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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回 坎坎坷坷跑斷腸 (壹) 文 / 雲無常

    「爿桃巷?」不想賈六聽了臉上卻是露出些詭笑,小天見了詢問起來,原來那爿桃巷便是鎮中有名的兩條花街之一,與幽蘭河對岸群芳巷同是本鎮兩大『淫』窯,也難怪賈六聽了好一番不自在。

    可待說起確切地點是在巷尾,賈六臉色又是一變,驚問道:「難不成是哪常鬧鬼的一家?」樂天年少膽小,聽得鬧鬼,自是一個驚戰,還待相問,卻見賈六抬頭看了看天色,見時辰還早,自言自語道:「沒事,現在天色還早,大太陽下的,我就不信還能鑽出個鬼來!」

    賈六說話間,又興沖沖的領著小天往了鎮內就走,一路上心情不錯,不但不見驚怕竟還哼起小曲!樂天年紀輕,男女**一事尚不盡知曉,先是好生不解,可見得賈六入了鎮,一雙眼睛卻盡往路上偶有出沒的盛裝女子身上打量,當時也有些知覺。

    待行至繁華處,果見街巷兩邊起了好些紅磚綠瓦,比那畫上也不差彷彿的樓宇,而賈六每經一處有畫燈招展的門首,便睜大了眼睛往裡張望,這才曉得對方這般膽大與自己一道日探鬼宅,倒也不是沒有一些好處的。

    那八奇鎮繁華,比尋常小鎮大了數倍,小天兩人行了好一會兒仍在鎮上大道上,正行走間,樂天忽覺得腳下沉重,低頭看時,卻把他嚇了一大跳,就見一衣裳襤褸,滿身跳蚤的老乞丐正抱了自己一條腿,當時駭的少年人驚叫起來。

    再看那乞丐一隻手正往自己食囊裡伸,被賈六看見劈手攔下,一腳將那老人踢了出去,罵道:「老東西,偷東西偷到咱得月樓人身上來了!」

    為他這一腳,那乞丐連翻了幾個跟頭摔了出去,竟是腰身柔軟,沒有一絲老態,待停穩了身子,反坐在地上拍手叫道:「好玩!好玩!」翻身又跑到賈六面前笑道:「來來來,再踢一腳!」

    賈六司空見慣,被對方糾纏不過,只罵道:「懶得理你這老東西!」說完拉了樂天就走。

    那老乞丐本不願放過兩人,正想隨後跟來,卻忽聽得身旁狗叫,轉眼去看,原來是狗主人端出一盆剩菜餵狗,乞丐一見大喜,三步兩步跑到跟前,一掌推開那狗,自己卻埋了頭在食盆中亂嚼,吃的極香甜。那狗兒被奪了食物自是不答應,可想是平日裡被乞丐欺負慣了,只急的圍著老人亂轉,竟不敢吠叫一聲,更不敢咬那老人。就如此,還是被老人為了它來迴繞動,掀起塵土不樂,一個勾手,不知怎地,竟兜著那狗,再一掌下去,打的那幾有半人高猛犬連在地上滾了五六滾嗷嗷哀叫,可憐它平時威風,卻奈何不了那老人半點兒。

    樂天見那老人舔著食盤,一陣猛嚼,片刻便將狗食吃了大半,因是打小受了父親家人痛愛,見不得苦人受苦的苦狀,不由生了些憐心,問賈六那老乞丐是怎麼回事。

    賈六笑了道:「小李子你莫為這老東西擔心,這老兒時好時壞,神神怪怪的,好的時候還曾去窯子中找小姐耍樂子,壞的時候還去豬圈裡和豬爭食呢!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瘋還是假瘋,反正往後你見了他只繞的遠遠地就是,不過這老傢伙也有些本事,冬天能在幽蘭河裡洗澡,三伏天又能在各家房上揭瓦捉鳥玩,也曾為他鬧的凶了被鎮裡人逮到毒打過幾回,當時打的他皮開肉綻,可過了不到半月,你猜怎麼著?他身上竟好的連個傷疤都不見,照樣上房揭瓦,比以前還鬧的凶些,倒弄的左鄰右舍沒了脾氣,只能由的他去了!」

    樂天聽了點頭道:「這麼說來這老乞丐,倒也算是個奇人了!」

    「奇人!」賈六被小天一句話逗的樂了,不過稍待又皺了眉,也點著頭道:「照這麼說,這老頭是有點兒古怪,不過咱八奇鎮能人多,就這老頭也算一個的話,那還有好些位呢,不然怎麼能叫八奇鎮呢?」

