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長助理 十五章 清晰 文 / 破陣岳
十五章清晰
李霞淡淡一笑，補充道：「陳科長，王經理的雙腿其實就是被交通部門執法車撞斷的。」
交通部門執法車撞斷王小海的雙腿？陳浩微微一震，難以置信的望著王小海：「交警部門當時如何處理這起事故的？」
王小海眸中流露出極為怨毒的寒光，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聲音高亢，似是要將內心無盡的恨意釋放出來：「交警部門的評估報告認定那輛車只承擔百分之三十的責任；主要責任在我——橫穿公路！哼，當時長途汽車在收費站停下來，我忙著去方便，誰知道在橫跨公路的瞬間，一直停在收費站道口的那輛執法車突然加速向我撞過來……開車的那個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將來即使他被燒成灰我也能記得他的模樣！」
「老王，你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劉愛花站了起來，目光衝著陳浩和李霞掃了掃，冷冰冰地扔下一句令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開車撞我們家老王的那個傢伙絕對活不過七月十五。我有感應，閻王爺馬上要來收他——施……國武！」
「開車的人是施國武？」陳浩猛地站了起來，盯著劉愛花，吃驚的問道：「是市交通局運輸管理處的副處長施國武？」
望著顯得非常震驚的陳浩，劉愛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臉上又浮起一絲陰側側的冷笑：「惡有惡報，陰曆七月十五，閻王爺一定會來收他的！」
「愛花……」王小海用歉意的目光望了望陳、李二人，淡淡說道：「愛花為我的事情患了臆想症，正常的時候，行為舉止還算是一個正常人，發病的時候，說話就不太著調。」
從王小海家告辭出來後，陳浩顯得非常沉默，一路上，沒有說過一句話。
走到公路邊，李霞忍不住喊道：「陳科長，還是截一輛車吧，這裡距離市區至少還有好幾公里呢？」
陳浩停下腳步，轉過身，用玩味的眼神望住李霞，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王小海、還有那個遞材料給我的女人；李姐，你安排的步驟可是緊密相連，一環套一環，真可謂用心良苦！」
陳浩的話在李霞聽來特別刺耳，總覺得他另有所指，李霞猶豫了一下，淡淡笑了笑，道：「王小海的情況你也親眼看見了。他現在意志消沉，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希望已經很渺茫。我這樣安排，不過是希望你能夠站出來，替他這樣的弱勢者說句公道話。」
陳浩笑著搖了搖頭：「李姐，那你為什麼在清楚他們的遭遇後，沒有向有關部門反映付勝國的情況，卻偏偏要選擇在我擔任組長，負責考察付勝國之際，將這一切和盤托出？」
「省裡有人一直很支持付勝國！」望著陳浩，李霞故作鎮定，道：「王小海他們多少次上告無門，不都是因為胳膊擰不過大腿嗎？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即使站出來替他們說句公道話，與事又有何益？」
默然地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陳浩心中湧起一股寒意。與她善於審時度勢的處世之道相比，自己是不是過於單純了？
李霞未曾料到此時的陳浩心中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她繼續用煽動性很強的言辭攛掇著陳浩：「現在你負責對付勝國進行組織考察。如果你將付勝國的劣跡抖落出來，市委領導就是想包庇他，不也得掂量掂量後果？所以我說，要想扳倒付勝國，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你！」
陳浩心中有些不快，但臉上沒有看出任何異常：「王小海的遭遇值得同情，我肯定會為他的事情奔走呼籲。」
李霞還想再繼續說些什麼，陳浩已經走到馬路中間，揮手將一輛貨櫃車攔停下來。和駕駛員談妥後，他與李霞搭乘貨櫃車返回鏡州市區。
在武東路口下車後，陳浩婉言謝絕了李霞的邀請，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大街上慢慢溜躂。
與此同時，李霞已經與何麗結伴出現在「五環大廈」的中餐廳。五環大廈是鏡州市最高檔的集餐飲、娛樂、文化為一體的消費場所。據說五環大廈西餐廳聘請的廚師，烹製的一手美味地道的法國佳餚，就是省會城市的各大賓館也罕有能與之媲美的。
「何麗，你今天應該請我去西餐廳品一品法國生耗，那味道太正宗了。」
「行了，不知道的人聽見還以為你真的去法國品嚐過正宗的生耗呢。」何麗很優雅的品茗了一口紅酒，一雙美眸很平靜的凝視著李霞：「你不覺得把一個不相關的人硬扯進漩渦，對那個人很不公平？」
「公平？付勝國對付別人時想到過公平嗎？」李霞微皺了皺眉頭，放下手裡的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慌不忙的說道：「付勝國這一次肯定會倒，而且波及面會相當廣。我是把陳浩當作朋友，才拉他進我們這個圈子。等塵埃落定的時候，肯定少不了他的好處。」
何麗淡淡的瞥了神情很興奮的李霞一眼，不以為然的說道：「上一次，你神秘兮兮的對我說，要替我雪什麼恨時，我就猜到你這鬼東西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打算。說說吧，是不是他醞釀的計劃？」
「何麗，這你可就誤會我了。我之所以會答應他，首先是想為你出氣解恨；其次才是為了他。」李霞嘬了一口酒，燈光交映下，她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你也知道，他今年已經四十歲了，這個年紀再上不去的話，以後的機會會越來越渺茫。」
何麗嘴裡冷哼一聲，說道：「付勝國不是好東西！他也不是一個負責的男人！為他做那麼多，我真替你不值。」
「張羽是好男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很疼我。除了和他妻子離婚的那件事情，沒有滿足我的心願外，其他的事情他從來沒有違拗過我的意思。」李霞歎了一口氣，眼神越發迷離：「這一次他親口答應我，只要提了部長就馬上和他的妻子離婚。再熬個兩年就會我結婚，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你，就是一個又癡又怨的女人，可悲啊！」何麗一仰脖子，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那是你從沒有享受過被男人疼愛的滋味。」李霞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幸福的紅暈「張羽很溫柔，我們在一起，我真的感覺很甜蜜，唯一可惜的就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
「行了，別噁心我啦。」何麗作勢掩住嬌艷欲滴的紅唇，隨即，又不放心的提醒李霞，道：「他那麼肯定自己就一定能坐上部長的寶座？你不能太輕信他所說的話。關於市委領導調整的風聲，我們財政局的消息傳播的是五花八門。大家都說張仲發書記調去人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劉部長升任分管組織的副書記。至於組織部長的人選，似乎李文化的可能性比你那位要高出一截。」
「李文化……」李霞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出來了：「付勝國要是栽了，你以為李文化還能夠坐得住？你不知道，李文化拚命想壓住檢舉材料，以保證付勝國能夠順利通過考察。他不清楚陳浩的背景，我可是一清二楚地。人家是省政協明主席的晚輩世侄，連劉部長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李文化以為自己是誰啊。」
「明昭的世侄？」
何麗的眼睛怔忡地盯住手舞足蹈的李霞：「你怎麼會知道的，陳浩告訴你的？」
話一出口，李霞就已經意識到失言了，但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是根本沒有辦法收回來的。她順勢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