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回 巧施仁惠濟狐仙 (肆) 文 / 雲無常
樂天眼力確是比常人高出一等，這倒不是他生有俱來，而是少年人常年在自家書院文淵閣中鍛煉出來的，每每看上去光鮮華麗的書典價值有限，倒是那些陳舊破爛不起眼的破舊書反而能賣個大價錢。
但那庫房中的櫥架實在太過密集，少年人身處寶山中，反而有入了花叢，倒讓人有百花障眼的感覺。縱是樂天自持有些眼力，可要在片刻之間尋覓異寶著實不易，何況還要符合便攜帶，好藏匿，最好連刁桑兒都發覺不了的幾個條件，簡直難上青天。一時間少年人看著滿眼的寶貝，自己卻生生帶不走，這般煎熬真如貓爪抓心一樣難受。
就在樂天心急火燎之際，忽聞的鼻子底下有一道清香渡過，直薰的少年人將身一抖。仔細分辨，並不是什麼藥香，薰香，而是酒漿醇釀一般的香氣。
樂天被刁桑兒催逼，一路疾行，早又累又渴，此刻聞有酒香，自然精神一振。尋香而動，少年人來到殿角一側，卻見眼見正立了三口大缸，那香氣正是從其中三口巨缸內飄出來的。且缸上還有文字，樂天一一辨認，就見其一寫的是「智慧湯」，另一口寫的是「長生水」，最後一口卻怪，並不是能喝的水，而是寫了「纏金絲」三字。
樂天將三口大缸一一窺探，就見智慧湯與長生水俱是清澈見底的甘泉，獨那纏金絲卻是一缸如同髮絲麵條一樣金絲，顯是不能喝的，樂天想著自己被妖狐所害，不日便要遭劫，怕是喝的再多長生水也是無用。於是提步來到智慧泉面前，也顧不得有勺無勺，掌了手便待抄水就喝。只是到底做賊心虛，取水之前，小腦袋一陣轉動四顧打望了一番，這才剛取水。
不想那智慧泉甘美異常，樂天本還指望自己只淺嘗一點，砸砸滋味，莫為喝多了，被人瞧出自己做下手腳。可這是冥府奇珍，少年一時口暢，那還顧得了許多，咚咚咚！直把肚皮喝的滾圓這才歇了下來。一時撒歡暢飲，過後肚裡水飽，只能倚著那大缸坐倒在地，一口一個飽嗝，竟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樂天自將智慧泉喝下後，當真立時間耳聰目明起來，先時看了眼障的滿眼櫥架，此刻在少年眼中竟是分外的清明。心頭電動，原來分辨不出，委絕不下該取那樣的寶物，即時間也有結果。只是他飲的智慧泉實在太多，腹中沉重，舉步維堅，明明看的到卻無力去取，其中尷尬，只有少年人自知，當真孽由自造，一點也怨不得旁人。耳聽得遠處鬼差罵聲不絕，好似終於逮著了刁桑兒，正同他一道向了自己這面走來。
少年人知道眼前機會稍叢即逝，心急之下，強提體內真氣，不想竟得穩穩站了起來，大喜過望，再顧不得肚裡脹的難受，就見小少年三步並了兩步，跑到離得自己最近一處，眼見正放了寶光的一櫥架前，伸手就取下一細小的木匣。待打開一看，裡面藏的卻是枚烏沉沉不過蠶豆大小毫不起眼的石子。可細端詳卻又隱隱見有紫光流動，一個精光亂綻，那石子便做了透明，好似內裡還盛了件什麼極細小的玩意兒。
到了此刻樂天再不敢多起貪念，就真是個石子他也要！當下將那石子藏在袖籠內，想想不妥，又放在鞋幫裡，可還是覺得不好。最後眼珠一轉，乾脆脫了襪子將那石子放在趾縫間，用腳趾緊緊夾住了這才安心。為自己想的周到，樂天也很得意，果然才剛將鞋襪穿好，鬼差顧主簿與刁桑兒便出現在樂天眼前。
樂天此刻腹脹如鼓，被二人看出偷喝智慧泉是不言而寓的，刁桑兒見了樂天高高隆起的肚子，大笑道：「小李子！只這會兒功夫，你這肚子便大的和鼓一樣，就是有六七個月身孕的婦人怕也沒你這般大！唉！可惜啊可惜，要是你少喝點兒，也不至於一滴都不剩下了。
他這裡說話，一旁的鬼差卻是爆跳如雷，一張綠臉都急成了紅色，莫看他生的矮小，伸手便將樂天倒提了起來，懸在缸上，老實不客氣對著樂天小肚子就是一巴掌。樂天被他這一掌催的登時狂嘔了起來，肚裡才剛喝下的智慧泉卻是一滴沒剩下通通又吐了出來。幸的少年人習有內功，總是最後一口泉水被他藏在了嗓子眼兒裡，任鬼差扯了線似的將他一陣狂抖也沒噴出來。
