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長風破浪 八十一章：最高規格的宴請 文 / 鋼槍裡的溫柔

    八十一章：最高規格的宴請

    車子到達p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走完高速公路走國道，山區公路七轉八彎的，其中一段還在修路，顛簸得我這個經過抗眩暈訓練的人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起來，也難怪閩北地區的發展遠遠滯後於閩東南，就交通這一項已經大大地制約了這邊的發展——閩北屬於山區，發展交通難度大。

    終於在華燈初上的時候，大巴車開到了p縣城關。上次回家過年是直接回家鄉那個小鎮的，所以算起來，我有至少有兩三年沒有來到這裡了，最後一次回來是在大三的寒假。如果算上夢中的時間，就是四五年沒有回來過了。

    看著大街上熟悉的景致，和幾年前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我高中的時候就是在縣城一中上學的，可見家鄉的發展的的確確有點兒滯後了。車站倒是新建了一個，以前的車站在縣城中心附近，進出車輛很多，道路又狹窄，每每造成交通擁堵。如今，新的車站在城關西郊落成了，大大緩解了城關擁擠的交通。

    車窗外不時地閃過路燈的光芒，大巴車平穩地開進了客運站，此時高天還在呼呼大睡，眼尖的我已經看到車站門口停著一輛桑塔納轎車，是掛軍牌的。我連忙將高天推醒，說道：

    「高排長，到站了，快醒醒！」

    高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呵欠，說道：「這麼快……我還沒睡夠了。」

    等高天的神志清醒過來的時候，大巴車仔車站內停穩了，我們倆拎著行李走下車去，果然，迎面走來兩位穿軍裝的人，前面一個帶著中校軍銜，後面一個則掛著武裝部職工的標誌。

    我們兩個穿軍裝的人在這裡當然很顯眼了，p縣很小，小到幾乎沒有駐軍——武警、消防、武裝部這些每個縣必備的兵力除外。所以他們直接朝我們兩個人走了過來。

    打頭的中校問道：

    「請問你們是xx師過來接新兵的同志嗎？我是p縣武裝部的。」

    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是本地人了，那口音太重了，我笑著說道：

    「你好！我們是xx師的，我叫陸長風，這是高天，今年的徵兵工作，你們辛苦了！」

    中校一聽說我們就是來接兵的，立刻熱情地說道：

    「你好！你好！我是武裝部政工科長劉志，這是駕駛員小張，兩位一路辛苦了，我們先送兩位到賓館，把行李放一下，今天縣委領導牽頭，要給兩位接風洗塵，你們可一定要賞臉啊！」

    我和高天對視了一眼，連縣委都驚動了？怎麼會這樣？想當年我在這裡度過了自己的高中生涯，那時候可是一個無名小卒啊，想不到時隔幾年，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居然連縣裡的頭頭腦腦們都要請我吃飯了。雖然我知道這是因為我工作的特殊性——如果在平時，一個小上尉在縣委書記眼中算個p啊！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自我陶醉的興致。

    我笑著說道：

    「父母官的宴請，我當然不敢拒絕了！我一定會去的，劉科長，你看我們來一趟吧，還要驚動縣領導，還要你們安排吃住，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志說道：「沒什麼，你們這些野戰部隊的正規軍啊，平時請都請不到呢！要不是接兵，你們會有空到這種窮山溝裡來？」

    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接著就上了武裝部的車，他們顯然已經提前安排好住宿了，車子直接開到了縣城最好的一家賓館——似乎最好的賓館還夠不上星級。我們安頓下來之後，簡單的洗了洗，就下樓去了——劉志他們兩人還在樓下大廳裡等著我們呢！

    新長城酒樓，p縣城關最好的酒家——記得當年考上軍校的時候，爸爸特地在這裡擺了好幾桌宴請老師和親友，為此媽媽還心疼了好幾天。我們走進包廂的時候，縣委縣政府的一班領導以及武裝部的軍政主官已經在裡面了。

    一進門，劉志就忙著給我介紹，縣委書記林崇高，看上去似乎還很年輕，西裝革履的，很有派頭，頭髮濃黑茂密，臉上皮光水滑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和我想像中的縣委書記形象想去甚遠。隨行人員有縣委辦公室主任、縣委書記秘書以及一位副縣長。

