感謝！」
「哪裡話。余校長，你太客氣了。」老謝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指著整箱整箱的蘋果，笑著說道：「我來之前，陳浩鎮長有過交代：鎮黨委，鎮政府向學校的全體教職員工表示慰問，對大家在過去的一年中所作出的成績表示由衷的欽佩和高興，希望在新的一年中，大家再接再厲，使我們中心中學的教學水平再創新高！」
「應該的！應該的！」余為民不住地點著頭，道：「鎮黨委，鎮政府對我們的工作做出這麼高的評價，是我們中心中學全體教職員工的榮譽。鎮裡的期望也是我們學校工作的目標和努力的方向。」
余為民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老謝走後不到半個小時，一輛白色海獅麵包車駛進了中心中學。縣教委劉副主任在一行人的前呼後擁下，威風八面的走進校長辦公室。
劉副主任一屁股坐在余為民平時辦公的位置上，劉大齊趕緊將沏好的茶水端到他的面前。其他隨同前來檢查工作的教委工作人員，一個個挨著劉副主任的身旁兩側落座。這些位張嘴的時候，嘴裡一個個酒氣醺天，尤其是劉副主任，眼睛有些發紅，話都說得不利索了。
「余校長，你的工作沒有做好，搞得我們很被動！」劉副主任沒有任何寒暄，用手指頭朝余為民虛點著，毫不客氣地指責道：「教委接到關於你的投訴至少有二十個，其中有幾位學生家長話說的相當重。指責我們包庇，維護你，是官官相衛！學生家長稱，我們要是再包庇衛護你，他們就要向縣委，縣政府反映問題；問題再得不到解決，他們還會向市裡反映，向市政府反映！」
順著劉副主任的話意，教委的一位政工幹事根本不容余為民解釋，直接將屎盆子往他頭上一扣：「余校長，都是從事教育工作的，相互之間也算知根知底。學生家長所反映的情況，現在其實很普遍。不止余校長你有過這樣的經歷。就是我們在座的其他同志，誰敢說自己沒有利用自己的職權，為自己提供點便利？我個人的觀點來看，關鍵咱得有個度！什麼是度？例如請學生家長幫忙搞點緊俏家電，搞點緊俏煙酒之類的，其實算不得什麼，只是相互間的人情往來。只要咱們按價格付錢，不去沾人家財物上的便宜——這就是我說的度！余校長，可你的所作所為，就不止是違反了我剛才提到的那個「度」，利用職務之便，向學生家長索要財物。是什麼行為？是違法！是違紀！……」
「你的意思是指我余為民利用職務之便，向學生家長索要過財物？」余校長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直哆嗦，他咬著牙，目光逼視著那位政工幹事：「你是哪只眼睛看見的？你的眼睛沒有瞎吧！別人做沒做過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發誓，我余為民只要做過一件像你所說的那種事情，就讓我天打五雷轟，死無全屍！」
在場的所有人，都未曾料到余為民這樣一介文質彬彬的書生，居然會跳腳罵人，賭咒發誓，全都為之一驚，惟有那位政工幹事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跟我急有什麼屁用！人家學生家長又沒有舉報我！人家為什麼不投訴我，難道他們和你有宿怨？死無全屍？你還指望自己能夠全屍，咱們死後都得上火葬廠！」
「你！……」余為民剛張開嘴，準備反唇相譏。辦公室外就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劉大齊的座位距離門邊最近，他的反應也最快，一見那人，他如繃緊的彈簧突然鬆開，「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滿面笑容的迎上前：「陳鎮長，您親自過來了？」
沒錯，來的正是陳浩。他一邊和熱情相迎的劉大齊握手，一邊拿目光掃了掃辦公室裡的其他人。
劉大齊當仁不讓地替他引見在座的其他人「陳鎮長，這位是我們縣教委的劉主任。」
陳浩向前走了兩步，與劉副主任握了握手，很客氣的寒暄了兩句。隨即，又和其他人一一握手。當他把手伸到余為民的面前時，尚在慍怒中的余為民擠出一絲笑容：「陳鎮長，感謝鎮黨委和鎮政府對我們學校工作的支持！」
當著縣教委的同志的面，陳浩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