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新的開始 三十七章 大奸大惡(一) 文 / 破陣岳
三十七章大奸大惡（一）
女助理在敘述事情經過的時候，還沒有從震驚中平定下來，她的描敘語無倫次，磕磕巴巴。葉琛有好幾次蹙緊了眉頭，想張口訓斥她，可一觸到她那惶恐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禁不住又嚥了回去。
葉琛耐著性子聽女助理把話說完，不由地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絕沒有想到，公司的保安為了執行他的決定，竟然脅持了金陵路派出所的民警，企圖逼使警方用葉老二和他們交換那名民警，最終導致那名民警突發心肌梗塞，當場死亡。
「真他媽的晦氣，這些蠢材辦的什麼破事。」葉琛猛地抬腳將茶几踹了出去，隨著茶几的倒地，上面兩個精緻的酒杯頓時摔落在地上，刺耳的玻璃碎裂聲徹底拉開了不和諧樂章的序幕，女助理幾乎是在酒杯摔碎在地上的同時尖叫了起來。
女助理的聲音充滿了驚恐。她適才親眼目睹那名警察心肌梗塞，當場猝死的情形，只不過，那時她除了震驚，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感受到其他的東西。而現在，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刺激到她的感官，讓她又回到了現實中，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名警察捂著胸口栽倒在地的情景……。短短的幾秒鐘內，她的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由青變灰，女助理只覺腿一軟，整個人軟軟地癱倒在地。
葉琛無動於衷的看著女助理倒在地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李崇從葉琛的臉上，看到一個斗大的「躁」字。沒錯，他察覺到葉琛心裡湧蕩著一股暴躁的情緒，這股情緒似乎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難以掩飾。李崇淡淡一笑，他是巴不得葉琛心裡越亂越好，亂的越沒有分寸，對於他來說，則越是一個不錯的良機。
李崇走到女助理的身旁，蹲了下來，很紳士的詢問她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女助理掙扎著坐了起來，拚命搖了搖頭，隨即將流露出懼意的目光投向葉琛：「葉總，脅持那個警察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是老韓他說既然葉總發了話……」
「夠了！現在不是追究誰出主意的時候，關鍵是要把這件事情平息下來。」葉琛極不耐煩地打斷了女助理的解釋，朝她擺了擺手：「你先出去，讓袁副總到我這裡來一趟。」
女助理聽他這麼說，不敢怠慢，驀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出房間。
「砰」地關門聲後，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李崇目光定定地在葉琛的臉上頓了好一會兒，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葉琛蹙緊眉頭，神情極為不悅的瞟了李崇一眼，「李總，不好意思，今天遇到點麻煩事情，恕我葉某人招待不周，改日咱們再好好敘一敘。」說著，他往起一站，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
誰知，李崇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他淡淡一笑，用手指著葉琛，振振有辭的說道：「老葉，你這可就見外了，都說朋友有難，兄弟兩肋插刀。今天我能看著你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嗎？」
不等葉琛回答，李崇接著又說：「老葉，不管你怎麼看我李崇，今兒個我就把話扔在這裡，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誰找你的麻煩就是和我過不去！咱們不僅是合作夥伴，還是共同進退的好兄弟！」
兄弟？葉琛默默玩味著李崇的話，李崇這樣的人，算盤撥得很精，根本不會去做賠本賺吆喝的買賣，更加不會看重所謂的朋友義氣。沒有利益可圖，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那番冠冕堂皇的話。
交易！葉琛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蹦出兩個字。想到這裡，葉琛倒是忍不住有點欣賞起李崇了，至少，他從李崇的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二人似乎都屬於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又很善於把握時機的人才。
「李老弟，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關鍵的時候，只有你才是最值得信賴的朋友。」葉琛直接換了對李崇的稱呼，語氣也顯得親熱起來，惟有那雙眼睛，依然閃爍不定，讓人無法窺知他內心究竟是否也像嘴上說的那樣動情。
