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初見杜漢傑(下) 文 / 萬馬奔騰
第五十一章初見杜漢傑（下）
「陳科長，我是杜市長的秘書顧有為，杜市長請你到市長辦公室來一趟，就現在。」
「好的，顧科，我馬上過來。」
陳進放下電話後微微鬆了一口氣，而此時整個綜合科辦公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驚異地目光看著他。「顧科」在整個市委市政府大院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代表的可是大老闆。
陳進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步履輕盈地走出辦公室。其實，他下定決心在官場上混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杜漢傑有著濃厚的團系背景，因為他很清楚團系的總後台五號首長將在五年後登頂。而杜漢傑的直接後台——那位二十八歲成為正廳，三十歲副部，三十八歲出任正部級的現任團中央第一書記也將在十年後成為九人核心之一，十五年後位列宰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昨天陳進把報告交上去後，儘管他在調研報告中指出的問題很尖銳，並沒有顧及到現任市長的面子，但陳進知道只要杜漢傑看了自己的調研分析報告，就一定會找自己。當然如果杜漢傑因為調研報告中指出的問題而遷怒自己，那麼這樣此等心胸狹窄的領導絕不值得自己追隨。
陳進雖然前世只是個房地產商人，但是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不等於沒見過豬跑。」他在關於西城開發區調研分析報告中指出的問題是這個時期大部分開發區的通病，而對於問題的分析以及解決方案則是未來很多走出困境並得到發展的開發區的諸多成功經驗，可謂集百家之長，杜漢傑如果看了不動心，那他絕不是一個想真正幹出一番事業的政府官員。
當陳進來到位於市政府大樓三樓的市長辦公室，顧有為早在外間恭候了。
「陳科長來了，請稍後，我向市長通報一聲。」未等陳進開口，顧有為已經笑容滿面地站起來迎上來道。
「麻煩你了，顧科。」
顧有為之前看過陳進的檔案，市長關注的人，作為秘書就必須要瞭解這個人，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跟檔案照片上除了髮型以外，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年輕人，只是陳進的身材要比他想像中高大，一米七的他站在陳進面前需要稍稍仰望。不過，讓他驚訝的是這位剛剛從新梅縣柳坪鄉調上來的小小的副科級幹部走進市長辦公室居然沒有任何緊張，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對自己這位市長大秘的態度也是不亢不卑。
「陳科長，市長請你進去。」一會兒工夫，顧有為從裡間走出來，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
陳進點了點頭，跨步走進了杜漢傑的辦公室。
雖然前世今生陳進在電視上看見過杜漢傑多次，但今天卻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位傳說中的杜市長。四十剛出頭的杜漢傑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戴著一副金絲半框眼鏡，梳著大背頭，濃密烏黑的頭髮紋絲不亂。
杜漢傑正在看文件，抬眼看了看辦公桌對面的位子，也不看進來的人一眼，說了聲：「坐。」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和杜漢傑見面的場景，陳進也曾在心裡想像過好幾次，但是真正走進杜漢傑的辦公室，聽到這一聲威嚴的聲音，陳進的心裡還是一陣緊張，規規矩矩地走到座位前坐下了半個屁股。
看到陳進終於露出一絲緊張之色，顧有為不由微微一笑，這樣才讓他感到真實。手腳麻利地給陳進泡了一杯茶，走出辦公室，並且輕輕地把門帶上。
杜漢傑依舊低頭看著文件，好像對面坐著的陳進根本不存在一樣。起初，陳進的心裡的確有些緊張。之前和王培林、王金良、周凌雲這樣的處級幹部打交道時，陳進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是坐在杜漢傑面前，卻讓他感到有種迎面而來的壓迫感。
