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十二章 公安局長(七) 文 / 破陣岳
十二章公安局長(七)
黑夜已籠罩整個縣城。夜色中,三三兩兩的人們留連於步行街。步行街上燈光璀璨,商舖裡傳出如夢如幻的曲調。這時,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大隊長尤勇帶領4名治安民警守侯在正對著步行街的一個小巷子口。
尤大隊接到舉報,有一位剛剛接受過治安處罰的群眾,並沒有因為受到公安機關的處理而消停下來,聽說她準備聚集二到三百名群眾到市委、市政府去鬧事,這兩天一直在搞串聯。據偵查,她今天晚上將會在步行街附近的永安巷串聯群眾。
「尤隊,這老太太還會不會來,我們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媽的,現在老太太也學會做地下工作了,鬼鬼祟祟的!」
尤勇抬腕看了看手錶,他戴的那只夜光表顯示時間已經接近九點。尤勇蹙了蹙眉:「我懷疑這裡面有問題,現在留下兩個人,其餘兩個人跟我到永安巷裡面去看看。」
九點半鍾左右,尤勇帶著兩名下屬在永安巷轉悠了一圈後,又回到開始設伏的地方。
「尤隊,裡邊沒有任何異常?」
尤勇搖了搖頭,正準備讓大家先撤的時候,不遠處出現了一輛人力三輪車。
「隱蔽!」尤勇一邊命令隊員,一邊箭步躥到弄堂口的一間門市的牆根下,貓腰蹲了下去。四名隊員身手也不慢,「颼、颼」幾聲,巷口已經看不見半個人影。
三輪車不快不慢地進入了永安巷,尤勇看見三輪車的後架上果然坐著一個人,看身形,應該是一個女人。
尤勇很有耐心,並不急於下命令截住三輪車。等三輪車進入永安巷,他才朝隱匿在四周的隊員打了個響指。得到隊長的暗示,幾個隊員如幽靈一般從黑暗中冒了出來:「尤隊,為什麼剛才不下命令截住她?」
「要端就一窩端!」尤勇話不多,但簡單的話語中透出一股濃烈的殺氣。
五個人趁著夜色,到了三輪車停放的一處平房小院前。四周寂靜無聲,他們輕輕地接近大門。
尤勇讓兩名幹警守著大門口,讓另兩人準備翻牆入院,突然,院內傳來狼狗的狂吠聲。尤勇從牆外向院內用手電筒一照,一條大狼狗在院內虎視眈眈。看來院子是進不去了,只能從正門進入了。
一名隊員按照尤勇的吩咐,叩開了這戶人家的大門。
「不許動,我們是警察!」尤勇如鬼魅一樣突然出現在門前,向開門的這位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你不要吱聲,只要配合我們,否則我保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顯然,那人未曾料到公安人員的行動會如此詭異,震驚之餘,略有些呆滯,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沒有犯法,我從來沒有犯過法……。」
「你家門口那輛三輪車是誰的?」尤勇壓低聲音,冷冷說:「知道麼,三輪車上坐的老太太,我們已經盯了她好長時間了,她今天晚上到你們家,是不是有什麼預謀?」
那人一聽這話,頓時面如死灰,渾身發顫,但嘴裡依然辯解道:「徐……美……花她是我的老鄰居,今天約好了過來打兩圈麻將,我們沒有做任何違犯法律的事情。」
「不要狡辯了。」尤勇一把推開他,箭步衝進屋子裡。那人剛準備張口喊叫,緊跟尤勇的兩名隊員非常矯健地撲到他的身後,反扣住那人的雙手,一把摀住他的嘴巴,低聲喝道:「你要是不配合我們的話,晚上就送你去看守所!」
行動非常成功,當場將搞串聯活動,預謀前往市委聚集的徐美花老太,以及另外三名參與謀劃的六十多歲的老頭老太一起帶回公安局。
「徐老太太,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我告訴你,你得感謝我們今天晚上提前制止了你們的下一步行動。」尤勇極嚴肅地望著徐美花,道:「老太太,你還不清楚吧?組織煽動群眾衝擊黨政機關可不是一般的治安案件,那可是刑事案件,要判刑的。你這麼大的年紀,一旦被定罪判刑,甭說別的,就是你的身體和心理能否承受得住,那都是一個問號!」
徐美花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翹,冷笑著說:「警察先生,謝謝你的提醒。我也正告你們一句,多放點心思在正經案件上面!你們若是把一碗水端得平平的的話,堅持依法辦案,我們老百姓也就沒有必要成天想著去縣裡、市裡反映問題。」
「你這個老太太還真冥頑不化,到了這一步還不反省自己的問題?」尤勇也懶得再和徐美花浪費口舌,吩咐治安大隊的民警給徐美花等人錄取訊問筆錄,他自己背負著雙手,踱著方步,很悠閒地向局長值班室走去。