李崇的目光在葉琛的臉上定格了幾秒鐘，轉而一笑道：「葉兄過譽了，現在不是你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們必須商量一個對策，爭取盡快平息事態。」
「聽李老弟話裡的意思，莫不是成竹在胸，已經替我想到了對策？」葉琛試探地問道。
李崇沒有馬上答覆，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葉琛一眼，故作一副深不可測的表情，「葉兄，你也太高看我李某人了。人命官司原本就很棘手，更何況死在你這裡的還是一位正在執行任務的警察。這樣的案例不止在鏡州是前所未聞，就是在整個h省只怕也無此先例吧？依我之見，要想平息事態，首先得搞清楚誰在負責這件案子。他要是好說話，事情也就不難辦；反之，他要是難說話，只怕你我還得費一番工夫，打通方方面面的關節。」
「李老弟也太謙虛了，只要你肯出面，在鏡州有誰會不給你這位堂堂大少的面子？」葉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在他看來，李崇無非是想趁這個機會待價而沽。
「不瞞葉兄，市公安局陳應徵和我沒有什麼交情，大家平時井水不犯河水，為這事貿然去找他，只怕連半點面子都不會給我。」說這話的工夫，李崇拿眼覷了葉琛一眼，他心裡暗自掂量過，那名警察是因心肌梗塞猝然死亡，只要運作的好，變通一下，就可以將案件定性為意外事件，從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只是這個底他不可能輕易交給葉琛。
葉琛正準備開口，門再次開了，女助理惶惶不安地走進房間，怯怯的看了葉琛一眼，說：「葉總，袁副總在二樓和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長在交涉，那些警察抓了十幾個保安，葉……葉部長也被他們正式逮捕了。」
「公安局的副局長？」李崇兩腮無聲地鼓突一下，側過頭，望著略有些吃驚的葉琛，他這時的神情，像是風雨之後波濤受了陽光的照拂而漸漸趨於平靜，緩慢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卻很堅定：「葉兄，你現在不適宜出面，就讓袁總和他們打交道吧。」
「我不能出面？」葉琛眼裡閃過一下亮，像迸出火來，瞬間又消失，浮出更大的疑惑和猜測：「公安局要是把人全部抓回去，我們該怎麼辦？」
李崇望住葉琛，和煦的眼神漸漸銳利起來，聲音壓得很低：「葉兄，難道你出面公安局就不抓那些人了？」
「那倒不是。」葉琛笑了笑，不自在地聳聳肩膀：「我是怕那些保安進了公安局，不等那些警察給他們上手段，就會把知道的東西全部說出來。」
李崇陰沉沉的說道：「放心，我現在就去市政府，請孫副市長去一趟公安局。」
葉琛掀起眼簾，望住李崇好大一陣，吐出一句話：「好，好，那我陪你一起去市政府，見見孫市長。」對李崇，他心裡始終繃著一根弦，絲毫不敢放鬆
李崇皺皺眉，移開目光，緩緩地從沙發中立起身：「葉兄，信的過我你就什麼都別做，就在這裡等我的消息。」
葉琛遲疑了一下，最終似乎下了決心，點了點頭：「兄弟，連你我都信不過，那我還能相信誰？我聽你的，就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葉琛將李崇送到門口，李崇做個止步的手勢：「不要送了，你自己心裡也要做好準備，丟車保帥，明哲保身。」
直到李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葉琛才返回房間，嘴裡默默重複著：「丟車保帥！明哲保身！」
此時，處警的公安人員在大廈樓下拉起了警戒線，整棟大廈已經完全處於警方的控制之下。
李崇剛剛走到大廈樓下，就被兩名全副武裝的公安特警攔了下來。
李崇沒有多說什麼，極為配合的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向自己敬禮示意的公安人員。
負責檢查的公安人員按慣例詢問了一番，將他的證件登記好，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李崇收好證件，迅速離開大廈。經過一輛拘押嫌犯的警車的時候，李崇看見自己的兩名安全事務助理赫然在列，他朝那二人詭異的笑了笑，並沒有多做停留，疾步走了過去。
李崇並不知道，就在他走出大廈的那一瞬間，有一雙眼睛盯上了他，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金陵路派出所所長顏企峰走到陳浩身後，用低沉而又略帶傷感的語氣說：「陳局，老……宋的家屬和孩子來了。」
一直瞅著遠處的陳浩驟然收回目光，陰沉的臉上頓時平和了許多，「好，顏所長，你帶我去見見她們。」
老宋就是今天被挾持，以致突發心肌梗塞猝然死亡的民警。他患有嚴重的冠心病，前一段時間住院接受治療，剛剛出院沒有幾天，原本應該在家病休，可他自己閒不住，強烈要求工作，為了照顧他，所裡安排他負責內勤。今天他主動請戰，要求參加這次行動，顏企峰不忍拂了他的面子，才同意下來，誰知道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顏企峰一路走，一路輕聲自責：「我要是不答應老宋的請求，他今天就不會出事，陳局，你處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