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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回 坎坎坷坷跑斷腸 (貳) 文 / 雲無常

    當時嚇得樂天又得一蹦三尺多高,胸膛裡如闖了一隻小鹿,左突右撞,欲待喊叫,偏是喉嚨裡如堵了石頭,任自己再怎麼用力也是道不出一個字來。被這一嚇,樂天也是顧不得,忙奔出屋尋找賈六,便待要走,本有心連那天寶畫冊也不要了,只留在當地,可臨了想著是祖上遺物,又是老僕李安臨走前的交待,少年人最終還是回身撿起了那畫冊。可不想賈六在毛廁里拉了半日也不得出來,害的樂天在外間聞了半日臭氣。

    賈六見樂天面色慘白本待問他如何這般驚懼,可看了看那黑洞洞的小樓門首,便沒敢再言語。他拉稀半日,直險些將心肝五臟也洩了個乾淨,雖只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可其人竟已瘦了一圈,兩腮深陷,眼眶裡也是一片青腫。當時腳下酸軟幾走不動路,膽氣更是弱了一層。到的這時,二人都受了這院中的驚嚇,再無先時興趣,一路上也顧不得看來路眾多花坊,只轉出街角便直奔了大路上得月樓行去。

    挨到樓前,賈六領了樂天從一旁小巷中穿過,自後門進入得月樓飯莊,本是有心躲避掌櫃的,誰知二人才進的後院,便聽見一聲聒噪,一人在院人叫罵道:「賈六!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只不過叫你順路帶個人,你倒會偷懶,磨蹭了這多時候!」

    樂天聞聲抬頭,就見一頭頂藍綢方帽巾,一身錦緞的矮胖子正怒盯著二人,樂天不知來人是誰,卻見得賈六已拉了自己衣角,當時領會,忙上前打了個躬,敬聲道:「掌櫃好,樂天給您老請安了!」

    未想那馬掌櫃聞言卻是未露出一絲笑臉,睜起一對蛤蟆眼,將個綠豆也似的眼珠子在少年身上一陣打量,末了才嗤了一鼻,冷聲道:「你就是李蓋天的兒子?瞧你這身單薄的,能做些什麼事?」說著又提了少年一雙手,見上面別說老繭,連個粗紋都沒有,又是罵道:「就你這雙手也能做活?我先告訴你,你老爹欠了我得月樓足有十兩銀子的酒錢,前後帶利,差不多已有十二兩,我算了算你要做上四年才能還上,何況你又年紀小,不能做卻能吃,再加上利錢和店裡的住宿,這又得給我多幹上兩年,我聽你爹說你今年十四了,這麼算來二十歲之前,可別想走出我這得月樓的大門!」

    樂天讀了幾年書,不比尋常孩童那般愚鈍,又是平日裡驕慣,不免有些嬌性,見不得眼前馬掌櫃這般指罵人的行徑,聽得對方提起食宿,當下心氣一提,也不顧自己院子鬧鬼,斗了膽子和對方說自己有住處,請掌櫃減免些時日。

    那馬掌櫃見樂天竟敢與自己頂撞抬手就想打,後聽得樂天竟說自己有房產,貪吝心思頓起,口裡不由問道:「你這小崽子竟然也配有房產,先說說,到底是哪一處地界,要是能變賣幾個錢,我就替你減幾個月。」

    樂天聞言,便將自己爿桃巷院子住處說了。那處鬼屋左右鄰舍早在風傳,馬掌櫃自然也有些耳聞,聽得是件鬧鬼的房子,知道沒什麼生息處,當時臉色就是一黯。賈六心地倒不錯,見掌櫃的問樂天房子在哪,當時便明白對方起了貪心,雖說鬧鬼可怎麼也是樂天一苦命孩兒唯一的財產,於是說了添油加醋說了好些剛才院中所見,又指了自己一張瘦臉,說是才進小院便變成這副模樣,料定裡面真有鬼祟,絕錯不了的。馬掌櫃被這一鬧也是去了興致,心上不得意,臉色又是一黯,當時沒好氣,卻藉著賈六與樂天抽空私探院子,好一陣數罵,賈六費了半天嘴皮,才沒讓掌櫃扣自己當月薪俸。再又開口喝罵樂天,說每日裡來往奔走得月樓於自家住處要耽誤多少時辰,樂天此刻已是被其父賣身在得月樓的童工,就連身子都是得月樓的,耽擱了一丁點做工的時辰,都要加樂天役期,當時回絕了樂天回家住宿的要求。

