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回 小橋流水芙蓉花 (壹) 文 / 雲無常
可又見少女咬了唇,猶豫了半日才終是下了決心道:「不過你也別擔心,娘說過,女兒家該當從一而終,不能貪戀第二個男子,你即先進我臥房,便是與我有緣,何況我比娘的運氣好,你可比我爹俊的多了!」她這裡用了好大精神才做了決定,可樂天那面,卻是兩眼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正在少年思量著如何從對方手中逃走,又聽見遠處林中傳來迅急的風動聲,才剛等眾人掉轉過目光,就見灌木叢後忽然闖出兩人來,正是朱老大和李探花,俱是濃眉深皺,滿臉的殺氣騰騰,直撲了落跑而來。
落跑見朱老大忽然顯身,懸了半日的心總是放落了一下,可還沒等他高興過來,就聽得樹叢後傳來兩聲似獅吼一般的犬吠,又見兩團黑影縱出,卻是兩條小毛驢一般渾身披了錦毛樣的巨犬。落跑膽小,當時見了二獸凶悍,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坐倒在地。樂天雖然處身繡樓安全地界,可見了兩條大狗追的朱老大與探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但有些草木擋著二犬路徑,俱被撞的個粉碎,心中驚懼也是倒抽一口涼氣。
偏是落跑此刻被三小姐追的無奈,仍就開口與朱老大呼救道:「老大!老大!這婆娘追的我太急,你快救救我!」
可朱老大與探花已繞了繡樓三圈,躲避靈獒追捕,哪還有餘力幫他,就聽朱老大嗡聲嗡氣道:「沒我看我也正忙著嗎?這會兒功夫,咱爹死娘嫁人……。」話未說完,忽聽得少年人「哎呀」一聲驚呼,原來是他分辨出一隻靈獒忽地一個縱身虎撲過來,好個朱老大,確是少年勇武,見了巨犬殺到,非但不躲避,反而腳心一拽,去勢雖不減,身子卻已掉轉了過來,瞪大了一雙牛眼,竟將一對醋缽大小的拳頭迎面直搗了出去,就聽「砰」的一聲巨響,一拳正打在狗頭上,縱是那靈獒再兇猛也擋不過少年人天生神力,生生被朱老大打翻在地。
就在樂天與落跑為朱超武神威憾動,忍不住就要高呼之際,卻見倒在地上的靈獒一個翻身又站了起來,仍舊生龍活虎,一點也沒為那一拳傷到。而朱老大與樂天反為駐身與巨犬對決,被兩條大狗趁勢一前一後夾擊,圍在當地。到了此刻二少年與只得從懷中取出兵刃,探花手裡的依舊是平日慣用的小刀,而朱老大手裡卻是一柄厚背解骨彎刀,他自幼便做了屠夫,骨子裡自有骨子氣勢,那靈獒又記著他先前一拳之威,當下竟被兩人逼住,不敢輕易上前。
樂天見同伴危急,腦筋轉的卻是極快,也再顧不得身後少女恐還會對自己不利,開口求告二小姐道:「還請姐姐幫忙,救我兩個好兄弟一救,莫讓他兩個被尊府靈獒給傷了!」
哪知少女聞聲卻搖了頭道:「大寶、小寶都不聽我和三妹的話,只有大姐來了才有救,不過你放心好了,你這兩個同伴都還有些本事,一時也不會被大小寶咬死的!」
「哪你!你不是會吐絲嗎?就用那個東西先把這兩隻狗捆起來好了!」
「那可不成!要是被娘知道我將大小寶捆住,非重重的罰我不可,我剛才沒和你說,它們兩個平時散在這院子裡也是為了拘束我和三妹用的!」
「我操!這是什麼鬼道理!做母親的反要用狗來看自家女兒!」
「……,那個!你別說髒話,娘說過了,只有不明理的人才會亂開口罵人的!你以後要做我的丈夫,可不該這樣!」
樂天見了少女一臉認真的模樣,只覺兩眼發黑,險些口吐白沫摔倒在地。
哪知道正在十分要緊當兒,竟是天降救星。就見一道青影忽然從天而降,待地時卻是三千金中的大姐,待少女見了場上紛亂,忙急聲道:「你們還在這裡鬧些什麼?小菊正往院子裡來了,被她瞧見,大家都要受怪罪!」
「小菊?小菊又是誰!」
「是我娘的隨身小丫環!」二小姐回答樂天道。
「這是什麼回事,你們家裡怎麼這麼多古怪,怎麼地主人竟怕起下人來了!」
「這個你不懂!娘平日裡常常不在我們身邊,便叫小菊監管我們,她有娘賜的一枚劍丸,就連大姐也不敵不過她,所以要受她的管!」
「劍丸!」樂天聽得這兩個字,腦子裡便如打了一聲響雷,當時不由自主,將二小姐手腕捉住道:「是什麼樣的劍丸?能不能讓我瞧瞧!」
