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步履蹣跚 第八十九章 報信 文 / 隨風飄搖
第八十九章報信
黑夜可以隱藏罪惡，但是真正的罪惡多數在陽光下發生。——作者
荒山野嶺，枯草敗樹，皚皚白雪堆積在山嶺的每個角落，如同給屍體罩上的白布，偶爾有山風刮過帶起白布的一角，卻突顯出淒涼與冷寂。
冬季正午的陽光可以算上真正的冬日暖陽，除了給人帶來冬季少有的溫暖感覺，還可以讓被它照耀的人擁有幾絲活力。如同停屍間的山巒中，隱約有個身影在奮力奔跑，時不時因為山坡陡峭而翻滾滑落，偶爾還回頭張望，然後繼續狂奔。
那是個少年。
少年大概十三四的年紀，表情木然，身材卻已經比同齡人要高大，從身手動作可以看出來，他受過訓練，而且是很專業的那種。從臉上殘留的傷痕來判斷，他在奔跑之前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左眼腫脹的已經張不開，嘴唇也破了，顯然被人用重手法毆打過。
噗！少年腳邊的石塊被崩飛，他卻不見慌亂，很敏捷地跳到山石的縫隙中，跳躍的瞬間還不忘記向開槍的大致方向甩槍還擊，進而掩護自己。其實少年也清楚，對方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不殺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許是為了查出他的身份，又或許是為了他身上揣的東西，誰知道呢？不過少年清楚，無論如何不能被他們俘虜。
即使死。
「小子，別逃命了，追追逃逃的大半夜外加一個上午，你不累，我們還累呢，乖乖的跟我回去吧。好不好？」聲音帶著一絲磁性，對於男人來講，很好聽，但是對於一個外表和女人差不多的傢伙來說，就比較讓人難以接受了。
說話的叫十二，站在旁邊的是他兄弟十一，他們和大秀芬一樣是被永生教改造後倖存的基因變異者，只是兩人在某些方面太讓人難以接受，因此一直作為永生教最後的底牌，輕易不會動用。
前一段時間天眼教所在的城鎮爆發了生化騷亂，人死的七七八八，殘餘的人都逃到附近的永生教派，永生教的王主教在身受重傷的教宗身邊『服侍』了數個晝夜，最終『臨危授命』，帶領永生教徒重新回歸天眼教派，兩派合一，仍然叫天眼教，王主教自然成為新的教宗。只是這個教宗不好當，天寒地凍，金山工廠被毀掉，奴隸生產被迫終止，光是要處理那些逐漸脫離藥物控制的奴隸就夠王教宗頭疼的，生化騷亂毀壞了大量的過冬物資，幸好也死了很多人，不然殘餘不多的糧食等物品如何分配更讓王教宗為難。
這次出來做的買賣，是教會裡最近接到的最大一筆，與天堂城合作，王教宗也是竭盡全力，把教會能派出來的牛人都悉數派出，其實也就是十二倆兄弟算的上是領頭好手，希望能辦好這件事情，多給教會裡的男女老少，兄弟姐妹弄點好東西回去。
十二擅長射擊，無論視力還是手指的敏感性，都超越常人，除了手指之外，他的全身皮膚都是無感覺神經的，就算拿火烤焦了也不會有任何感覺，這種特性使他受到環境干擾的因素大幅度減少，集中力提高，射擊精度也就大幅度提升，他還有有個外號叫ak，因為十二對東亞地區的多數槍械都十分在行，比如他可以用普通的老式ak系列步槍打中超越步槍有效射程外的活人，無論這個人在做什麼。
沒有感覺的特性帶來了好處，卻也給十二帶來了痛苦，他的生殖器對外界的刺激也是沒有感覺的，再加上他酷似女人的外表，以及人體唯一可以給他帶來外在感覺的器官所擁有的特性，使得十二的性格極度扭曲變態，同性戀對於這個沒人性的變態來講已經無法滿足他心底的慾火，這傢伙最喜歡的就是挑逗那些剛剛開始發育的小男孩，讓這些小傢伙自願或者懵懂的時候給予自己最大的快感，然後，殺掉他們，把某個地方的稚嫩環形皮膚做成人皮手套的一部分，用來保護他唯一有感覺的雙手手指。
「兄弟，咱們出來的時候沒帶多餘的手下，我就知道你想好好玩玩，不過這裡離目的地不遠了，如果這小傢伙遇到幫手，咱們不是很麻煩？」說話的是十一，甕聲甕氣的。
