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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回 斗風火靈狐積怨 (壹) 文 / 雲無常

    正在此刻,又是多時不曾說話的賣果少年忽然推起車往了夾院裡就走,並開口道:「即是傳說,便不一定當得真!我雖然才到這裡兩年時光,可也常從這條巷弄經過,也沒聽見附近人說夜裡有甚動靜!」他說的便當,腳下也不曾停頓,只聽得那小推車壓得地下枯葉哧哧作響,竟已一人孤身走出好遠。

    樂天是此間主人,見還要客人開路,暗道一聲慚愧,可終是膽力不濟,有意搶先一步,腳下卻實在邁動不開。

    朱老大見同伴當先開路,不願落在人後,獨顯其一人膽色,當下冷哼一聲,將掌中落跑推搡一邊,自己也邁了大步從後跟上,與賣果少年一同穿過夾院向院後正堂走去。

    見他二人豪壯,樂天少年人好勝心腸也被激起,趕緊也跟了上去,正在舉步,卻覺背後有人挨了過來,回頭一看,果是落跑陪了笑臉正勾住自己肩膀,樂天沒好氣道:「你怎麼這麼膽小,我們這裡足有四個男人,就是有鬼也是怕人氣壯的!」

    落跑笑著道:「天兒,不,天哥!您老別走這麼快啊!就不興小弟怕上一樣兩樣的嗎?你頭一日打掃茅房見著那貓仔大小的水耗子時候,不也是一陣驚叫嗎?再說咱倆大哥別說二哥,你也就比我強些,可剛才不也是邁不動步子嗎?」說完將嘴衝著前頭行走的二人,又小聲與樂天道:「即然有這兩個傻大膽,何苦勞煩咱哥倆兒冒險受驚!」

    樂天被他說破自己剛才也是驚怕,臉上不免一紅,只分辯道:「我剛才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猶豫,邁不開步,那是我在提氣。何況就是咱倆五十步比一百步,我還強你一倍呢!」但後見落跑說身前二人大膽,這倒不能不贊同。眼看著朱老大和水果李,潑刺刺的無一些停頓徑往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後院走去,自忖自己絕辦不到,當下不得不由衷佩服道:「不過你這兩位哥哥一身肝膽,確實一般人比不上的!」

    「噯,我就說吧!有他兩個當先開路,神鬼無忌,咱倆個膽小鬼小心跟在後頭就成了!」

    「我『呸』,什麼時候我也成膽小鬼了!」說著話,樂天便開始甩膀子。

    落跑勾住樂天的膀臂差點被他震晃下來,心中害怕,忙道:「別!天哥!天哥!哥哥噯,我錯了還不成!你是爺們男子漢,拖帶著小弟一點成不成!」落跑人小身輕,心中一急險些猴在樂天身上。

    見此,樂天用力幫他往外一推,罵道:「做什麼,噁心死了!我最恨男人挨著我,你又不是女的,靠我這麼近做什麼?」落跑見他做怒無法,只得緊緊拽了他衣袖而行。好在那夾院不過兩丈方園,二人說話間早到了後院。再見眼見一亮,原來那賣果子少年,已從推車下取出一張油燈點了,雖說燈光微弱,可到底見了火光,眾人膽氣又是為之一振。

    除樂天外,其餘三人聽聞這裡鬧鬼,都以為是一個極荒僻的所在,未曾想院中竟是這般乾淨舒闊,均大感意外,一時朱老大與其同伴又點了幾個火把與院中四角,登時院中燈火通明,落跑再不害怕,離了樂天,只在院中奔走,越看那宅子越是喜愛,當時的興起,樂聲道:「樂天,你這房子這麼好,怎不早點說,害的我先前還以為這裡多陰森恐怖呢!」

    樂天見他與先時判若兩人,再無一些猥瑣舉止,也樂道:「是你自己膽小,若不是這裡點上了火,你能這樣?」說完又看了看仍在一旁收拾推車的兩少年問落跑道:「還有你這兩位兄長,你到現在還沒替我引薦呢?」

    落跑聞言,忙敲了自己腦袋道:「瞧我這忘性!」連忙上前拉過樂天至二少年身前,先指了朱老大道:「這是我大哥,朱……。」見落跑猶豫,朱老大即時瞪了他一樣,只嚇得落跑叫道:「對了!是叫朱超武,就是咱對門朱記肉鋪少東家,你天天見的!你往後和我一樣叫他朱老大就得了!這是我二哥李漏芳,他家過去可了不起,祖上做過探花,不過他從不管我這麼叫他,只讓叫小李哥,是白天咱店外賣果子的,我小李哥辛苦些,晚上都是睡在鎮外泥佛寺裡,噯!樂天,你這裡這麼大,平時又不住人,讓我小李哥住這裡好不好,這裡又這麼寬敞安靜,不比那又舊又髒的泥佛寺強百倍!」