「這怎麼成!等你見到小菊使用劍丸,你就沒命了!你還沒和我做成夫妻,被她看見你和我在一起,一定會取你性命的!真要想看,也得等我們……。」往下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寓。
樂天縱然腦子再靈光,一時間也難以將這縣府中奇奇怪怪的規矩理出個頭緒,當下一頭霧水,只在一旁胡思亂想。
可三千金中的大姐見了眾人仍不自覺,卻是再顧不及,一面嗤聲將兩隻巨犬喝退,一面大聲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逃!」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落跑三個早在這見鬼的縣府後院中待的怕了,聞聲便往來路上跑去,只是後又覺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為防那大小姐有甚圖謀,倒又駐了身子,不敢輕易行動。
見四人不尷不尬,大小姐急了,先命小妹道:「竹心!你先去院門口擋一擋小菊,盡量纏住她一會兒!」
三小姐聞聲很不樂意,看了看落跑又瞧了瞧了探花與朱老大,顯是不願離去。
大小姐見狀開解道:「你莫在這裡耽擱了,要是被小菊撞見,不只我三人要受責罰,恐還要誤了這四人的性命,你今後也再見不到他們了!怎樣,你去還是不去!」
聽姐姐說的有理,三小姐才很不甘心的提動腳步,邊走邊倔強道:「怎不見大姐與二姐去攔人,卻獨叫我一個?還有,你們可別趁我不在,瞞了我將人藏起來了!」
「胡說什麼?我和你二姐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大小姐見小妹多疑,搖首笑答道。
「既然這樣,那我和大姐先送你們一程,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且告訴我方向吧!」說話聲中,二小姐已拎起樂天,自繡樓上一躍縱下,直把個樂天嚇了好大一跳,可待到空中,又覺佳人身體輕盈,挾在自己腋下的手臂竟生出一股浮力,將兩人裹帶的在半空中飄蕩出好遠。
這般神仙一樣的舉止,驚的四小目瞪口呆,正在驚奇,卻早被二位千金推搡著前行。到了此刻眾人才看出兩位女子本事,只在林間輕輕一點俱都是晃身七八丈外,尤其那位大千金,更是身體輕盈的如同一羽輕鴻,若不是為了等自己妹妹,簡直就是一直浮在空中飛渡。任是落跑平日自負自己快腳無敵,到了此刻也只張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二姐妹提攜下,六人轉瞬功夫便已到了圍牆下,不知怎地那二千金竟是不敢踏足於牆角前青苔上。眼看著樂天要走,心中不捨,緊緊把少年手臂握住道:「你這一走,可千萬記得要再來,娘說過是男子皆薄情,你可不要做這樣的人才好!」
樂天不料眼前佳人竟是這般多情,二人會面不過片刻功夫,到了分別時竟真如一對情侶一般,當下不忍令少女傷心,只胡亂的點了點頭。
哪曉的對方見狀,卻是十分欣喜,提了纖纖玉指便從腦後取出一朵珠花來交在樂天手裡,一臉溫存道:「這個你拿去,全當作個記認,還有,我叫蘭心,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樂天天生有些風流,縱是心中仍然驚懼這縣府中三位千金的詭異,可逢場作戲卻是其天生的根性,當時為蘭心情義感動,也不再猶豫道出了自己真實姓名。
他二人一番私語,那邊廂大小姐已將朱老大三人送出牆外,等輪到樂天時卻是特別優待,也不避嫌疑,攬起樂天便待躍出牆外。就見二小姐蘭心忽然又握住樂天手臂道:「我忘了和你說了,我十七了,你可定要早些來!到了八月我就滿十八歲,至時我就要和姐姐一樣,不用再擔心為丹火焙煉……。」
她這裡說話,遠處林中卻傳來靈獒的叫聲,見狀其大姐再不猶豫,足間一點已帶了樂天躍出牆外。等落至地面,少女卻皺了眉略作猶豫,方開口與眾人道:「今日事,你們四個就全當沒來過,早些忘了吧!若是被我母親大人知道了,你四人都有麻煩!」臨行時又格外慎重與樂天道:「還有你!我不知道你對我二妹是不是真心?可也請你忘了此事,這樣對你對我妹妹都好!」言罷,又留下一頭霧水的四小,一縱四五丈回到了高牆深院中。