    二人被馬掌櫃喝罵了半天,才進了店中夥計的住處,待一到樂天的床鋪,馬掌櫃卻指著樂天將衣服脫乾淨了,讓自己上前搜撿。眼見得馬掌櫃將自己口袋裡僅剩的十餘個銅錢收起,口中還道一應銀錢由自己收管,好不使樂天使財生事。到的這時,少年人這才知道先前賈六為何要自己將要緊東西藏起,可待馬掌櫃搜撿到樂天那本天寶畫冊時,見是一本古書,眼前便是一亮,樂天雖然對那書本又驚又懼,可見得馬掌櫃眼裡生起貪心,心底不由還是一沉。

    話說馬掌櫃看見樂天身邊還藏了有這麼裝禎古樸的書典,到底他多年歷練眼力不比旁人,當時眼睛就是一跳,也不待問,劈手便將那圖卷搶在手裡,滿心歡喜以為是要值錢的古董,不想揭開一看,卻是如同小兒年畫一般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圖畫。滿眼熱火即時一冷,將那圖書重重扔在樂天懷裡道:「這麼大個年紀,卻還喜歡這些小孩玩意,真是狗父犬子,無怪到了被你老爹將你賣到這裡來了!」小天見圖卷沒被其收走,正在歡喜,可對方口出不訓,言用自己父子,本想張了膽子理論,到底守了李安臨行前教訓,強忍著將唇邊話又嚥了回去。

    誰知馬掌櫃後又看重樂天包袱裡還有幾件八成新的細服衣裳,忙又道:「到了我們店,今後一律穿店裡的衣服,這幾件衣裳你也用不上了,也權且被我收著吧!」說完就待動手。

    那幾件細緻衣裳都是李安平日裡為樂天一針一線縫製的,眼見得也要被掌櫃奪去,看著衣上細密針角,小樂天心中難過不由眼上一熱。賈六在一旁看不過意,轉了轉眼珠子,上前與掌櫃小聲道:「掌櫃的,您看這小子生的這般白淨,只怕日後那些女娘們看的也喜歡,多半要他來回人前走動,若真是這般,總不能穿了店裡衣裳叫人笑話咱,他即自有些正經衣裳不是正好,也省得掌櫃您到時自個兒破費不是?」馬掌櫃聞言看了看小天身段,皺了皺眉,到最後總算點了點頭,還是將衣裳還給了樂天。

    樂天見賈六幫他說話,這才免了自己衣賞被奪,心裡自是感激,可側耳聽得賈六說著什麼女娘喜歡之類的話,卻全不明白,心上疑惑,張了眼望了六哥,就見對方臉上多少也是怪怪的,好在倒也沒覺出什麼歹意來。

    三人正在說話間,忽聽得屋外一陣吵嚷,再過得一會兒竟傳來有人驚呼。馬掌櫃在這得月樓一家獨大,向來威風慣了,見自己在家裡,竟也如此吵鬧,頓時心頭火起,甩開門簾便趕了出去。賈六與樂天見此,也忙跟了出來。

    到的屋外,果然有十數個店中夥計正在仰了頭看著天上一陣驚叫,樂天順了眾人視線往上看,果然不怪眾人驚聳,原來得月樓三層樓一角瓦簷上正掛了一人,雖然雙手勾在簷角,無奈那樓簷乃是用滑不溜手的琉璃瓦造的,仍是你再大力氣也無處使。就見那小小身影在樓簷上全憑著指間力道死命抓住瓦沿,卻是不敢晃動一些,生怕一個溜手反而下墜的更快。

    得月樓店中夥計倒也精覺,當下也不待吩咐,早有數人自覺跑上三樓推開窗戶欲救人,可是腳下琉璃瓦實在光滑,當先爬出窗外的一個連蹈了兩腳險些沒把自己也甩了下去,心慌之下忙又去找繩子。可那樓簷上的小廝人小力薄,卻哪裡還能支撐的這般久,就聽得樓下眾夥計一聲驚呼,已是墜落了下來。

    眼看著慘劇即將發生,樂天驚駭之際倒忘了閉眼,就見那人當時掉落在二樓簷角上,竟沒有失心中心,反而借勢擋落了好些下墜的力道,可那瓦上溜滑終是止勢不住,依舊栽了下來。那得月樓修造的極是富麗,尤其底層一樓更比尋常人家兩層樓房還要高些,眾人見那人影雖減了些勢道,可二樓到地面仍有三丈高矮,倘落在地就不摔死,起碼也是骨斷筋折。馬掌櫃平日裡雖狠,可也怕店中鬧出人命,自己擔上干係,當時一張肥臉驚的一片蒼白。

    再說那小人在二樓瓦簷上一個撲跌,臨墜落時,還勾手在樓角上抹了一把,又將下墜勢子減下了好些。可經此一來,勢頭打橫,人已失卻平衡,險險著就要腳上頭下落地,摔的個腦漿迸裂!不料對方竟在急險之境於空中一個屈身,連翻了兩個跟頭,當時平起身勢,待地時,雙腳重重穩穩的釘在地上,其人居然沒一絲損傷。眼見的那孩子一臉的驚恐變成平安之後一副笑臉,他又耳聽的身邊人驚呼喝采,心上得意還舉了手向人們示意。