    武裝部部長劉柯華四十好幾了，肩膀上的上校軍銜已經很舊了，甚至臉上都刻滿了歲月的滄桑，一看就是在其他部隊年齡到槓了，調到武裝部來過渡一下，準備轉業的人了。

    政委叫羅衛東，一個很有時代特色的名字，他倒是年輕有為，渾身書卷氣十足，皮膚白皙，修長的手指女人看了都會羨慕不已。他的鼻樑上還戴著個金絲眼鏡，一下子就讓我想起軍校時候的系主任，這兩人真是有點兒神似啊！

    大家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分賓主落座了。

    飯局在我畢業前後已經經歷過不少了，規矩多少都知道點兒，所以，我只是不動聲色地坐著，果然，武裝部部長劉柯華說道：

    「同志們，咱們先請林書記說兩句吧！」

    大家立刻隨聲附和著，林崇高端起杯子站了起來，說道：

    「今天很高興，為兩位來自野戰部隊的同志接風，這第一杯酒，就預祝我們這次冬季徵兵工作能夠圓滿完成！來，大家干了！」

    2兩的杯子，53度的茅台酒，林崇高仰頭就干了。一看就是酒林高手，「酒精考驗」的了。在場的幾乎都是酒桶，面不改色地將就都干了，然後看著我們倆人，我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高天，他的眼中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我歎了一口氣，舉起杯子說道：

    「感謝林書記以及各位領導！」

    說完把酒倒進了嘴巴裡，向大家亮了亮杯底，高天也是箭在弦上了，咬了咬牙，硬是一口氣把那2兩高度白酒喝了進去。在部隊裡多少都會喝一點兒酒，但是這樣把白酒當啤酒和的場面畢竟是不多見的。

    林崇高說道：「好！這第二杯酒吧，就表示一下歡迎，兩位都是第一次來我們p縣吧，在座諸位，包括我，就代表p縣人民敬二位一杯！」

    說完又要喝酒，我連忙叫道：

    「等等！」

    林崇高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要知道打斷別人喝酒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

    「林書記，這杯酒該我敬大家，你們都是我的父母官啊！我是p縣土生土長的，直到考上軍校才離開的，不相信的話，劉部長回去查一下，應該還可以找到01年我上軍校前的政審材料，呵呵！」

    說完，趁他們還在愣神，我接著說道：

    「這杯酒我敬p縣的各位領導們！先乾為敬！」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將杯內的白酒喝光了，我看得出來高天酒量有限，所以能讓他少喝一杯酒，就少喝一杯酒了。

    林崇高愣了一下，才有點兒尷尬地笑著說道：

    「哦？原來陸連長是我們p縣人啊！那真是失禮了，看來我們地方上的情報工作確實不如軍隊專業哪！好！這杯酒我們喝了！」

    說完，林崇高領著他們把酒乾了。我看得目瞪口呆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酒中高手啊，一口菜都沒吃，就連喝兩杯高度白酒，將近半斤了，居然沒有一個人臉色變一下的，我這個怎麼喝都不醉的人在酒下肚的時候都不禁會皺皺眉頭，那酒實在是太烈了，喝到肚子裡火燒火燎的難受，我每次都是喝下去之後就趕緊不動聲色地逼出來。

    林崇高甚至都不喘口氣，就慢條斯理地將第三杯酒倒上，笑著說道：

    「第三杯酒，我就提個請求吧，九十八名p縣子弟三天後就要隨二位到熱火朝天的軍營當中去履行自己服兵役的義務了，我請求部隊的同志嚴格要求，將我們九十八名p縣子弟都帶成精兵，成為對國家社會有用的人！我林崇高先在這裡謝謝你們了！」

    說完，又是一杯！我有點兒暈旋了，這勸酒辭說得頭頭是道，什麼都可以成為喝酒的理由啊……

    幕僚們自然也跟著喝了這一杯了，我是無所謂，反正喝不醉，只是浪費了這昂貴的五糧液……高天再這樣喝下去就有點兒痛苦了。

    還好，林崇高的「一二三」完了之後，他就坐了下去，笑著說道：

    「好啦！下面大家自由發揮吧！一定要讓野戰部隊過來的客人喝好！」

    話音剛落，給我們敬酒的聲音就此起彼伏了，其實這也不是他們非要把誰灌倒，中國的文化本身就是如此，請客吃飯客人喝得越多，喝得越醉，越能顯示出主人的好客。民間尚且如此，更何況縣裡一把手請客，我們這兩個「可憐」的客人想全身而退？做夢吧！