樂天被這二姐妹一前一後兩般截然不同的言語,鬧的心神一片渾亂,腦海中一片迷茫正想著好好將剛剛發生的一切,整理思索一邊,卻聽得牆內犬聲越來越近,朱老大三人此刻尚心有餘悸,忙拉了失魂落魄的樂天就走,四人急急如喪家之犬,一氣沿了河岸跑了十多里這才精疲力竭,紛紛癱倒在地。
「我再也跑不動了!」落跑倒在地上,像狗一樣的叼著舌頭嘶喘著粗氣道。
朱老大與探花也為被巨犬追捕半日,體力早已用盡,一樣的疲累不堪。眾人裡只樂天一人還在想著臨行前縣府兩位千金兩般交待,心中迷茫不解站在當地發呆。
「這小子怎麼了!精神倒比咱們還足!」朱老大最不明白究裡,所以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樂天是今兒咱四個裡最走運的傢伙,不但沒被妖精和狗追,怕還做了女妖精的女……。」
落怕話音未落,便被探花一個手勢阻住,耐心詢問道:「樂天,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你就變的失魂落魄的!」
樂天聞言搖了搖頭,長吁了一口氣後,方道:「今天,怕是我這輩子最詭異莫名,最叫人摸不著頭腦的一日!」他一面說話,一面又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這麼剖白著實不錯。
「哼!怕還是你這輩子最香艷的一天吧!說!你小子到底和那妖精做了些什麼?我親眼看著她親你來著!」落跑雖然被縣府三小姐追了半日,到底她一眾姐妹生的確實俊俏,縱被落跑認作妖精,但心頭兀自放不下。
朱老大見落跑一副色瞇瞇的賊相,抬手便給了他一個爆粟,罵道:「你小子胡說什麼,沒看見樂天有心事嗎?」說完,也臉上泛了壞笑,轉過臉與樂天道:「小天,到底你和那小姐做了什麼勾當!也不妨和我們講講!」
為連朱老大也與落跑一樣對自己一番遭遇深自懷疑,樂天一陣哭笑不得,放眼望去,見探花也是睜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留意傾聽,少年更是險些絕倒,不過樂天終是頑童性子,此刻已置了安全境地,身邊小夥伴又都安在,回想剛才一番也算得上是艷遇,不免有些得意,心驕之下與同伴笑道:「你們當真想聽我和縣府二小姐做過什麼事嗎?」
話音剛落,就見三小如雞啄米一樣的將頭亂點,少年人一陣得意,大笑著倒在草地上,清了清嗓子,皺眉道:「跑了半天,口乾的喉嚨像著了火!」
「快!跑兒,給你天哥弄碗水!」朱老大即時吩咐道。
「可我不愛喝河水!」
「哪!探花!前面有顆梨樹,你上樹瞧瞧有沒有梨!」
「老大,現在才四月天……。」
「哪來那麼多廢話,沒梨,你不會找別的果子啊!」
「可我還是想喝老大你母親大人燉的豬腦湯!」
話音剛落,樂天已被朱老大從地上扯了衣領拎起,罵道:「你小子可別太過分了!」
見老大翻了臉,樂天尷尬笑道:「我不是開個玩笑和大伙逗個樂嗎!這樣,幽蘭河的河水咱也將就了,二哥你也別上樹了!」
「哪你小子倒是快說啊!」探花與朱老大幾時掐了樂天的脖子喝道。
樂天被兩位大哥逼迫,只得無奈一笑,伸手將蘭心贈給他的珠花取在掌上,見是用金絲累了六瓣藍寶石鑲綴而成的,顯是珍貴異常,少年人心中不由一蕩,回想佳人俏影,卻是妖氣不見好些,只留下一位多情小姐的影像……。
當晚,馬掌櫃忽然提前回到店中,把一應夥計們嚇的一大跳,幸是店中還算齊整並沒被掌櫃的看出什麼破綻,而且今天的掌櫃似也是心不在蔫,只在店中晃了一晃便回自己家中休息去了,去以住迥自不同。有眼尖的卻看出掌櫃的面白如紙,好似才剛大病了一場,一時間各路消息頓時傳了開來,說馬掌櫃在外吃了人大虧,被人教訓了好一頓,為了養傷,所以到了今日方回。
樂天與落跑雖然也聽了快意,可終究掌櫃的回到店中,頓時店裡規矩嚴了許多,二人再不好夜裡外出與朱老大、探花一道去和泥佛寺外的乞丐們對質,臨行前小天很有些不捨的將珠花交與了老大,叮囑對方如無必要,一定要將珠花帶回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