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回 巧施仁惠濟狐仙 (貳) 文 / 雲無常
直待樂天收功，目光閃爍地看著雙兒，滿心期望能得對方誇讚。不想少女卻是皺眉半晌，才點了點頭道：「你練的不錯，拳法領悟的很到尺寸，若能用心琢摩一二十年，不難成為一流拳師！」
這話聽著雖似誇讚，可在樂天耳朵裡卻是很不得意，當下問道：「只是一流拳師嗎？雙兒姐姐，一流拳師能是什麼樣的境界？」
「自然是人間高手，你若一定要細較，該與授你這套拳法的焦師傅不相伯仲吧！」
「那，那焦老伯的本事，算不算大的，他老人家說話有些不見底，口裡一味謙虛，只說自己本領很差，不值一提！」
「哦！就這你還不滿足嗎？」雙兒看著樂天臉色，知他野心不止於此。又道：「焦師傅的本領我沒見過，不敢妄斷，不過能在一日功夫裡便能傳授你至這般境界，一身本領已可謂人間一流高手了！」
「雙兒姐姐您怎麼老說『人間人間』的，難不成這世上真有神仙？要不，您還是告我一句實話吧！這姓焦的本事，比起你來差多少？」
雙兒為樂天聰明，竟能瞧出焦春贊本領不及自己，不由打量了樂天一眼才道：「論拳法我自然不及他好些，只是他未遇明師，雖得好友相助扶正，可終究有限。」
「這麼說，他就是不及雙兒姐姐你了！」
「我可沒說，你也不要亂猜，真論技擊本事，我必不如他！」
「哪其它的呢？除了拳腳，您還有些什麼本事？」
雙兒聞言，歎了一口氣道：「小天，其實你現在問的好些，已是深犯江湖忌諱的話，我為你年小，才得與你說了這麼多。以你現在氣性至多是一人間高手，好些話對你說了無益，你聽了也只能多得你煩惱！」
樂天聽到這話，知道雙兒說的都是真的，對方這一句話，幾是盼定自己終身無望，心中慌亂，不由又道：「那要怎麼樣，您才肯對我說呢？」
「那要看你有多少志氣了，我得你相助能提前一兩年出道，心裡很是感激，小天，能有提攜你的機會，我是不會不幫你的。只是你天性自在，修道一途，不僅多得危險，更考教的還是堅心忍性，你不比朱超武、鐘樂袍資質絕倫，又沒有李漏芳那樣的毅力，強走這一條路，並不見得快活。以你這般聰明，長大了做個自在閒人不是很好，人活著只要快快樂樂的就很好，非要做那些追風逐月的異人，其實已落了自困自限的下乘。」
雙兒一番話說的樂天傷心，睜大了眼睛，呆愣半晌，才失魂落魄道：「可是，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還有雙兒姐姐你要是都追風逐月去了，那我樂天就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雙兒搖了搖頭，安慰少年道：「有些事勉強不來的，我不是你長輩，沒資格強令你改了性情，何況這麼做也就不是你李樂天了！你又一身輕鬆，並沒有負累，落個人間自在豈不是最好！」
「那可不成！這多沒意思，雙兒姐姐，你告訴我，我要怎麼修行才成？」
不想，雙兒卻是半日裡只看了樂天不語，好一會兒才道：「我說了，你不必太過執著，且先將你的這路拳法練好吧！雖只有八招，卻是正經峨嵋拳法，你若下得苦功，其實比那翻雲手還要得益！焦老拳師心底很好，能將這路拳法教給你們，顯見他一番良苦用心！」
樂天不是不精靈的，當時有些領悟，欲再求教，可雙兒卻改了常態，再不吐露一個字，並囑他用心一處，不要分神，將才剛學會的四式白陽圖解盡心領悟，末了還傳了他一式坐功，可令少年人夜裡休息時，睡的安穩，兩三個時辰可抵常人一夜飽睡，樂天當時尚不知雙兒用心，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離了雙兒居處。
待走出雙兒小院，樂天為有心事，並沒有徑直往了得月樓方向就走，而是夜下漫步古鎮小巷中想著心事。他這一個多月來，為結識下四位極要好的朋友，幾乎將自己不久前父子離散，家道敗落這幾樁人間苦事忘了個乾乾淨淨。近日來雖也吃了些小苦頭，可每次遇有極難都是順風順雨，有貴人相助，反倒遇難成祥，自己得了好些益處。
但今日雙兒說的這般話，縱沒有輕賤自己的意思，卻處處透露自己該知難而退，令少年人很不甘心。少年人好勝心強好動意氣，何況這番話又是自己最尊敬的雙兒說出來的，心裡不只誠惶誠恐，還一併的多了一股怨氣，思索半日不得，到的最後方才醒悟道：「男子漢還是該有真本事才教人看的起，只會鑽營奉承討便宜，終不是長久之計，落跑和朱老大我比不了，找找探花總該有些辦法！」
