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市委辦(下) 文 / 萬馬奔騰
第四十九章市委辦（下）
市委辦行政科，確切地說是人事行政科，相當於是市委辦公室中的組織部和辦公室。這位楊雪峰科長也應該算是市委辦的實權人物。不過，今天楊科長卻熱情地親自幫陳進辦理報到手續。
「陳進，你的工作崗位暫時安排在綜合科，綜合科科長原來由是李書記的秘書沈明輝同志兼任，不過現在沈秘書已經被任命為市建委副主任了。副科長莊勤前不久也剛剛調任團市委青工部部長。現在綜合科可是群龍無首啊，陳進，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呦。」楊雪峰笑呵呵地向陳進宣佈他的工作崗位，同時把綜合科的情況向陳進介紹了一遍。經過短短十幾分鐘的接觸，楊雪峰就把加在陳進名字後面的同志二字省略了，顯得更加親熱。
陳進從楊雪峰的話中得到了三個信息：第一，由市委書記的秘書兼任綜合科科長，說明對綜合科的工作很重視；第二，綜合科實際上由副科長主持工作；第三，自己將會被任命為綜合科新的副科長。
陳進初來咋到，面對楊雪峰表現出來的過度熱情，沒有絲毫的傲慢。人家畢竟是正科，陳進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把自己副科的位置擺得很正。楊雪峰也暗自點頭，他在市委辦也算是老資格了，閱人無數，而眼前這個年輕人有禮有節，不亢不卑，怪不得杜市長會親自點名把他調來。
手續辦完，該交代的交代完，楊雪峰親自帶著陳進來到綜合科辦公室。
綜合科跟人事行政科的格局差不多，一間大辦公室，擺放著四組面對面兩人一組的隔斷辦公桌。現在早已過了八點正式上班的時間，除了最裡面靠窗的那一組沒人外，其他三組坐著六名工作人員。看到人事行政科的楊雪峰科長帶著一名年輕人走進來，六名科員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
綜合科的六名科員四男兩女，除了一名男子的看上去差不多快要四十之外，其餘的都很年輕，估計都沒有超過三十。
楊雪峰把陳進象大家介紹了一下，科員們都很自覺地上前和陳進握手並自我介紹，那個歲數最大的最後走過來，跟陳進打招呼。這名男子顯然是市委辦的老人了，楊雪峰笑著親自介紹道：「陳進，這位是綜合科的老人了，叫魏明，工作經驗很豐富啊。」
楊雪峰的介紹顯然暗含隱喻，綜合科的老人現在還是科員，說明能力一般，工作經驗很豐富可以理解為會擺老資格。別人可能一時聽不出來，陳進當然能聽出來楊雪峰話中的意思。
等楊雪峰介紹完，魏明似笑非笑的和陳進握手道：「歡迎陳科到綜合科工作，相信以後在陳科的領導，綜合科的工作一定會有一個新局面的。」
此言一出，楊雪峰的眉頭微微一皺，有些惱火地瞪了魏明一眼，陳進的確來綜合科擔任副科長一職，但這個任命畢竟還沒有公佈，他剛才和陳進談話時也是比較含糊的提了一句。
陳進則面不改色，微笑不語，不否認也不解釋。只不過心裡暗道：這個人說話酸溜溜的，也沒個分寸，看來沒什麼城府，怪不得到現在還是個小小的科員。
楊雪峰接下來熱情洋溢地說了幾句場面話，意味著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又和陳進客氣了幾句，告辭走人。
陳進環顧了一圈，看到辦公室裡只有魏明和另一個叫韓瑋的年輕科員的辦公桌上放著煙灰缸，從包裡拿出一包紅塔山發了兩根。陳進之前一直常抽中華的，今天到市委辦來上班，摸不清這裡水的深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特意選了紅塔山這樣的大眾煙。
韓瑋一看就是個頭腦活絡的年輕人，雖然陳進看上去歲數跟他差不多大，或者說還有可能比他小，但韓瑋表現得對陳進十分熱情也很尊敬，給陳進點上煙後，又馬上跑到門口邊放熱水瓶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煙灰缸擺放到靠窗空著的一張辦公桌上，笑道：「莊科長是女同志，不抽煙。」說著，又跑過去拿出一個杯子用熱水泡了泡就要張羅著給陳進泡茶。
