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二十四章 讓人無語的安排(一) 文 / 破陣岳
二十四章讓人無語的安排（一）
女孩那黑寶石般晶亮的眼眸從陳浩的臉上一掠而過，目光徑直投向陳應徵，望著陳大局長，她的臉上露出一絲俏皮的笑意。
「喲，小金來了。」陳應徵一見這女孩，立即站了起來。
「陳局，我今天可是正式來刑警支隊報到的。」一身牛仔裝的女孩很利落地抬起手臂，朝陳應徵敬了一個禮。
她的言談舉止雖說大大咧咧，可還是透出一股颯颯英氣。見狀，陳浩也不好再就剛才的話題繼續和陳應徵深談下去，不動聲色地返回沙發旁，從茶几上拿起公文包，看了陳大局長一眼，笑著說：「陳局，你這裡有客人，那我先不打擾了，下午再來向你匯報。」說著，陳浩作勢就要往外走。
這時，陳應徵突然上前兩步，輕輕在陳浩的肩膀拍了拍，笑呵呵地說：「先別急著走啊，來，我替你介紹，金曉萌同志，天京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剛從省廳下派到局裡掛職鍛煉。」
「你好，金曉萌同志。」見陳應徵如此鄭重其事的介紹這個女孩，陳浩很大方地伸出手。
金曉萌淡淡掃了陳浩一眼，並沒有立即做出回應，而是用探詢的目光望住陳應徵。
眼見這個金曉萌對自己純屬禮節性的客套視若無睹，陳浩沒有作聲，慢慢斂起笑意，將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陳應徵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禁不住暗暗苦笑：小姑奶奶，你真是連一點眼力都沒有，難道沒有看出連我都不敢輕視這一位嘛？他不動聲色地瞥了陳浩一眼，見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因被金曉萌晾到一邊，而產生不滿的情緒，不禁對陳浩的大局觀又有了新的，更深層次的認識。
「小金，這是我們市局陳浩副局長。」
陳應徵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讓人根本感覺不出他這是在刻意強調什麼。可在金曉萌聽來，陳局長這話的針對性實在太明顯了，分明比直接對她說：小金那，你要尊重領導嘛！還要來得乾脆。
金曉萌打小就生活在一個超優越的環境中，父母視她為掌上明珠，家裡的親友更是眾星捧月般，處處將她置於最耀眼的位置，而她也從未曾辜負家人親友對自己的殷切期望，從小到大一直都屬於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也正是因為在同齡人中一直顯得出類拔萃，金曉萌的個性才會顯得有些卓而不群。不過，她這種卓而不群的個性與驕傲自大完全是兩種概念。只是她骨子裡有股「擰」勁，無論在什麼環境下，總喜歡和自己，以及周邊的人和事叫勁，越是在她處於逆境的時候，這種個性越是發揮地淋漓盡致。以致時間久了，熟悉她的人，但不是特別瞭解她的人，都會覺得她性格挺乖張的，甚至有點飛揚跋扈，瞧不起人。對此，她既不屑於去向別人解釋自己做人的宗旨，更不會因此而刻意扭捏作態，在人前裝模作樣。
她就是金曉萌——我行我素的金曉萌！
現在也一樣，在得知眼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青年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後，她的腦海中除了掠過一絲驚詫，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外，並沒有其他任何別的念頭——絲毫沒有因為自己適才對他的怠慢，而產生半點懊喪或者尷尬的想法。
金曉萌神情很平靜地看了陳浩一眼，說：「陳局長，你好。」
陳浩雖然對金曉萌的第一印象相當糟糕，可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異常，大度的一笑，再次伸出自己的手：「歡迎你，金曉萌同志。」
金曉萌這一次雖然沒有拒絕握手，可也僅僅稍稍沾了一下陳浩的手心，就迅速將手抽了回去。隨即略有些頑皮地朝陳應徵眨了眨眼，「局長，我有點事情想要單獨向你反映。」
「小金，第一天報到就對新的工作環境不滿意了？」陳應徵故意頓了一下，很是抱歉的看了陳浩一眼。
眼見陳應徵示意自己先行離開，有什麼話回頭再談，陳浩微微點了點頭，識趣地和陳局長打了聲招呼，然後夾著公文包轉身走出辦公室。
等陳浩離開，一直瞅著他身影遠去的金曉萌這才收回目光，笑吟吟地望向陳應徵：「陳局，關支隊長說我是女同志，安排我負責辦公室的工作，不同意我負責大案要案偵破的工作，我想不通，這不明擺著欺負我們女同志嘛，難道女同志就不能偵辦大案要案了麼？美國那部電視劇《神探亨特》裡邊，還有一個和亨特警官配合得天衣無縫，珠聯璧合的馬考爾警官呢。難道我們國家的女警察的個人能力，還比不上美國的女警察？」
