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八節 閬中(6) 文 / 昨日流雲
亂箭之下竟然讓劉安逃脫了性命,黃權心中是忍不住地歎息。回想起那日晚上的交戰來,他在甕城之上看得十分明白,若不是這甘寧進了城就來搶城頭,自己也不用這般急促地命人點火放箭,那劉安只要再朝前稍走幾步,喪命的機會就大了許多,說不定這甕城就真的會成為劉安的葬身之地。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已經發生的事實,黃權也只能歎息這劉安命不該絕。
想到這些,黃權就不由想到現在正在閬中城外的劉安來。這劉安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任何動靜,也不知道有什麼陰謀詭計。按照常理來說,由於自己的部下投靠敵人,使自己差點死到敵人的箭下,每個人都會惱怒,都會升起報仇的念頭,普通將領則會立即率軍開始攻城,讓勝利來挽回自己已經丟失的面子,這劉安雖然不能算是普通人,能夠壓住心頭的憤怒,也能夠鎮住手下將領,可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動作,又不從閬中城下撤走,怎麼會不做一些出奇的動作呢?這個動作到底是什麼呢?躺在床上,黃權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正在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聽得警哨一聲響起,跟著有人喊道:「不好了,雍州兵進城了」,這一句在這寂靜的夜裡是分外的清晰,幾乎響遍了整個閬中城,也讓黃權從迷糊之中清醒了過來,急忙翻身而起,一面命人備馬,一面頂盔著甲。等趕到府門外,藉著已經點亮起的燈火,黃權朝著嘈雜的聲音方向一看,是看得清楚萬分,不由心中叫苦不迭--真的是雍州兵馬進入了閬中城,這當先的一隊人馬,看旗號正是劉安手下頭一號人物趙雲。原來,這一切正如司馬懿所預料,杜虎來到這閬中,投到了杜劐手下,因為這杜虎也是閬中一族人士,也在這閬中長大,黃權是一點也沒有起疑--自從杜劐投了過來,多有因為杜劐之事在雍州軍中混不下去的閬中人氏投奔過來,也有的是杜劐原來的老部下跟隨過來,杜劐將胸口拍得震天地響,保證不會有一個心向劉安的人,黃權也不好十分詳細探察--他心中明白得很,若是真的仔細詢問,那就告訴別人他不相信這杜劐,真的會讓人心冷的。送上了幾份禮物,再加上這杜虎在漢中也是個將領,杜劐心中高興之下,就在黃權跟前替杜虎謀了個閒事差使。杜虎平日裡無事,在這閬中城裡交遊閒蕩,將這閬中人事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自然而然地一次偶然機會就碰上了身為閬中北門守備的杜林,平日裡稱兄道弟,再加上酒肉慇勤相待,漸漸讓杜林放了心。一次在家下酒間說起巡夜的苦處,杜虎數之不盡,杜林這些日子在這閬中北門上被黃權也是查得心驚膽顫,苦水一股腦地被引了出來。之後,每日裡等待黃權巡查過後,杜虎便送一些酒食與杜林等人,由於都是閬中杜氏族人,漸漸得眾人都熟悉了起來,讓杜虎終於逮到了這個機會。晚間待黃權巡查過後,杜虎在酒食間放了一些藥,將北門守城將士們放倒,率領從漢中帶來的心腹軍士,打開了城門,接應在外面早已等候多時的趙雲入了閬中城。
這個時候也來不及詢問雍州軍馬是怎麼進的城,傾耳細聽,東門、西門都有喊殺聲,北門卻正是趙雲來路,黃權率領數人,只能催馬來奔南門。還未到南門,黃權抬頭卻看到路上攔著一哨人馬,仔細觀看,卻是雷銅,不由又放下了提起來的心。原來,今夜正是雷銅在東門巡夜,趙雲入城的時候他還未睡,聽到城內、城外一起傳來的喊殺聲,再確定了雍州兵馬已經入了閬中城,不由立即捨棄了東門,率兵逃了過來,正碰上了黃權。
「黃將軍,閬中城池已破,現在南門上還沒有敵人,不如走南門離開閬中,回走巴西。」看看趕上來的黃權,雷銅說道。
「不。絕不能走南門。」剛從迷糊中走出來,頭腦卻是格外的清晰,黃權斷然拒絕了雷銅的建議,說道,「劉安詭計多端,正因為南門沒有任何聲響,才是可疑的地方。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們走南門,一定會碰到劉安。只要能夠闖出西門,遇上接應的張任將軍,我們就能夠回到梓潼,自然可以捲土重來。闖西門。」
對於黃權的言語,雷銅自然無法辯駁,也知道他比自己有見識得多,立即同意了。當下,兩個人催督部下將士,一起轉身來圖西門。沒想到的是,還未走到街心拐角處,黃權便發現一軍已經塞住了街道,朝自己衝殺了過來,看旗幟,正是從北門而來的趙雲兵馬。前面已無去路!黃權不由歎息一聲,轉過身來再走南門--不走南門,已經沒有第二條路了。
出城而來,聽得喊殺聲離自己漸漸遠去,黃權心下也不由稍稍安定。這時,望望後面,再看看前面,黃權卻突然看見星辰之下起出一彪軍擋住了去路--火把亮起,站在最前沿的,正是那雍州之主劉安。
「黃將軍,雖然我劉安不記仇,可若將軍再不下馬,我也要報甕城那一箭之仇了。」等到黃權來到近前,劉安道。
黃權左右望望,只見火把密集,顯然也都有軍馬在等候著自己,想到這劉安兵馬六、七萬人,要比自己閬中城中軍兵多出兩倍還要多,現在圍住自己的,顯然人馬也不會少,再看看左右部下將士,並雷銅諸人臉上多有懼色,顯然也是不想再打了。黃權心中歎息一聲,抽出腰下佩劍,兩眼一瞇,將劍往頸下橫了過去。
「將軍。」正在長劍已經讓黃權感到涼意的時候,右手卻被雷銅抓住了,左右也一起湧了上來,齊聲道:「不可啊,黃將軍。」
再看看左右,黃權心中只覺無限淒涼,手一鬆,佩劍掉到了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