    就在那少年開心之際,馬掌櫃早急行到其身前,一腳踹了出去把他踢的如同滾地油瓶一肌,又喝罵道:「小兔崽子!沒事嚇唬誰?現在店裡正在上生意,你這樣招惹,嚇著了客人怎麼辦?罰你今晚不能吃飯!」說著又對了身旁一人道:「苟三兒!仔細上二樓給我看看屋簷上的琉璃瓦有沒有給這小子摔壞嘍,要是破了一丁點,回頭把這小子吊起來給我打!」說完仍不解氣,上前又是兩腳,直踢的對方孩子又是一路滾跌,只是一場人命官司,終究消彌於無形,掌櫃的又怕他剛才一跌摔出內傷,被自己這兩腳踢出禍害來,當下便收了腳換了滿口喝罵,又厲聲與賈六樂天交待了兩句,才步出後院,於正門迎客。

    樂天見被打那孩子年紀與自己差不多少,以為他才經一場大難,又被如此掌櫃責打,定是要哭喪了臉,甚至當時哭叫起來。誰知事出他意外,那少年見掌櫃的一走,卻是一個翻身便從地上爬起,手腳極是輕快,耳聽得一干店夥計在旁怪責笑罵自己,不但不惱,反咧開露出缺了半顆門牙的大嘴,只在當地傻笑。

    賈六守著馬掌櫃臨行前吩咐,領了樂天走近那孩子身前,先將對方身上打量了一番,見真無大礙,方抬手給那孩子一個爆粟,罵道:「你這小子,不要命了,沒事上樓簷上做什麼?不知道摔下來會跌死你?」那孩子就是賈六先時與樂天說過的店中另一名雜役小廝鐘樂袍,為他腿腳伶俐,幹活時喜歡人前人後奔跑,被店裡同伴們笑稱為「樂跑」,可後來不知怎地,卻又改稱了「落跑」,取意見事就開跑,無膽小賊的意思。

    落跑與賈六想是比一般人親近,見他開口相問,這才笑著一手摸了後腦勺,卻將另一隻笑著在賈六眼前招搖道:「賈六哥,你看!」

    樂天二人把眼看去,原來落跑手中正放著一枚鑲有藍寶石的金絲珠花,那寶石比人拇指還大些,足見珍貴。賈六一見大驚,忙上前將其手掌捂了道:「臭小子!你怎麼也學會要財不要命了!再說這東西哪裡來的,被掌櫃的知道了,定要收走珠花,再揭了你的皮!」

    落跑聞言搖了搖頭,指了指樓上說道:「我還要還給人家呢!是知縣夫人丟落了首飾要我上樓去揀的!」

    賈六聽了眉頭一皺:「怎麼這麼笨,人家要你死,你也去死啊!」

    落跑憨憨一笑道:「哪能呢!今兒個雖然驚險些,也都怪我腳下沒留神,其實加倍小心些,也不止掉下來讓六哥受驚!」賈六見他憨傻,笑罵道:「我知道,你小子屬貓的,有九條命!」說完,指了樂天與他介紹,並稱掌櫃吩咐今後幾日由他領了樂天幹活,並教會樂天店中各條規矩。

    見樂天生的俊俏,一身衣賞也算時新,落跑笑道:「噯呀,你這樣打扮倒和常來店裡的小相公一個模樣!」

    一旁賈六聽他與自己初見樂天時一般言語,也笑了道:「你這小子眼力倒不差!人家不只是小相公,還讀了好幾年書呢?」

    「讀過書?」落跑又看著樂天疑問道:「那這麼說來,你還是個秀才了!」

    他二人這般對答不要緊,卻讓受了幾年先生教育的樂天滿臉羞紅,連忙擺了手道:「我連童子試都沒應過,哪能算的秀才,再說先生曾說我疏懶,就是再用心讀,四五年之內也不夠資格應試的!」古時科舉是文人唯一進身途徑,一旦中了秀才便是生員,為平生發跡第一步,樂天為受了幾年教書先生規矩,自然將此般事看的極重。

    聽了樂天正正經經回答自己,落跑倒嘲諷他道:「我只是說著玩,看把你正經的!不過你即認得字,總是比我和六哥要近了秀才好些不是!」

    賈六在一旁也笑與樂天道:「你別理你他,這小子無事就愛替人亂取外號的,他在這裡待了十幾年了,比我們這些夥計還要熟悉得月樓,今後你就跟著他學些規矩,好在我看你人還算機靈,應該難不著你,我這裡還有事要忙活,且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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