    「哦?那還有哪些位呢?六哥您沒事也給小李子講講!」

    「我想想啊……,要說奇人,這就先得說說易先生……。」

    正在二人談話時分,卻猛聽得街中心一個驚雷,把滿街人唬了一跳,再當眾人轉眼看時,原來是一為背負胡琴的中年落拓漢子在大街上狂叫,就聽得那人又一聲驚叱,真個是聲震驚雷,當時竟在人物往來的大街上高唱道:「高俅!管教你海沸山搖。」莫看那人不過七尺掛零的身量,一副底氣卻足,一句唱出來,當真聲動瓦礫,直傳十里。

    賈六見是琴漢在街中狂吼,又是一陣搖頭,遂又對小天道:「你不是說那老乞丐也算奇人嗎?那這傢伙也該算一位,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醉就只會唱這麼一首。偏他拉的一副好琴,連上年瀟湘館接了位頂大的主顧,也說他琴拉的好,竟捨了館中漂亮姐兒不玩,單聽了他十日琴,末了一應打賞一個仔兒也不缺,更給了這胡八琴師二百兩銀子。你說有這二百年銀子做什麼小買賣不成,他倒好,只三個月功夫便吃光當盡,真是窮糟踐!」

    而小天聞言循聲看去,則見那喚胡八的琴師一臉淒色,只在街心哀唱,瞧臉色並無一些譁眾取寵的意思,小天念過學堂,又受父親耳聞目染,知道那胡八唱的是昆曲中一段「林沖夜奔」,本是描述落魄英雄的哀曲,此刻到了這胡八口裡越發的淒苦了十倍,耳聞的對方唱出「望家鄉去路遙,望家鄉去路遙……,歎英雄氣怎消,歎英雄氣怎消!」詞句,感同自己也是背景離鄉,野外求生,當時如同身受,不由也是眼前婆娑。

    賈六見了小天盈淚,笑道:「怎麼,你倒也和這瘋子一樣瘋顛,莫不是也和他要做了這鎮上的奇人嗎?」說著又拉了小天上路。

    二人行走間,正見得一座平地高聳,富麗堂皇,縱是午後竟也會滿賓客的四層酒樓時,卻被賈六拽了小天衣袖一個閃身讓進一個小巷中,並小聲道:「小心,這就是咱得月樓,掌櫃的喜歡在店前溜望,莫被他瞧見咱倆摸魚,不然又是一陣好罵!」說著領了小天往巷中行去,賈六當地地理精熟,帶著小天連繞了兩繞,便又閃進一條街巷,到了這裡賈六則再不快步疾走,而是一步一挨,每過一家房舍,都伸了腦袋往裡打量。

    樂天見了,心想這裡定是賈六先前說的那個什麼爿桃巷,一直聽賈六說這裡是鎮上有名的花街,不知是個什麼究裡,少年人心性獵奇,見賈六伸腦袋往內裡窺探,自己也是一面留心。可看來看去,也不過只是一條尋常小巷而已,至多街面上潔淨些,而街兩沿所謂的妓坊門戶也均是窄窄小小的,如同平常人家一樣的房舍,只是房內小院卻又種滿了各類蘭芳,合著滿階青苔,倒比自己家裡還顯得清淨深幽些。

    賈六見樂天也和自己一樣往裡窺探,不由拍了他腦袋一記笑罵道:「你這小子,才這點大個年紀,便也學我往裡窺探嗎?」

    樂天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看些什麼,見六哥您張望,所以也跟著瞧瞧,只是半日裡也沒見著什麼稀奇的,平常的緊!」

    賈六聞言得意笑道:「這你就沒經驗不知道了吧!這個時辰正該是大姐們起床下地溜躂的時候,碰上巧的,沒準還只穿了小衣在院中遊走,若是被我瞧著了,豈不是飽了一回眼福!」

    聽的賈六這般原因,小天直是哭笑不得。二人就這樣走走停停過了足有半個時辰方於街尾駐足。少年人抬頭看時,就見一座獨門小院立在自己面前,只是門戶過小了些,背靠幽蘭河畔又被一座土地廟和一間教坊夾在中間,更顯地方窄小。

    而賈六卻在旁稱羨道:「乖乖,瞧不出,你還真是位小地主呢!這裡可是寸土寸金的爿桃巷,打著高價也買不到地皮的花街!卻被你這小子獨得一座小院,若不是這裡鬧鬼沒人敢買,光是把這院子賣了,也夠你小子過一輩子的了。」說的興起,他己然當先推門而入。

    待兩人推開破舊不堪的小門,眼前的是一塊被土地廟與隔壁教坊圍成的不過一丈方圓的小夾院,院落雖小卻也種了兩株桃樹並一棵柳樹,滿地的落葉積了足有一兩尺厚,顯是常年沒人來清掃的了。叫樂天二人奇怪的是,小院中雖有三株樹木,樹身卻都是極短小精悍,均不足丈高,若不是枝葉繁茂,幾疑是剛種得不久的幼樹,或是有閒人移植庭院裡的觀賞用的異種。

