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縣長助理 三十九章 要把事情鬧大 文 / 破陣岳
三十九章要把事情鬧大
矮胖男人當然還沒有天真到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冒失地按陳浩提供的號碼去找劉勇核實身份。不過，他出去這麼一大會兒的工夫倒也沒閒著，直接撥通了年小六的大哥大。
接到矮胖男人電話時，年小六跟施國武正在「藍色經典」喝酒。對洋酒情有獨鍾的施處長一改往日的嗜好，陪年小六喝起了五糧液。施國武一邊抿著高度白酒，一邊用深沉的目光望住年小六。
「朱福明是不是在電話裡向你訴苦了？至於麼？不就是幾個記者？上面已經安排得妥妥的，他朱福明有什麼擔心的？」
年小六笑笑，沒有吱聲，端起酒杯，敬了施國武一杯。放下酒杯後，他才不慌不忙地將朱福明在電話中說的情況講敘了一遍。
「市委組織部姓陳的年輕人去了苗莊鄉？」
會是他嗎？施國武腦海中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年小六見他臉色有異，問道：「施處，難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施國武搖了搖頭，將年小六的大哥大拿到手中，站立起來，踱到窗戶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付勝國的電話。
付勝國的態度令施國武難以揣摩，聽他的語氣和說辭，似乎姓陳的年輕人對大家構不成威脅，言外之意讓施國武不要浪費氣力在一個根本無關大礙的人的身上。
掛斷電話，施國武的心情並沒有因為付局長的那番話而平靜下來，他總覺得姓陳的年輕人與自己有點格格不入，彷彿前世結有宿怨，今生是天生的對頭。望著臉色越發陰沉的施國武，年小六識趣地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施處，你也太謹慎了，一個沒有根基的年輕人有什麼好擔心的。過幾天，我給李崇遞個話，讓他出面找那小子的麻煩。」
在鏡州，李崇也算是個人物，一個誰也不敢輕視的人物。
李崇的父親李老爺子曾經擔任過鏡州地委副書記。鏡州撤地設市後，老爺子從市委挪過來，到了人大。老爺子在鏡州根深蒂固，培養了不少幹部，包括現任鏡州市委書記馬贊，都是在李老爺子手下起步的。如今雖說老爺子退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了，但老爺子的大兒子研究生畢業後，直接進了中直機關，老墳頭上這把高香燒的，立刻又讓老爺子揚眉吐氣，腰板挺得比當市委領導那陣兒還直。市委馬書記許多時候對他都是言聽計從，按民間的話說，老爺子就是鏡州的地下組織部長。
李崇就是因為背後有這樣一個極為顯赫的老爺子撐腰，在鏡州商界他才能夠呼風喚雨。
所謂英雄惜英雄，好漢重好漢。對施國武這樣的正科級幹部，李崇未必能瞧得上眼。但是象年小六這樣身家過千萬的商界巨賈，李崇還是頗為器重的。
年小六雖說是一番好意，但施國武聽在耳中，不禁還是有些刺耳。李崇不屑與他往來，但他也從沒有將李家人放在眼中。本來嘛，李老爺子是德高望重，但畢竟是日薄西山，遠不如自己的老闆那樣實權在握。
年小六見施國武有些不悅，立即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忌諱，訕笑著說道：「施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也是考慮到咱們不方便出面……」
施國武仔細琢磨後，不禁暗暗心動。如果拋開他個人對李崇的成見，年小六的主意不失為一招妙棋：「小六，你看著辦吧！不過，我可有句醜話說在前頭，絕對不能讓付老闆聽到任何風聲，否則可別怪我不顧多年的交情！」
