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長助理 二十一章 事故 文 / 破陣岳

    二十一章事故

    205國道改造工程指揮部設在石開嶺。付勝國親自坐鎮指揮。

    「苗莊搬遷工作現在已經到了尾聲，施工不能再延緩了，施工隊伍必須在今天進入苗莊。」外邊機器轟鳴的聲音吞沒了付勝國的聲音，但當他凌厲的目光在項目負責人的臉上掃過時，對方明顯流露出慌張的表情。

    指揮部裡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付局長為什麼這麼著急上火的要搶工期，讓大家加快施工進度。

    市裡正在考察付局長，這已經不是秘密了。付局長一旦通過這次考察，他在仕途上將會更進一步。

    205國道改造工程原本預計將在四個月後全線竣工。但工程推進到苗莊一線時，因為按預定方案需要實施道路改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使工程進度陷於完全停頓的狀態。

    阻礙來自苗莊當地的老百姓。按工程預定方案，苗莊這段3。75公里的國道需要全面改線，繞開李家大嶺，使205國道鏡州段全線拉直，總公路里程從169公里縮短至157。8公里。但是改線施工必須從苗莊村穿過，而189戶村民的搬遷工作就成為施工期間最為艱巨的任務。

    施工方和苗莊村委會和村民選出來的代表集體磋商了多次，但始終沒有就賠償協議達成一致。無奈之下，市交通局和國道改造工作指揮部，還是通過市委下達強制搬遷，限期讓苗莊村村民全部搬離，遷入臨時搭建的居住區的公告後，才完成了和村民之間的協商談判。

    項目部的負責人李勇敢拿目光瞥了其他人一眼，使勁撓了撓頭，猶豫著站了起來，苦著臉說道：「付局長，靠山梁子那一塊的十幾戶村民還沒有搬，我昨天下午和孫工帶著幾個人去催過，老百姓嘴裡是答應馬上搬離，但看他們的架勢還是有些磨蹭，我們是不是請鄉里派出所和執法人員出面，先請他們全部搬出去，施工隊再開始施工？」

    付勝國不以為然地說：「這個問題好解決，我馬上安排執法隊伍配合你們施工隊伍進入施工地段。你們現在不能耽誤一點時間，一定要確保施工進度。四個月後，工程不能全線竣工，市裡拿我開刀，我就惟你們試問！」

    李勇敢見付勝國採納了自己的建議，也就不再吱聲，低著腦袋在那裡暗自盤算，按現在的工期進度，四個月後能否全線竣工的問題。

    「大家都沒有其他的意見？散會！抓緊時間，恢復施工！」

    付勝國是一個極具威嚴和魄力的領導，交通系統的幹部職工很少有人敢當面悖逆他的決定。

    散會後，付勝國立即和市公安局聯繫，請求公安局安排警力維持現場搬遷和施工的秩序；同時，他向運輸管理處和市公路局的分管領導下了硬性命令，要求他們帶領交通執法人員迅速趕到苗莊，幫助施工隊伍對尚未搬遷的村民實施強制搬遷。

    上午十點整，公安執法人員，運管執法人員，公路路政執法人員全副武裝，整齊劃一地集結於苗莊的村口，他們的身後是百餘名全身藍色施工制服，頭戴安全帽，手戴白手套的工程施工人員，再往後是大型的施工機械……

    交通局局長楊宣武的辦公室。陳浩和考察組副組長許韜正在和楊宣武談話，組員方海負責記錄談話內容。

    「陳組長，上一次我們談話時，我就告訴過你，小付同志擔任交通局工程科長開始，一直就很兢兢業業。」楊宣武笑笑說：「我們交通系統需要的正是像他這樣一位既懂專業，又有管理才能的年富力強的領導。」

    陳浩尚未答腔，許韜搶著說道：「楊局長對付勝國的同志的評價很中肯。這麼多天以來，我們在交通系統也走訪了不少同志。總的來說，大家對付勝國的個人能力和素質的評價都很高。」

    楊宣武淡淡一笑，對許韜的話不予理會，目不轉睛地看著陳浩。考察組進入交通局已經超過十天，到現在尚未對付勝國作出最後評定，這確實令他頗為意外。楊宣武在接到市委組織部考察付勝國的通知時，就認定市委這次的考察絕對不會像上一次那樣嚴格，肯定只是走走過場。在見到陳浩這位考察組長後，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市委這一次是要排除一切干擾，將付勝國提拔到交通局長的位置上，否則又怎麼會選派象陳浩這樣一位比自己兒子還要年輕的小傢伙來負責考察事宜？

    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只是一個任人擺佈的政策執行者，來交通局走走過場。事實上他並沒有為付勝國刻意營造出的氛圍所迷惑。在考察中不僅表現出沉穩慎重的態度，甚至不拘泥於形式，打破考察的常規，擴大走訪範圍，深入到交通系統的基層，與大量的一線幹部職工交換觀點。

    可以說，他比上一次負責組織考察的女組長態度更加嚴謹，作風也要端正的多，連一次交通局系統的吃請都未曾接受。

    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同志，考察組其他的成員根本不能和他相提並論！楊宣武饒有興致地望著陳浩。

    從楊宣武閃爍著熠熠光彩的眼中，陳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道：「我們的考察工作受到時間的限制，不可能像楊局長你那樣全面的去認識，瞭解付勝國同志，所以我們才會不厭其煩地徵詢你們對他的看法。你們的觀點，將對我們整個考察工作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付勝國同志能力強，懂專業，具有管理才能；不止你楊局長屢次提到。到目前為止，也是我們走訪過程中聽到大家反映最多的幾點。不過，事情總有正反兩面。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我個人就不相信付勝國同志是一位完人。事實上，歷史上也從未曾有過任何一位完人……」

    「陳組長。」

    陳浩才打開話閘，就被許韜打斷了話語。許韜用一種不容置疑的眼神望著陳浩，語氣十分嚴肅：「陳組長，請你注意自己的措辭。我們是來考察自己的同志，不是來審查有問題的同志。」

    與其說許韜是提醒陳浩注意自己言語上的措辭，倒不如說他是刻意在向談話對像表明組織部門的立場。不過，包括負責記錄談話內容的方海在內，都沒有去留意他所想表達的意思，而是非常吃驚地望著他，甚至連手中的筆掉到了地上都沒有反應。

    沒錯，這是考察組內部，正副組長之間第一次因為觀點不同而發生了分歧；而且，副組長是當著談話對象的面公然置疑考察組組長。

    楊宣武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在湧動，是遺憾？還是鄙夷？

    年輕人缺乏資歷，沒有足夠的威望來服眾。這是官場，也是國內政壇始終無法衝破的現狀。

    就在楊宣武打算冷眼旁觀，看一場好戲的時候，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國道改造工程指揮部打來的。施工現場發生了重大意外事故。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婦人因為沒有即使離開施工現場，失腳跌入溝內，挖土機填土時將其活埋。現場的老百姓迅速跳到溝內，徒手挖掘，挖了半個小時才將老人從土中刨出來，然而因被埋太久，老婦人在送往醫院的路上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