    當時還只三月天氣,不想那桃樹上竟結滿了毛桃,賈六有些憨氣,見那桃生的紅艷艷的,老實不客氣,上前就摘了好幾個,順手塞給樂天一個,自己則剝了桃上細毛就咬,沒想到滋味甚佳,吃在嘴裡鮮甜多汁,賈六不由多吃了兩個。見對方連道好吃,樂天也不禁吃了兩個。

    二人一路往前穿過了小夾院,竟是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內進院落足有十丈寬敞,一座二層小樓雖然只樓上下三四間屋子,卻也造的細巧別緻,樓西首還起了一間小廂房,再一旁還搭了間涼棚,地上了布好些乾柴,權做柴房來用。至於院落裡兩沿上則種了好些說不出名的花草,雖然無人看管,倒也生的蔥鬱,只叫二人最奇怪的是,這裡明明幾十年沒人住了,卻清掃的異常整潔,一應牆角地縫連片敗葉也沒有。而樓前空地一角上還結了好大一塊竹架,架上生了滿了籐蔓,小天心中驚異也顧不過來細看,好似上面植有葡萄並黃瓜好幾種瓜果,架下還有一口古井,顯得當日這裡主人匠心,到了夏日裡可在籐下井邊納涼,真是好不自在。

    而見了眼前古怪,賈六早有些慌了,又見那小樓雖然別緻,大門卻是洞開,內裡漆黑,好似一張大口,只在那裡等著吃人一般。心中驚慌,忙開口對樂天道:「我說這裡鬧鬼吧!不然這空了數十年的院子怎麼能這麼齊整,我到八奇鎮也有十來年了,從沒聽說過有人到這裡住過,莫非……。」說到這裡他不由打了個冷戰,眼往著樂天,眼神中滿是退避的意思。

    誰知樂天見了倒不驚怕,反還有了到家裡的感覺。原來他家裡文淵閣便是按了眼前佈置修造的,只不過要比這院落還要大上數倍而已,能在異鄉見到老家景致,少年人自是心上安慰。心喜之下,便往小樓上行去。不想才剛抬腳,便聽得身後賈六一聲怪叫,回頭看時,就見店夥計已彎了腰,險些要在地上打滾。樂天見他如此痛苦,還真當是賈六受了這院裡鬼祟侵逼,正在心驚,卻見對方抱著肚子往院角毛廁奔去,想是貪吃毛桃壞了肚子的緣故。少年搖首莞爾一笑,便又踏了一步往房前走去。

    來到房裡,竟也是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樂天終還是少年膽氣不高,心上只一懷疑,週身立時起了一層寒意,再加上此刻少了賈六在身邊陪伴,先前膽色不由去了一多半,只敢站在屋裡陽光可以照到的地面上來回走了兩步,一時倒也沒察覺出些什麼。反是屋內一股幽蘭也似的香氣,叫人聞了好生舒服。正當少年人抖起膽子,欲往二樓上張望,忽然背後一個驚動,嚇得樂天忙轉回了身,卻沒發覺身後有什麼鬼物,可背後驚動依然不絕。到這時樂天才查覺原來是自己包袱裡有動靜,心中縱然驚懼,可終是忍不住拆開了看了看,就見得那被自己最後塞進去的天寶畫冊上此刻正在包裹內不住抖動。眼前古怪,嚇得樂天一聲驚叫,以為畫冊裡有鬼,又見畫冊背封上起了五彩光芒,妖光絢麗,更是映得少年人眼前一片朱紫。

    好一會功夫,那畫冊才止了動靜,樂天到這時才敢捧起那圖冊細看,就見得書背上五彩雲紋如被疾風捲揚,奔馬也似的來回游動,至於當中獸爪也是作了紅色,竟和鮮血一樣。少年人見了驚懼,又是一聲驚叫,失手將畫冊丟落在地。哪知屋裡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道陰風,翻動的畫頁刷刷作響,待落定時分,又是那副九尾狐圖像,只是此刻不得月光竟也顯出了赤身女的形象,且比昨日月光下還要嬌艷數倍,只是眼角含煞,朱唇更是塗了一層血一樣,正狠狠怒視著自己。

    見被畫中妖女怒視,樂天直驚了個魂飛魄散,一心想著自己看花了,連忙揉了揉眼睛,果然待再睜開眼看時,就見女子影像已然漸漸消失,小天只顧得的眼前事,見止了古怪,哪敢再去追究,心神一懈,當時坐倒在地。可哪想的自己這邊才剛坐倒,眼角餘光處,卻見得東面瓜架下井欄邊竟陡地生出兩點綠光,好似人眼,目光凌厲,亦如先時畫中九尾狐那般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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