    這些經驗豐富的老鳥們，勸起酒來那是理由多多，滔滔不絕啊！我們根本沒什麼機會解釋推托，人家說完之後來個「先乾為敬」，然後仰頭就是一杯，這可都是2兩高度白酒啊！

    我苦笑著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已經顧不上高天了，體內的龍騰真氣歡快地工作著，輕而易舉地將酒精排出體外，我一邊面帶笑容地來者不拒，一邊注意高天的狀態，喝醉也就算了，看著陣勢，高天非得喝出事不可，不過他也不傻，看到我這麼能喝一直在那裡頂著，他喝了幾杯之後，就開始露出醉態，最後乾脆趴在桌子上，無論別人怎麼叫都不肯起來了。我看他最多也是六七分醉吧，剩下三四分都是裝的，在這種情況下明哲保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敬酒者已經顧不上叫高天喝酒了，他們可能已經漸漸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們自己都已經有一絲醉意了，而我這個被他們輪番轟炸的小上尉臉上的笑容依舊，眼神也是那麼清澈，絲毫沒有醉態，讓他們大跌眼鏡。

    林崇高看情形這幾個人是沒辦法搞定我了，笑著對我說道：

    「陸連長真是海量啊，我再叫幾個人來陪你喝吧，總之今晚我做東，一定要喝得盡興！」

    我心裡暗暗叫苦，敢情這小小的p縣真是藏龍臥虎啊，這次他肯定叫專業陪酒的人上了，我連忙說道：

    「林書記，我已經喝好了，今天真是感謝您的盛情款待，您看我戰友已經喝高了，我也不能再喝下去了，明天開始，工作任務也很重呢！」

    林崇高笑著說道：

    「沒關係的，喝完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嘛！你這麼年輕，身體那麼好，沒問題的，就算你明天起不來了，劉柯華羅衛東他們也會把工作處理好的嘛！」

    劉柯華羅衛東連忙附和著林書記的話。

    林崇高說完，不由分說就拿出手機開始叫人過來，我苦笑了一下，心裡說道：「誰說部隊上的人喝酒猛的，我看地方上更猛……」

    一會兒功夫，就有人敲門進來了，我一看，進來三個都是腆著個啤酒肚，滿面紅光的，一看就是專門陪領導喝酒的貨，他們一進來，領頭的那個就說道：

    「各位領導、各位首長好！」

    然後坐了下來，拿起筷子說道：

    「不好意思，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

    說完，三個人開始大口地吃菜，我看在眼裡，心說：

    「夠專業的……」

    他們吃了一會兒，就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還是領頭的那個人說道：

    「我先敬一圈吧……」

    說完，站起來，拿著一瓶五糧液和一個二兩杯子，挨個開始敬酒，除了趴在桌子上的高天以及他帶來的兩個人，在場每個人他都敬了一杯，轉眼就一兩斤白酒下肚了，然後他衝著林崇高笑了笑，說道：

    「林書記，聽說今天有客人遠道而來，我們哥仨去敬一敬酒吧！」

    林崇高笑著點了點頭。他們三個人馬上就把酒滿上，領頭的那個人對我說道：

    「這位首長，歡迎你到我們p縣來啊！這杯酒我敬你，我先干了！」

    說完，一口就把酒乾了，我笑吟吟地說道：

    「謝謝啊！」

    說完，向林崇高舉杯示意，然後一口將酒喝乾，第二個傢伙馬上說道：

    「好！這位首長夠爽快！我也敬首長一杯！」

    接著是第三個人……

    我也記不清我們喝了多少瓶五糧液了，我只知道最後桌子上的人幾乎全趴下了，包括幾個專業陪酒的。而我最後幾杯的時候也沒有用龍騰真氣去逼酒勁，幾杯酒下肚，我立刻頭暈目眩的，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我有點兒大舌頭地對現場唯一比較清醒的林崇高說道：

    「林……書記，今兒個真的喝高了……我陸長風，還從來沒有喝得這麼痛……痛快過，今天謝謝您的……盛情款待了……真的不行了，喝不下去了，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給夠他面子了，這種半醉狀態是裝不出來的，果然，林崇高說道：

    「好！陸連長爽快！今天這酒喝得有水平！呵呵，我這就叫人送你回去！」

    說完，親自打電話叫他自己的司機上來，把我們扶下樓去。

    直到上了林書記的一號車，高天還在呼呼大睡，林書記在車窗前對我說道：

    「你就先坐我的車子回賓館，明天上午武裝部會派車來接你們的！」

    我連忙說道：「謝謝林書記了……」

    到了賓館，我一邊和司機一起扶著高天上樓，一邊想：這可能是我有生以來規格最高的一次宴請了，縣委書記親自請客啊，也不知道這個林書記的哪個親戚想當兵，明天吧，明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