    樂天本就機靈,近日又從落跑學了好些精滑,眼見得的朱老大比自己大了一兩歲的樣子,逢人嘴甜些不得虧吃,當時也是滿口朱老大的稱敬,又聽得落跑想讓李探花住在這裡,有心讓這膽大的來震震這裡妖氣,也是一口的答應,雖不知道對方比自己大還是小,一時卻也是左一個小李哥,右一個小李哥的亂叫。古時人物通訊、交通極不便利,在外行走依靠的都是本鄉本土人情。以至文人中什麼同科、同年都是賴以攀交的資本,樂天與李探花即是本家自然相見起來的比外人更親切些,只是李探花人物拘謹,雖然言辭和悅了許多,可終不怎麼開口,很有些惜字如金的意思。

    李樂天即為當地地主,少不得要做些表示,他又讀了幾年書,套詞說的滑溜,當下說道:「今晚大伙辛苦,雖然已是深夜,可第一次來樂天家裡,怎說也該招待眾位兄弟一番,正巧咱辛苦多時,賺來這一車食物,小弟借花獻佛,請眾位哥哥在這院裡小酌一番如何!」過後想起最後一句太雅,有些與自己眾人不稱,可話已出口,也說不得了。

    幾位少年都是半大的孩子,有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一說,莫說今夜來回奔走半日,便是平常夜裡夢醒,也要往了廚下尋些東西墊饑的,聽得樂天意思要在院裡吃喝,俱是眼前一亮。朱老大是眾人首領,聞言也覺得肚子裡飢餓,當時一拍大腿,粗聲道:「就這麼辦!收拾傢伙,咱四個一起埋鍋做飯!」

    他四人平日裡都是人前行走的慣手,點火造飯極是精熟,那院子裡有的是柴禾,廚下也堆了昔日的鍋碗,只需打點清洗一下便可使用,至於朱老大是殺豬的,身上藏的有刀,切肉極是麻利,不過兩三炷香的功夫眾人便已圍坐在一塊,只是廚房裡鍋灶老舊不得使用,時下只得在院子裡暫壘了幾塊磚,上面掩了鍋,鍋子裡燒了水,一旁早有李探花擀好的麵條,只等水開了好下鍋。至於四人桌前卻早上了四樣冷盤,落跑又湊趣將賈六送與的竹葉青取小碗為四人滿上,倒真成了天樂先時說的小酌一番景像。

    四人終是少年心性,那朱老大雖然半日裡都裝老成,可到了這時月下團團圍坐,學起大人般勢派,在一處飲酒做樂也是滿心歡喜。興趣一來,當時端起酒碗來大聲道:「今兒要不是樂天這宅子,咱四個只能到泥佛寺裡吃喝,哪能有這裡這般安怡!來,咱三個先敬樂天一碗酒!」見他一舉杯,落跑與李探花連忙也將碗端起。樂天自不敢當,少年人四個竟和大人一樣推搡了起來……。

    酒菜入口,落跑吃的順溜,心上爽利,當下桌上食物,喜滋滋的笑道:「呵呵,到底是偷來的東西,吃著就是香!」

    聞得那落跑說是偷來的,樂天也學了朱老大樣,給了他腦勺一記罵道:「你小子才做賊呢!這些東西明明就是咱幾個應得的!」當時說的落跑連連告歉,可眾人吃喝之間卻是越發的香甜了。

    那竹葉青看著碧綠惹人喜愛,可後勁兒卻大,落跑酒量淺,不過喝了一盞,即是滿面通紅,有了七分醉意。李探花不喜喝酒,只約摸喝了兩盞便再不舉杯,當下那兩斤重的酒壺倒被朱老大與樂天差不多對分了!見樂天人身量不怎麼樣,竟有些酒量,朱老大心上愛惜,嘴裡一時嘟囔道:「看不出,樂天你倒挺能喝酒的!怪不得落跑那臭小子整天在我面前誇你,就看在這一條上,往後的比試也不用了,你只管跟著我混得了!」

    樂天喝下的酒雖與朱老大差不多,可二人酒量還差了一些,對方此刻是有了七分酒意,而他自己這一面卻是盡了全力奉逞君子,聞聲直晃了腦袋道:「什麼比試!朱……,朱大也和樂天說說……!」