十一與擅長射擊的十二在各個方面都不相同，他的身材強壯、高大、柔韌性很好，視力卻因為生物改造造成了永久損害，得到補償的是擁有靈敏的聽力，他不能使用槍械，卻可以憑藉著靈活的身手與特殊的聽力成為黑夜中最擅長潛伏的幽靈。性格上受到自己兄弟的影響，十一是在平常時期唯一能夠『安慰』十二而不被他殺死的伴侶，同樣，十一很喜歡烹飪與虐殺，虐殺在這個世界中很常見，但是烹飪這個愛好就沒有多少人擁有了，十一尤其喜歡徒手將剛剛和自己歡好過的女性當著十二的面活生生撕裂，通常都是聽著她們的慘叫聲親手挖出乳房、子宮、心臟等部位，然後混合著腦漿烹飪成『美味佳餚』與那些注定要死在自己兄弟手中的小男孩一起品嚐。
「反正咱們也是來打前站的，何況有我的新傢伙在，你還擔心這個小東西逃出咱們的是手掌心？」十二很自信地拍拍他身後背的狙擊步槍，說道。
少年調整完呼吸，又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顆糖豆，塞到嘴中含著，突然向石縫外面連開三槍，然後將包裹著自己外衣的石頭甩了出去，緊接著他自己也跟著衝出。
他賭對了。
十二故意讓他賭對的。
外衣被十二打了個稀爛，同時為少年贏得了逃命的時間，敏捷地翻越最後一道山梁，等到兩個追擊者跑到少年消失的位置，只能看到足跡延伸到樹林裡，消失無蹤。
「以後怎麼辦？這小子很油滑的。」十一問道。
「別擔心，他要去什麼地方咱們都清楚，現在咱們只需要找到可以監視的地方就成了。」十二很有把握的說道。
十一有些迷糊，確定道：「你是說靠近目的地的樹林邊緣？然後直接幹掉他？不抓了？」
「沒錯，如果被那些人發現，就當給他們個警告，最好咱們還沒動手，他們自己先窩裡鬥一下，這不是節省咱們很多力氣嗎？」十二得意洋洋地接著說道：「離開大隊的時候，領頭的王八蛋不是說了嗎？是殺是抓都可以，沒說怎麼殺怎麼抓啊。嘿嘿，再說對方有了準備，反正第一批上去送死的又不會是咱們兄弟，你怕什麼。」
「也是，就按你說的辦吧。」
少年自然不會清楚這些人的打算，懷抱著對生的希望，他在樹林裡留下數個陷阱後，悄悄摸到了樹林的邊緣，思索了一會，再謹慎地觀察了樹林外的環境，少年並沒有著急離開樹林，而是靜悄悄地退到樹林的深處，小心抹平了自身的痕跡，躲到一棵老樹的樹叉上努力忍受著冷風的侵襲，幸好他早有準備，弄了身很不錯的滑雪服穿在身上，不然不用等追殺的傢伙找到他，自己先變成凍肉了。
等待中的時間總是過的很慢，少年耐心地等到黃昏時分，開始暗自活動手腳，一直沒有那兩個傢伙追進山林的跡象，這讓少年還不算成熟的心志中多少存在了幾分僥倖心理，等到天際的光芒還沒有完全收斂，周圍的景物卻已經開始模糊的時候，已經靠近樹林邊緣的少年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目光放在早已經估算好的第一個隱蔽物上，突然衝出！
他成功了！
寂靜而空曠的山谷裡似乎沒有什麼生靈為了他的成功喝彩，少年強忍著內心的喜悅，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又耐心的等了幾分鐘，暮色更加深沉了，少年再次向著第二個隱蔽物衝去！
他又成功了！接連幾個衝刺讓少年有些喘不上氣，胸口火燒火燎的感覺還沒有完全退散，嘴角的白沫子也沒心思去擦，少年將目光放在了那片灰色的建築群，而自己現在離它的位置就只有四百米不到的距離。
進入那裡，就是生的希望。
「你在那裡不要動，我們馬上派人來接你，小朋友，別害怕。」灰色建築物裡忽然傳出某人的大喊，似乎借助了什麼擴音設備，只是距離實在有些遠，少年隱約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黑頭，你不和王隊長商量一下？等他上來看看情況也好啊。」山藥蛋是當班的警衛，他也是隨著山林到這裡的部落壯漢之一，現在正站在黑殺身後，有些焦躁地說道。「萬一他本身就有鬼呢？」
「你小子說的我明白，剛剛不是用對講機和王平聯絡過了嗎？一個小屁孩能有多大能耐？」黑殺撇撇嘴接著說道：「一會我自己開那輛新裝上複合板的重型卡車出去，從那個小屁孩的動作來看，基地探測器顯示一千五百米外的那個模糊不清的生物體信號，恐怕就是穿了磁場掩護類衣服的狙擊手。在那種距離，對方肯定配備了重武器，不然早就該出手了，估計就想等咱們的人出去，多賺點。」
「那你還去啊？」山藥蛋的話音都變了。
「別擔心黑爺我，打這種算盤的人我見多了，火箭炮從開火到命中需要多長時間你知道不？放心，對方肯定沒有能量武器，不然一加電，咱們這裡就能檢測到了，如果他等我去接人再充，也有足夠的時間將小孩子拉上重卡了。」黑殺已經邁步往外走，邊走還邊說道：「上了那輛重卡，就算有火箭炮也炸不死你也黑爺我了。別擔心！馬上就回來！」