五分鐘，十分鐘過去了，除了中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外，杜市長的姿勢沒有改變過。隨著時間的消逝，陳進的心裡倒是慢慢地平靜下來，前世他看過不少官場小說，其中描寫初次晉見領導時，領導往往會拿拿架子，故裝不理不睬，借此暗中加以觀察且試探一下下屬的心理承受能力。想到這裡，陳進徹底坦然，現在他所面對的情景跟小說中描寫的是何其的相像，而且他也想明白了，杜漢傑給他帶來的壓力，只不過是權力的壓力。如果他身上沒有市長的光環，如果只是面對一個同樣的普通人，還會緊張還會有壓力嗎？答案顯而易見。
杜漢傑在看文件的同時，眼睛的餘光時不時地掃過坐在對面的陳進。他的確想借此來探探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深淺。昨天當他看到周凌雲送來的《關於西城開發區調研分析報告》的時候，報告前面一部分的內容讓他的臉有些發燙，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尖銳的指出西城開發區存在的問題，絲毫沒有給他這個親自抓了兩年開發區工作的市長的面子。接下來當他看到針對這些問題的詳細分析時，讓他感到凝重的同時，不得不給出一個「到位」的評價，問題分析得實在是太到位了。而報告後面的三分之二卻是對上述問題的解決方案，杜漢傑越看眼睛越亮，一口氣讀完，不由拍案叫好。
他讓陳進對西城開發區進行調研的確是想看看陳進的真實能力，而且之所以選擇西城開發區這個目前石城經濟發展中最大的瓶頸，杜漢傑多多少少有點問計的意思。卡福超市的起死回生，柳坪鄉發展高山反季節蔬菜的特色農業，讓杜漢傑隱隱有些期盼或許這個年輕人能給他帶來一星半點的驚喜。現在這個驚喜對於他來說來的太快太大了，而且仔細一品味，驚喜轉變為震驚，指出問題的尖銳，分析問題的到位，解決方案老到和可操作性，這樣一份調研分析報告居然出自一個副科級的二十多歲年輕人之手簡直太不可思議。
此時，杜漢傑手裡拿著的文件正是那篇調研分析報告，起初他對陳進中規中矩的神情還是很滿意的，但是慢慢地他突然發現陳進的神情明顯輕鬆了下來，嘴角居然還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這讓杜漢傑大為不忿，來到自己這間辦公室，不要說下面委辦局、區縣的處級幹部們，就連副市長也都是誠惶誠恐的，這小子竟然會有如此神態，也難怪在調研報告中絲毫不給自己面子。
「咳咳。」終於杜漢傑輕輕咳嗽了兩聲，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兩道目光就像利劍一樣射在陳進的臉上，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窺透到內心深處。
「這份調研分析報告真是你自己寫的？」杜漢傑點了點桌上的調研報告，目無表情地問道。
「是的，市長，是我寫的。」陳進沒有迴避杜漢傑的目光，十分坦然的回答道。
「好，那你說說在寫這份調研分析報告的具體思路和想法？」杜漢傑的神情稍稍緩和，身體往後靠在大轉椅的椅背上說道。
如果說寫這份調研報告是筆試的話，現在則是面試。
陳進索性大著膽子說道：「市長，寫這篇調研分析報告之前，我在西城開發區進行了為期四天的考察，報告上所提到的問題應該是顯而易見的。我在寫這份調研報告時，把西城開發區當成是一個規劃落後的半拉子樓盤……」
「規劃過後的半拉子樓盤？」杜漢傑聽到陳進這個聽上去不恰當，近似於諷刺的比喻並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陳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陳進這個比喻一出口，其實也感到有些不妥，但他前世就是搞房產的，習慣使然，看到杜漢傑並沒有生氣，嚥了嚥口水繼續說道：「這個，既然是半拉子樓盤，如何把它建好並且能順利的銷售出去，我覺得首先應該重新進行整體規劃，房屋的佈局，哪裡該建別墅，哪裡該建公寓，樓盤的景觀如何佈置，綜合休閒場所放在哪裡？西城開發區也同樣如此，城區如何規劃，工業區又如何規劃，而且還要分別加以細分……總之，在整個開發區的硬件方面，我覺得可以概括為十二個字『科學規劃，超前建設，跨越發展。』」陳進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說到這裡感覺有些口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