魏明原本還想跟陳進發發牢騷，說幾句風涼話。他進綜合科已經快十年了，想當初剛剛進來的時候，意氣奮發。但就是這個位置一坐就是十年，辦公桌椅倒是換了兩次，可惜人一直就沒有換，眼看著身邊的一個個同事高昇，他卻原地踏步，心中別提太憋屈了。這次，副科長莊勤調到團市委，魏明想這次無論如何該輪到自己了吧，結果又調來一名新的副科級幹部，而且還是杜市長親自點名的。今天一見還年輕的不像話，跟自己一對比，魏明真是滿腹的牢騷。
但是，剛剛一接觸魏明發現這位陳科長態度不軟不硬，臉上始終帶著微笑，根本無法從臉上窺視他的內心。魏明肚子裡的牢騷怪話頓時說不出來了，低頭抽了一會兒煙，看到韓瑋慇勤的忙前忙後，深吸了一口氣，從桌裡拿出一罐茶葉，對正準備泡茶的韓瑋喊道：「小韓，用我的茶葉。」說著，朝陳進笑了笑道：「龍井，明前的，我一朋友專門帶給我的，味道不錯。」
其實，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雖然表面上都表現出歡迎、尊敬的神情，也不乏想看好戲。但是魏明這一出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魏明可是個出了名的吝嗇鬼，這桶茶葉可是從來不跟別人分享的。所有人看向陳進的目光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辦公室裡開著空調，門窗緊閉，三根煙一點，儘管辦公室挺大的，但還是有點煙霧裊裊。一個長著一張娃娃臉叫高玲的女科員，捏著鼻子朝陳進嗲聲嗲氣道：「陳科，能不能開點窗呀。」
「哦，對不起。」陳進連忙掐滅手中的煙，歉意地朝高玲以及其他四位不抽煙點了點頭。
韓瑋也跟著滅掉香煙，跑到窗邊稍微隙開一條縫，又把關著的門打開虛掩。而魏明明顯有些不服氣地看了高玲一眼，只是看到陳進都把煙掐了也只能最後狠命吸一口不情願地扔到煙缸裡。
「陳科真紳士！」高玲見狀，笑著拍手道。
魏明明顯對這個高玲有些不滿，趁著別人不注意，在陳進的耳邊嘀咕了一聲：「高玲是高秘書長的侄女。」言下之意，高玲之所以不給陳進面子，是因為人家有後台。
高秘書長，陳進知道，兼任信訪局局長在副秘書長中排名第二，僅次於市委辦主任周凌雲。當下笑了笑，也沒發表什麼意見，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坐了下來。經過一番接觸，他對科室的同事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魏明除了沒有城府外，陳進又給他加了條八卦的評語，這種人好對付，也不堪重任。高玲，一個仗著有背景行事似乎有些肆無忌憚，又有些做作的女孩子，其餘兩男一女看起來也是泛泛之輩。只有韓瑋，讓陳進感覺這個小伙子挺有眼色，倒是有幾分能力。
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主任周凌雲九點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才在路上他已經接到了楊雪峰的匯報，陳進已經正式報到了。在陳進這件事上，周凌雲不敢有絲毫怠慢，因為把陳進調進市委辦是市長杜漢傑的秘書顧有為給他打的電話，並且明確告訴他這是杜市長親自點的名。
杜漢傑馬上要接任市委書記了，他這個市委第一副秘書長兼市委辦主任是李書記提起來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市委辦主任這個位置尤其關鍵。周凌雲想保住這個位置，那就必須向杜漢傑靠攏，而這件事正好給他提供了一個靠攏的極佳機會。
回到辦公室，周凌雲想了想並沒有急著召見陳進，杜漢傑讓他把陳進調進市委辦並沒有明確到哪個部門。正好綜合科目前科長和副科長相繼調離，原本周凌雲想把一個在市委宣傳部的老戰友的兒子調到綜合科任副科長，幸好這事還沒來得及辦，周凌雲便想把陳進放到這個位置上。
沉吟了片刻以後，周凌雲拿起電話，撥通了市長辦公室的電話：「顧秘書，陳進同志今天已經正式報到，我想向市長匯報一下。」
放下電話後，周凌雲鬆了一口氣，在杜市長的寥寥數語中他聽的出來市長對他把陳進安排在綜合科副科長的位置上很滿意，並且專門指示讓陳進近期負責對西城開發區做一個專題調研。西城開發區是杜市長上任以來一直親自在抓的工作，由此周凌雲判斷看來這個陳進是未來的老闆要大用的。
隨即，周凌雲馬上撥通了綜合科的電話：「請陳進同志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