陳應徵遲疑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解釋說：「小金同志，不讓你負責大案要案是我的決定。你還不清楚啊，現在的犯罪分子，手段不止凶殘，甚至泯滅了人性。有兩起碎屍案，不要說你們女同志，就是男同志到了發案現場，也本能地感覺身體不適應，連連嘔吐。」說著，陳應徵瞥了金曉萌一眼，暗暗留意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金曉萌一聽關支隊是遵照陳局的決定作出的安排，果然臉色一變，很不高興地說：「陳局，你沒有讓我試過，怎麼知道我就會像其他人那樣適應不了。我對自己很有信心，相信只要你給我機會，我一定很快適應這些情況，成為一名絕對不比男同志遜色的刑偵隊員。」
「小金同志，其實在辦公室工作一樣能夠參與大案要案的偵破工作。例如在案情分析會上你完全可以陳述自己對案件的分析、判斷嘛。說不定支隊根據你的見解會迅速找出線索，偵破案件。」
「陳局，我……就想進大案隊！」金曉萌的決心並沒有因為陳應徵的苦口婆心而產生絲毫動搖。
「你啊……好吧，我再考慮考慮。」陳應徵見自己說服不了這丫頭，心裡不禁也微微有些不快，於是就端起茶杯，朝金曉萌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暗示這丫頭：行了，你先走吧，回頭等我答覆。
見陳大局長終於鬆了口，金曉萌微微一笑，「陳局，那我進大案隊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啊！」說著，她驀地站了起來，朝外邊走去，走到門邊，又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陳應徵，「陳局，你可不許敷衍我啊，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陳應徵苦笑著點了點頭。目送金曉萌歡欣雀躍地從自己的辦公室走了出去，這才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起步來，換作一般人，陳局長哪需要像這樣費神傷腦？
只是金曉萌不是一般人。遠的不說，就說金曉萌的大嫂，現任鏡州市委分管組織的副書記胡皓月，那就是關係到他陳局長能否再進一步，升任市委常委，政法書記的關鍵人物。
就憑這一點，陳應徵也不會輕易同意金曉萌身臨一線，參與大案要案的偵破工作。否則一旦有任何閃失，他拿什麼去向金曉萌的家人交代？只是這些話，原本就只可意會，不便明說，所以陳應徵即使做了精心的安排，卻也從沒有刻意在金曉萌的面前提及。
可這丫頭固然是冰雪聰明，但她的個性實在太要強，為了逞一時之快，沒有領會到陳局長的苦心也就罷了，居然還吵吵著要進大案隊。這不是存心不讓陳局長省心嘛？
陳應徵轉了一圈，返回自己的座位，拿起話筒，腦子裡又醞釀了一番，最終還是下不了決心，將金曉萌提的要求反饋給胡皓月。畢竟，胡副書記如果不是出於對自己的信任，又怎麼可能將她的小姑子設法安排在鏡州市局掛職鍛煉？難道自己堂堂一局之長，在職權管轄範圍內連一個丫頭片子都安排不下嘛？
陳應徵猶豫了一下，緩緩將話筒掛上，從煙盒裡摸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這時，他突然想起了陳浩向自己反映的那個情況，心中不由一動，連忙將陳浩開始交給他的那沓書面材料翻了出來。
陳浩中午和關浩在市公安局對面的「紅日酒家」小聚了聚。老闆見關浩來了，忙客氣地往裡迎。關浩說：「這是我內弟的小舅子開的。」
「難怪。」陳浩笑道。
關浩對老闆說：「就兩個人，搞點特色菜來。再上一瓶好酒。」
老闆說：「我這小店哪有什麼好酒？最好的就是山西汾酒。」
關浩說那就汾酒吧。菜上來後，關浩說：「陳局，我那老戰友這一回可多虧了你。他可真是一個實在人，就是性子有些木訥，不善言辭，討不得領導的歡心，不然以他的能力，我這位置應該和他調換一下。」
「張勇那不是木訥，他是惜字如金，他若是一旦開口，那句句都能點到問題的關鍵所在。」
「對，對，是惜字如金！」關浩笑了起來，給陳浩斟滿酒，兩人碰開了。喝了幾杯，關浩的話就多了：「陳局，我可真羨慕老戰友，能跟著像你這樣一位知人善用的領導，不說別的，最起碼幹起工作來，人這裡舒服，不憋屈。」說著，關浩用手在自己的心窩比畫了一下。
「老關，你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能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裡還是有分寸的。論工作經驗，你和張勇都比我豐富；論個人能力，你們也絲毫不比我遜色。」陳浩打斷了關浩的話，誠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