見泉水流回的差不多，顧主簿為事已至此也只得作罷。正待放下樂天與刁桑兒理論，又覺不妥，果然與事先少年人料度的一般，開始仔仔細細在樂天身上搜索起來。那鬼差手腳靈動之極，兩隻枯木般的細手，上下翻動，似兩隻鐵鏟鉤鉗一樣，頃刻功夫便將少年人身上衣服剝了乾淨，後連少年人頭髮耳孔都不放過才罷體。可他萬料不到樂天鬼靈精，竟會將寶物藏在腳縫裡。
到了這時鬼差方騰過手來與刁桑兒糾纏，只是他似有什麼把柄落在刁桑兒手上，到底不敢上前動手。刁桑兒也是一味陪了笑臉逢迎，可最後惹的漢子惱了，乾脆把鬼差衣領一掀，冷笑道：「顧主簿，今兒東西我不拿也拿了，我本來也就是借去看一看，過個三兩天就還，你非要這般小家子氣，不顧以前交情，哪好！咱一起到鬼判老爺哪兒去，我最多一個腰斬，你卻起碼要上刀山！怎麼樣？這買賣如何？你倒是想清楚了！」
鬼差被他逼的無法，作好作歹不能讓他拿走，刁桑兒也是早有準備，與對方纏磨了半天，算算時辰要到，這才放話道：「這樣吧！衝你面子，這書我今兒也不拿走了，可無論如何，你也得容我水印一份。不然咱倆一拍兩散，這就去見判官，許是十殿冥王駕到，哪就更有熱鬧看了，大家都得一痛快！」這般痞賴行舉都是刁桑兒慣用的潑皮手段，冥府中的鬼差雖然是見慣了嚴刑的，可遇上刁桑兒這般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主兒，也是無可奈何。眼見得自己輪值時刻將到，若再不將寶典取回，當時就得被人查覺，一時咬了牙，終於點了點頭。
刁桑兒見了大喜，口裡卻還故意不乾不淨的好一陣亂罵，這才將鬼差趕的離自己足有五六丈遠處，取出隨身攜帶的水粉，並一葫蘆水，再謹慎小心從懷裡取出一烏沉沉的石匣。但一開匣便見匣內精光爆漲，雖說刁桑兒趕忙取了一方紅布來遮掩，可終究不得周全，仍有數道藍光激電般的流走。幸有一旁鬼差見了忙將尖腦袋上八角帽取下，口道一聲「疾！」那浮在空中的八角帽登時放大了十餘倍，將個電光遮掩住，終未被殿外黃巾力士察覺。
刁桑兒笑道：「哈哈！你這一出手，咱倆合夥盜寶的罪名，算是生生被我安下了。放心！我虧待不了你，你還當真指望永生永世做這冥府掌簿？不如和我一道修煉，大家都落個好結果！」
那顧主簿被刁桑兒擺佈的無法，眼見得生米已成熟飯，自己也只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然若真要是刁桑兒偷了秘典，一道煙跑了個無影無蹤，那可當真是千古奇冤，血本無歸了。
好在那石匣中的經解前後不過十數頁，刁桑兒手快不過片刻功夫便已水印好了一份，並又再多了一番手腳多印一份，在將真經交還顧主簿時便將那多餘的一份附本交與了對方。
到的此時鬼差拿又不是，不拿又不是，只急的他抓耳撓腮，如鐵鍋上煎的一隻麻猴一般。末了，到底是沒敢收，只揮手示意先存放在刁桑兒身上，待日後事情平息再去取。臨行前，比了手勢，殺雞抹脖子一樣的與刁桑兒勸告，此事一定不能張揚，並指了指樂天，要刁桑兒管好自家兄弟莫要多口。
刁桑兒事情辦的完滿，哪裡能有不答應的，滿臉堆了笑比起先時還親密，直勾了鬼差肩膀並排而行。臨走前，還從懷裡又取出一塊不過一尺見方翠綠色的木塊，遞於了對方。樂天在旁細後，並不覺得有甚出奇處，只是展望時，鼻下卻嗅到一股子藥香，仔細分辨正是從那木頭上飄散出來的，綿綿密密竟似有質之物，牽在少年鼻尖上，用手拽也拽不掉似的。
鬼差見了大喜，連忙藏在自己袖籠中，頓時臉色也好看了許多，後再得刁桑兒幾句好言語，直道兄弟仗義，絕不能幹得了便宜便賣友的事。那鬼差才安心了一些，一時為獻慇勤竟恭恭敬敬的送了二人出門，直將兩人護送出地穴才作罷。
待刁桑兒二人出得地面，樂天這才得機會向同伴道喜道：「恭喜三哥，今夜大功告成，得了寶物！」
刁桑兒此時也在得意，聞言大笑道：「今天這事辦的不漂亮，事先也沒和你小李子說起，倒要你陪我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