想到這裡，少年人說到就做，逕直往了鎮外泥佛寺就跑。待吵醒了探花，劈頭就問：「花兒！我問你，你到底哪來的這麼大精神，做事和個木樁子似的就認個死理，還怎麼也不覺得累的慌！」
探花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見樂天一臉焦急，不像是在和自己爭鬧，一時舉手拍了拍兩腮，朦朧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樂天見了急罵道：「我操，你怎麼和跑兒一個德性，和我說話也雲迷煙障的起來了！」
「沒有！我只是見你大夜下的跑了來，以為你出了什麼大事，你且和我道個明白，我才能幫你啊！」
樂天無奈，只得打開話匣子道：「是這麼回事……。」
自這一夜起，樂天便於每日裡往返探花泥佛寺，與探花兩人共同習武，因得雙兒教授坐功，二人每日可省下一個時辰習武，且朝陽初生時還可精修白陽圖解，僅僅十多日功夫下來便獲益良多。探花本就想與樂天二人一道習武，總好過自己一人苦自鑽研，而樂天得探花督促，少躲了好些懶，兩少年即肯用心，進步自然也來的快，不知不覺中，十五式白陽圖解，只在這一月功夫之下便得了些小成就，內力催處，一套拳法逾加的威力。
只是樂天還有一樁隱憂卻是越來越明顯。原來他這幾日裡一身功夫雖然精進，可自己一對鬼眼也是越發的彰顯，到的近幾日，竟可白日見鬼，兩耳裡也不時的聽得鬼聲慘慘。尤其每次路過那李善財老人家，最令樂天頭痛。那老李家，竟是常年駐有四方野鬼，其府上簡直就和賑鬼的義店一般，南來北往的野鬼絡繹不絕，沒一日得個清靜。
樂天掰了指頭算算，妖狐當日與自己約下的日期已然過半，再有三十日功夫自己小命可要不保，想著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雖有心往了鬼宅裡見妖狐，可每次到了門口，少年人總是畏懼又退了回來。
這一日，樂天好容易鼓足了勇氣，事先又和探花打了招呼放了一晚假，這才心懷忐忑的來到鬼宅門前，正待少年人欲將院前籬笆推開，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陰聲道：「你這小子，害的我這幾日好找，都到哪裡去了，怎地總不見人影？」
樂天本就提了一副肝膽這才敢推門，聽見身後鬼聲，驚的一蹦三尺多高，當下打了牙戰回首，卻是一下裡又換了輕鬆，長吁了一氣，無奈道：「我的哥哥噯！您倒是事先打個招呼，這般夜下冷不丁來這麼一句，人嚇人，可嚇死人哩！」
原來樂天身後的正是十日前相助過的刁桑兒，此刻他又是陰魂脫體，只是未做陰差的打扮。樂天人小，可也知當日刁桑兒被一巫女追殺，是大犯他忌諱的事，雖然心上很是好奇，到底忍住沒開口詢問，只請教對方尋他多日，所為何事？
刁桑兒聞言，做勢吐了口唾沫，但因他已是陰身，只見嘴動，卻並未見有口水落地。再聽他道：「我當日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即然幫了我，我自要尋法報答你，三哥不是那等忘義的小人，這幾日我知道有地方藏了件好東西，想拿來送給你，走！你這就隨我去，再耽擱時辰小心就拿不到了！」
樂天聽他說的詭祟，心裡不由起了一層疑惑，口裡忙道：「樂天也就舉手之勞，算不上幫了什麼忙，一點小事還要三哥回報，倒叫小天羞愧無地了！」
哪知刁桑兒脾性火爆，又兼機智，當時罵道：「你小子哪來這麼多廢話，我說了欠了你人情，就是欠了你人情！我說要給你好處，你小子想不要都不成！實告訴你，也免得你胡思亂想，這樁物事，本來是想留給我自己的，可前幾天碰上那賤女人，知道就憑這點寶物也制那賤人不了，不如還了你人情，這物事對你這般機靈的小子來說倒是正好，至於要不要，那是等到了你手裡之後的事。」
說著，催了樂天就走，少年人無法，只得從後尾隨。刁桑兒此時只一魂靈，行動間自然飄忽不定，極是迅捷，樂天近日來內力增進，輕功也跟著見長，一時間卻不曾落下，倒令刁桑兒意外，這才知道樂天並不僅是只偶得一道靈符的尋常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