今天晚上值班的是副局長陳保國,他這人是夜貓子,輪到他值班的時候常常是通宵不睡,找上幾個關係不錯的下屬陪他打上個十圈八圈的麻將。今天夜裡,陳局長的辦公室裡雖沒有麻將聲傳出,但燈卻是亮著的。尤勇輕輕敲了敲門:「陳局,睡了麼,有點事情向您匯報。」
陳保國打開門,看了尤勇一眼,「老尤啊,進來吧。」
尤勇笑著說:「陳局,晚上怎麼沒有找人陪你摸幾圈?要不要我現在去叫大劉他們過來?」
陳保國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說:「算啦,今天晚上不打了。」
見陳保國對自己的提議不感興趣,尤勇悻悻地笑了笑,話鋒一轉,道:「適才我們在永安巷將徐美花和她串聯的幾個人當場抓住,已經帶回局裡。在我們行動前,丁書記有過交代,一旦證據確鑿,立即簽發拘留證,將徐美花送進看守所。陳局,您看是不是由您簽發一份拘留證?」
「丁書記交代過?」陳保國的臉一下子拉長了,在辦公室裡踱了一圈,停下,俯視著尤勇說:「先放一放,等丁書記明天來上班的時候,讓他親自簽發吧。」
尤勇愣怔了片刻,心中暗道:陳局今天是咋了,提到丁書記的時候,怎麼好像滿腹怨氣的樣子?平時提到「丁書記」三個字時,他顯得多熱乎。只要是丁書記吩咐下來,有哪件事情他含糊過?
「老尤。」
尤勇正琢磨地工夫,陳保國扔了支煙過來,他忙伸手將煙接住,滿臉堆笑地望著陳保國:「陳局,那行,就按您說的,等明天丁書記上班的時候,我向他請示。」說著,尤勇站了起來,擺出一副要走的架勢。
「老尤,既然來了,就多坐一會兒嘛。」陳保國不慌不忙地說。尤勇這套「欲擒故縱」的小把戲,他一眼就看穿了,不過他並不想就此戳穿,弄得人家太過尷尬。
果不其然,見陳保國挽留自己,尤勇立即又一屁股坐了下來,訕笑道:「陳局,我看您精神不佳,怕是累著了吧?」
「精神不佳?」陳保國歎了一口氣,說:「老尤,你我在一起共事近二十年,關係一直處得都不錯,咱們之間有什麼話也從沒有藏過、掖過,今天我還是不想瞞你。說句良心話,我為你這些年感到不值。」
「陳局。」聽陳保國這麼一說,尤勇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腦子裡稀里糊塗的,不明白他是啥意思。
陳保國吸了口煙,望住尤勇,說:「老尤,去年底在黨委會上我提議你擔任分管治安的副局長,你應該聽人提到過吧?」
尤勇沒有想到陳保國竟然提起了這件事情,腦門子刷地一下紅了,臉皮也臊得通紅。當初聽小道消息說局裡正在考察自己,有意提拔自己擔任副局長的時候,他可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甚至在一幫弟兄的攛掇下,在鏡池賓館擺下了兩桌酒席,為自己大肆慶祝。豈料,事後又得到消息,說提名自己任副局長的建議被丁書記否決了,他整個人頓時象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若不是丁書記找他談過一次,許諾提拔他擔任局黨委委員,紀檢書記,只怕到現在還是一蹶不振。
在一種盈蕩著低壓的難以捉摸的寂靜裡,似是醞釀著暴風驟雨即將降臨的前奏和預兆。
被人戳到痛處的滋味確實不爽,尤勇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一聲不吭,「吧嗒、吧嗒」地抽著悶煙。
「老尤,你可別誤會,我說這番話沒有半點揶揄你的的意思。」陳保國率先打破了屋裡沉悶的氣氛,「咱倆是大哥莫笑二哥,半斤對八兩。你是受人所阻,才沒有被提拔到副局長的位置上。我呢,和你也差不多,在副局長的位置上待得時間也不短了……原指望趁著自己還未見老,能搏就搏一搏,可誰曾想到,半路又殺出一個程咬金,憑空坐在……」
「陳局,你是說丁……他不再擔任咱公安局局長了?那誰……會接替丁……的職務?」尤勇怔住了。陳保國話說得雖然含糊,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陳副局長翹首以盼的局長寶座像煮熟的鴨子——飛了!難怪他今天垂頭喪氣,顯得極為懊惱。
尤勇其實並不在意陳保國的情緒低不低落,他關心的就是誰將會接替丁貴擔任局長一職。
陳保國悵然若失地望著尤勇,一字一句的說:「丁書記這回可是高昇了,調到市公安局任政委。縣委辦黃主任擔任政法書記;咱縣原先那個任縣長助理的小年輕,這一次被任命為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咱們局局長。」
「他?他懂公安工作麼?他處置**的時候可是一塌糊塗啊,市裡、縣裡的那些領導腦子進水了,怎麼能安排他這樣的人擔任公安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