在少年的眼中，與灰色圍牆融為一體的大門正在緩慢的移動，接著一輛深色的大車轟鳴著開了出來，直奔他的藏身地點而來。
大車緩慢而穩定的移動著，它在少年眼中代表著生存的希望，四百米的距離並不長，幾分鐘後，卡車開到了少年的身邊，駕駛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熟悉的面容展現在少年面前，不過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太能認識自己，這並不奇怪，自己也有兩三年沒見過他了。
「黑叔叔！」少年難耐心中的激動，抹下臉上的偽裝，飛身撲了過去。
黑殺先是讓這一聲稱呼叫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伸手一把就把少年的身體拉進駕駛室！
確切的說是一半身體！
等到黑殺發現手上出力過輕的時候，悶響剛剛傳來。
是超遠程射擊！中彈後才聽到槍響！
少年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中槍，看情形是大威力的十二點七毫米達姆彈，準確命中身體的中軸線，將少年的下半身永遠留在了雪地上。
熱血如同朵朵梅花，在潔白的雪地上以少年的生命力做營養，怒然綻放。
駕駛室裡充滿了人類內臟的味道與濃重的血腥味，少年的體內組織在座椅上緩慢的流淌，很顯然，他也意識到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任憑血液從自己口中湧出，一邊從口袋裡掏東西，一邊掙扎著說道：「黑叔，爸讓我混在隊伍裡來的……」這是少年對黑殺說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說完。
千里傳訊，功虧一簣。
黑殺講述完經過，惱怒地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說道：「是我太莽撞了，這幫混蛋明顯是向咱們示威！干！他才十三歲！」
「情況我知道了，腦死亡，天星也沒辦法。」王平打量著那張被鮮血浸染的複印紙張，紙張很黃，能看出圖是最近複印上去的，上面是一幅模糊的圖畫，很明顯是監獄與飛機場的衛星地圖，還寫了個三百的阿拉伯數字，後面又畫了個加號，看著輕易不紅眼睛的黑殺低聲問道：「你認識他？」
「嗯，他爸你應該很熟悉，流浪樂園裡的龔老大。」黑殺點點頭，低聲回答道：「這是龔老大最喜歡也是最機靈的一個兒子，叫龔格爾，龔老大把他隱藏的很好，絕大多數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連天堂城都不知道，這次為了給咱們報信……」
「現在咱們有了本錢，是該好好回敬那幫不拿人命當回事的混蛋了！」暗割並不熟悉這個小傢伙，卻因為少年千里報信的舉動勾起了心中的火性，中性的聲音裡卻帶著徹骨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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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兩兄弟得意洋洋地回到宿營地，其實秦銘派出的大隊人馬離那個監獄已經不遠，直線距離也就是十五公里左右，如果沿著公路前進，按著大隊人馬的速度，兩個小時也到了。死去的龔格爾估摸著快到地方，頭半夜悄悄摸出營地，卻被人發現，追追躲躲逃逃才花費了那麼長的時間。
「回來了？事情辦的如何？」看見兄弟倆走進帳篷，帳篷中唯一的男性張口問道。
問話的時候，有個全身赤裸，年紀在十五六歲，身材還算不錯的部落女子正在他身上努力的扭動，女人身上敏感部位都被嵌上了鈴鐺，扭動的時候叮噹做響，可以看出她並不是在享受，卻硬讓自己裝出享受的樣子討好這個男人。
鑲嵌鈴鐺的傷口，還在流血。
在得到肯定答案後，男人笑了，說道：「那麼黑，沒看清楚開車的也正常，兩位辛苦了，一會去旁邊帳篷領個婊子，算是犒勞你們兄弟的，現在咱們該談談正經事情了。」