陳浩當然想不到已經有人在背後密謀對付自己。此時，楊文麗和同事正逐一核對鄉政府工作人員歸還的被收繳的物品。大哥大、照相機、錄音筆……物件齊全，但最要緊的東西——採訪的文字資料和照相機裡邊的膠卷，卻是被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銷毀了。
楊文麗發現採訪資料居然沒有歸還，心頭不禁火起。面對暴跳如雷的三名女記者，朱福明始終保持一副笑孜孜的表情，與之前的態度可謂是天淵之別。
就在這時，大哥大響了起來，楊文麗撳下應答鍵，裡邊傳來省報劉總編輯不容置疑的聲音：「小楊，你們採訪組立即返回河西市！」
朱福明笑得還是那麼歡實，望著楊文麗的目光顯得有些得意。
楊文麗掛上劉總編輯的電話後，久久無法平復自己內心的激動。
自從得知老太太並非是因為意外跌落溝裡的時候，陳浩就已經意識到事情不會像想像得那麼簡單。他強迫著自己，沒把心中的火發出來，冷冷瞥了矮胖男人一眼：「你們鄉政府強行扣留記者，難道連一個說法都沒有嘛？」
楊文麗有些詫異地望了陳浩一眼，她不明白陳浩為什麼不提被鄉政府收繳去的那些採訪資料，反而揪住自己被扣留的事情作文章。
朱福明顯然也沒有料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為什麼會本末倒置，他遲疑了片刻，訕訕說道：「陳……同志，我們鄉黨委書記在區裡開會，剛才我和他聯繫過。對於今天發生的不愉快，書記要我向大家轉達他的歉意。但是，他同時希望各位記者同志能夠理解我們的苦衷，支持一下鄉里的工作……」
「支持？」楊文麗聽到這兒，忍不住了，臉一沉道：「你們鄉政府的工作人員不僅強行把我們架到這裡來，還非法收繳我們隨身的物品，現在居然要我們支持你們的行為，理解你們的苦衷？」
「報警吧！打電話到市公安局，告訴公安局苗莊鄉政府強行禁錮你們的人身自由。」陳浩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紛亂的思緒也已經整理清楚：「市公安局如果不受理，就直接向省公安廳反映，省公安廳還不受理的話，就把電話直接打到公安部。總而言之，今天一定要讓苗莊鄉政府給出一個堂堂正正的答覆！」
楊文麗似懂非懂的看著陳浩。她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陳浩的用意，但又有些不明就裡。從省報劉總編輯的口氣中，她隱約能夠感覺到鏡州市委已經聯繫過省報，雙方甚至應該達成一致，要將此次採訪風波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鏡州市委若是站在堅決維護苗莊鄉的立場上，那鏡州市公安局又豈會受理這件案件？難道真得像陳浩所說的那樣，一直告下去，直至事情有結論為止，那豈不是要鬧得沸沸揚揚？
楊文麗無法完全明白陳浩的用意，但朱福明卻是再也笑不出聲了，目光變得極為怨毒，惡狠狠地盯住陳浩。
「報警吧，楊記者，我替你撥電話。」陳浩從楊文麗的手中接過大哥大，飛快地撳下一個個號碼。
朱福明的臉越發陰了，他再也無法容忍眼前這個年輕人挑戰自己心理承受的極限，臃腫的身體象球一般滾了過去，人尚未靠近陳浩，肥胖的手已向陳浩手裡的大哥大探了過去：「不許報警！」
「笑話！你既然敢強行扣留她們，就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陳浩手腕一翻，反攥住朱福明的肥手。
朱福明一邊拚命掙扎，一邊詭辯道：「我是遵照市委和區委的規定，請他們幾位記者配合地方政府，沒有惡意……就算有什麼冒犯的地方，你們也只能怪市委和區委的規定不近人情，為什麼要將矛頭對準我，我只是一個具體經辦人……」
陳浩將大哥大交還給楊文麗：「電話通了，你現在向公安局的同志講敘事情的經過，他們要是不予受理的話，馬上接著撥省公安廳的號碼。」
「陳同志，你何必苦苦相逼呢？」朱福明始終無法從陳浩的手中掙脫出來，急得直蹦：「你不要忘記自己也是鏡州的幹部，事情真鬧大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