    一旁落跑大了舌頭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老大就是想看你腿腳……。」

    「到一邊兒去!」話還未說的一半,便聽得朱老大大喝一聲,將他禁住,自己開了口與樂天道:「這可就說來話長!……,先讓我想想,……,話說去年冬天我在鋪裡切肉,就聽見路中心傳來馬車聲音,我家鋪裡敞亮,當時抬首一瞧,喲,原來是縣令家內眷的馬車經過,哪天風大,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一道邪風,直吹的那馬直立了起來,車簾也被掀開來了。樂天!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這故事落跑已聽了無數邊,可當下裡還是忍不住與樂天同時道:「看到什麼了?」

    朱老大一拍大腿:「媽媽的,我本以為縣令夫人長的醜,她三個女兒定也是醜女,哪知道,竟然……。」話說到這裡,卻聽見夾院前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當時震沒了朱老大的聲音,那震動好不厲害,直擠得院中四人座下的水磨青磚如波浪一般的掀了起來。

    落跑酒後扶握不穩,當時從小椅上跌了下來,摔了個四腳朝天;樂天比他強些,雖也歪倒在地,可眼見的桌上杯碗要落地,趕緊上去還扶了一把;至於李探花則躥身護住了一旁磚灶上的麵湯;而朱老大則是闊口一張將桌上飛出去的一隻肉肘子咬在嘴裡,生生沒掉在地上糟踐了。

    可巨聲過後,餘震依然未了,仍是一波一波的傳來,又見那夾院上方一道道赤光驚顯,耳聽得嘯聲連連,竟似有猛獸打鬥的聲響。四位少年當時聽得呆了,均不敢作聲,到底李探花心思最沉著,待回顧過來,將手中鐵鍋往地上一放,便躥出身子直往夾院方向飛縱而去。朱老大見了也不甘落後,一聲虎吼也跟了上來,樂天趁了酒興也忙起了身上前,可覺背後一緊,再回首,只落的少年人一臉無奈,原來還是落跑緊抓住自己衣袂不放,到底他生性膽小,便是酒後也不曾添的幾分。

    等樂天二人跑到近前,早見朱、李二人分別掩在夾院兩道牆後,縱是兩人向日膽大,此刻臉色間也早變了個驚懼莫名。當時激起樂天好勝心思,也張了腦袋來看,卻只瞧的一眼,便是張大了嘴,下巴幾是掉了下來。落跑更是不濟,張嘴要叫,幸被朱老大一把捏住喉嚨,及時阻止,跟首又是一個爆粟敲其腦袋上罵道:「作死啊!窮叫喚什麼?」

    原來小小的夾院中此刻正有一團白光一道赤影兀自鬥個不休,將個院落內一地枯葉席捲的拔地而起,月下好似兩尾妖龍,往返絞斗不歇,間中那做赤影的更凌厲些,一次次縱天飛起虎撲下擊,那每一波院中的余陣都是它做下的手腳,而那始終匍匐於地面的白光卻是勢弱些,每每見敵人來擊,便即時將身一抖,縱是對方攻勢再凌厲也總被它化解於無形,但挨打受困的局面卻是無疑的了。

    樂天四小哪裡曾見過這等鬼神亂鬥的場面,當時看在眼裡,直驚了個神佛出世,縱是平日再怎麼膽大到的此刻也不敢再驚動一聲,生怕為妖物覷著,飛縱過來咬上自己一口,那自己一條小命可就是眼見著不保了。

    令四小奇怪的是,夾院中那般大的動靜,外間爿桃巷住客卻一點不曾知覺。他四個無論哪一位都是有些稟賦的,稍待觀察,就見任是院子裡怎生勢大,餘威只一伸之院中桃柳樹前,便如被三枚鋼釘釘住一樣再不得外沿開去,獨自己內院一面不受禁制,仍被波及,可卻也和夾院裡一樣,一待到了各房牆角便如遇了生鐵一樣再不外洩。眾小未習道法,自然不知道這是極上乘的玄門禁術,可隱約中也已知道是這院子古怪,所以才得如此。

    就在那赤影白光鬥得顛狂之際,那做赤影似為久鬥無功激惱,一個呼嘯施出異常沉重的一擊,直撞得白光嗷嗷怪叫,可眾小當時聽了竟覺得那呼痛聲甚為悅耳。就在那赤影得勢之際,未知白光周圍忽現出一道銀光砌就的光練,其上還顯了十六字真印將內裡主人護住,赤影受那護法陣上真印反擊也只得一個倒縱飛了出去。當時棲在空中,顯出真身來,卻原來是一隻四五尺高下渾身浴火的怪鴉。而那地上白光此刻也收了纏身精光,內中伏著的竟是一條三尺長短的玉狐狸,遍體無一根雜毛,生生如霜雪堆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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