聽男人這麼說，他身上的女人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離開帳篷，卻被男人按住無法挪動，女人的臉色立刻蒼白起來，卻更加努力地扭動著下身。
「這個小婊子很聰明嗎，哭哥，她知道聽完咱們的談話後她會死。」十二嘿嘿笑著說道：「要不一會就把她賞給我吧。」
「兄弟喜歡？拿去用，記得把鈴鐺還給我，這可是好東西。」被叫做哭哥的傢伙一臉的無所謂，繼續說道：「弟兄們長途跋涉，我做主讓他們歇了一天，明天大早咱們就去探探虛實，我知道你們兄弟兩個被王教宗評價為膽大包天，今天肯定去踩盤子了，有什麼收穫啊？」
兄弟二人就知道他有這麼一問，早就想好了說辭，十一隨口就回答道：「沒啥，幾輛破車，圍牆上磚皮都掉了。」
「也算是難啃的，明天我們弟兄先帶人沖沖看吧，如何？」十二卻說出了相反的話。
被叫做哭哥的傢伙卻沒有出聲，這人的外號與名字一樣，都叫見准哭，除了天堂城的城主，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這次是個中等身材，滿面紅光一團和氣的光頭中年人，笑起來眼睛瞇縫成一條，給人很慈祥善良的感覺。見准哭和黑殺那種表面上與天堂城絲毫沒有關係的暗子部隊不一樣，每次天堂城派他辦事，都是需要和人合作的明活，這人每次離開天堂城，長相都不一樣，連聲音都不同，也有人猜測見准哭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人合力扮演的角色，不過每次他代表天堂城辦事都有個胸牌類的東西證明，別無分號，所以認識胸牌的人都管他叫哭哥，如果黑殺在這裡，恐怕也得低頭叫一聲，這人是天堂城裡的老成員，這個老並不是指年齡，而是資力，其實算算實際年齡，他比黑殺大不了幾歲，關鍵是見准哭從十三歲就開始為天堂城賣命，從走單幫開始，逐漸爬升到外派人員頭目的位置上，甚至還兼職管理過天堂城明、暗兩隻人手，嚴格來講，黑殺還是接了他在暗地裡的班，也是秦老城主怕他一人坐大，這才將見准哭的手下一分兩半。
見准哭的能力沒人知道，卻從來沒有人敢輕視他，在見准哭多年的外派生涯中，有很多次遇到被人打黑槍、黑吃黑、下手玩陰的等等情況，但是他每次都能活到最後，這與三八市那個幫主不同，這傢伙似乎擁有媲美機器人的防禦力以及蟑螂的生命力，曾經有人親眼看到他身中二十多槍，腸子都被他自己當腰帶纏在腰上，血流滿地，可是見准哭仍然將下手襲擊他的人追殺出了一千多米，直到全部幹掉，自己想沒事人一樣把腸子塞回到肚子裡，慢悠悠回天堂城去了。
不過也有很多聽故事的人都說，這不過是傳言罷了，不可信，但是也沒幾個真敢與見准哭較真的，反正惹到他的人，見到這傢伙準是欲哭無淚。
最近幾年見准哭已經隱居在天堂城裡輕易不出手，所有明活都是他的手下出去跑，這次秦銘把他派出來，可以說明對王平等人的活口是志在必得。
見准哭的腦袋轉的可不慢，只是幾秒中，腦子中就轉悠出了許多念頭：『王平那幾個傢伙的資料新老闆已經詳盡的交代過了，這次是他第一次派人做明活，不會耍什麼心眼賣我這樣幾年沒動過，沒什麼小勢力的傢伙。那麼這兩個傢伙說的話正相反，是無意的還是真以為對方好對付？要不要乾脆讓這兩個傢伙上去消耗他們的實力呢？』
十一兩兄弟也不多說，等著見准哭發話。
「明天早上咱們誰也不用上去摸情況，我自有辦法安排，你們放心，按協議，人歸我，東西全歸你們。」見准哭腦袋一轉就有了定計，也不怕對面這兩傢伙耍心眼，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成，我們聽哭哥的。」兄弟倆也不和見准哭打啞謎，點了下頭，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見准哭一挺腰，將已經滿臉流汗，卻仍然努力不休的女孩子掀到地上，接著說道：「你們不是喜歡她嗎？我也玩膩了，直接帶走。」見准哭也不等面前的兩個變態道謝，接著說道：「對了，咱們自己帶的外加順道抓的那幾十個婆娘還有十來個活著的吧？告訴外面的弟兄，今天晚上玩玩可以，但是別玩殘了，明天我有用。」
「哭哥的意思是？」十一還是滿臉的迷茫，或者說裝出滿臉的迷茫，十二卻做出了很精明的樣子說道：「我明白了，哭哥高明！我們馬上去安排，你就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