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狗 文 / 紅敷

    「真見鬼，見鬼！」

    「怎麼了懷特？」

    「還不是因為那個神秘的俱樂部的事。它們就像被風吹著長滿山崗的蒲公英，有著野草一樣的旺盛繁殖力。哥林多，大津巴布韋，特佩拉，甚至還有新巴比倫，北半球低緯度城市以及南半球的城市到處都看得見它們活動的標誌！真不知道是哪個有錢的勢力在支持它。」

    【哥林多：第五區核心城位於澳洲。大津巴布韋：第二區核心城位於非洲。特佩拉：第九區核心城位於原克什米爾地區。新巴比倫：移動第三居住區，宗教聖地。】

    走廊中一名中年男人關上通訊器，轉身朝身後身穿套裝的年輕女性抱怨著，陽光透過窗子將兩人衣領上黑方塊組成的品字徽章映得閃亮刺眼。

    「說到那個三角中央是眼睛的標誌我真的有些好奇，我那個在檔案室工作的好友素子告訴我那是『theeyeofhorus』聖經中提到的巴力神的標誌。而且以前美國的一元紙幣上不是也有這個圖案嗎？難道這個俱樂部是那些妄想復國的美國佬組織的？」雖然因為職業關係這女人只化了淡妝，但天生麗質即使略施薄粉也是光彩動人。【巴力（baal）：舊約時代巴力和耶和華的信仰在巴勒斯坦地區曾多次角力，以色列和猶太兩國的當權者曾多次交替轉換信仰。】

    不過她的同事顯然沒有心情欣賞美人，「什麼巴力神，你別聽那個日本婆子胡謅。靈學俱樂部的標誌和那個有區別，他們的標誌三角中的眼睛瞳孔有黑色線條！我看那玩意就像散發光芒的太陽，那日本婆子若是說他們和猶太教有關，我還說他們和崇拜太陽的瑪雅人有關呢！」男人的語氣中充滿不屑，在他眼中女人都是蠢傢伙，只有在床上才會變得聰明些。

    「不管怎麼說，這符號看起來都不吉利。三角，眼睛，這些都是巫術最基本的元素。不過以『靈學』為主題的話，用這個符號倒也很恰當。」

    「你傻了嗎，我們都調查這麼久了他們肯定不是普通的俱樂部。什麼樣的俱樂部能在兩個月的時間裡便吸納近百萬的會員？而且，每座出現這個靈學俱樂部的城市都會鬧出人命，還全他媽是手段殘酷的連環殺人案。但這些案子現今哪個有線索了？頭兒派查克斯出去調查一個多星期了，現在連個完整的指紋樣本都沒拿到，真是他媽的該死。還有負責調查靈學俱樂部的『死神』（指公安處第十三特別行動小隊），平日裡一個個驕傲的很一點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可剛才收到『小鳥兒』的消息，他們竟然集體失蹤了？！」男人雖然已至不惑之年，但他的壞脾氣和年輕人一樣的衝動性子導致他後半輩子也只能停留在如今這個小頭目職位上。「說什麼兩件事毫無關係，還成立兩個調查組。那幫老混球，依我看這些靈學俱樂部和連環殺人案絕對有關係，他們肯定醞釀著大陰謀，等著瞧吧。」

    兩人已走到走廊盡頭辦公室門前，銅牌上漆著黑字——『特動科科長室』。

    女人站在門前略整衣裝，瞥了身旁的中年男人一眼聳了聳肩。「，我只負責通訊，情報分析可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有人來了，您……」蒼老的聲音如同乾燥的柴火在爐膛中燃燒，嘎嘎蹦蹦說不出的怪異。

    「不必，讓他們進來吧。」坐在老人對面沙發中的人擺了擺手，隨意說道。

    咚咚（敲門聲）

    「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從門後傳到中年男人的耳中，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激動的情緒恢復正常，隨後用力推開那扇厚重的門走了進去。辦公室內暗得要命，沒有開燈而且老人身後的百葉窗也被拉下，整間辦公室僅有入口處和鑽進百葉縫隙的微弱陽光兩處光源。「陰暗如巢穴……」

    男人和女人調整了好一會，眼睛才漸漸適應了這裡陰暗的環境。碩大的辦公桌後端坐著一位發如蠶絲的老男人，即使只是雙手交叉撐著下巴沉默地盯著兩人，他們也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那股強硬，嚴酷，冷漠，堅定的氣勢，一如過往。也許正是因為他的這些品質，所以今天才能坐在公安處特別行動科科長這個職位上。要知道，這個科可是直屬國防部，這老頭屁股下那張椅子的含金量比起公安處處長屁股下那張只高不低。

    男人正準備張口對老人闡述自己的長篇大論，但他吃驚地發現老人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房間太暗，加上百葉窗縫中鑽出的陽光夠不到這個人所在的位置，因此男人之前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這人得了害光症嗎？這屋子幹嘛弄這麼黑……」男人在心中抱怨著。

    「科長，您有客人？」男人朝老人說道，潛台詞是在詢問——接下來要說的事這個人聽到了有沒有關係。

    「沒關係，說吧。」老人的回復簡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剛收到『小鳥兒』的消息，靈學俱樂部的發展速度快得驚人，會員人數已經有八十多萬人分佈主要分佈在各個區核心城。但我們目前沒有查到任何關於它背後勢力的有用信息，而且負責這項工作的十三小隊成員失蹤了。」男人停了下來，期待著老人聽到這個驚人消息後的反應。是失蹤而不是簡單的失去聯繫，這支由老人親手打造的尖兵隊伍在系統內可是人見人怕，現在失蹤了可有好戲瞧了。

    安靜，老人的沉默讓男人十分吃驚。他雖然看不見老人的目光，但能感覺到老人似乎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似乎遠遠低於他的預測。「發生在各地的連環殺人案仍然沒有線索，實在很對不起。」

    「還有其他事嗎？」老人緩緩問道。

    「沒有，不過科長我覺得那兩個調查組應該合併成一個，這兩件事絕對有聯……」

    「知道了，出去吧。」老人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強硬不容置疑。

    男人轉過身撇了撇嘴，默默走出房間。「該你了」老人用長滿白色短胡茬的下巴朝漂亮女人點了點。

    「另一隊『死神』在crd的任務失敗了。有跡象顯示公安處其他部門正在秘密調查我們的賬戶，之前向九龍匯去的大筆資金引起了他們的警覺。」男人眼中蠢笨的漂亮女人此時好像換了個人，眼神中流露著幹練機警。「恕我無禮，科長『死神』的事如何匯報？這件事瞞不住國防部，他們不只有我們一處耳目。如果讓其他特務機關知道您私自挪用經費並指派特別行動小隊，恐怕……」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用去管他。至於報告，將赤色游擊隊和crd勾結的影像資料交上去就行了。好了，你出去吧。」

    女人對面前的老人一向充滿信心，沒有再說什麼女人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您聽到了，俱樂部的事僅憑我一個人很難遮掩，不過我會盡全力拖延它被曝光的時間。就像是兩條岔路，從一開始他們便會朝著錯誤的方向前進，沒有任何人能猜到這件事和另一條岔路上的您有關。至於死神，您對我的孩子們完成的任務還算滿意吧？」領主捨棄了騎士逃之夭夭，卻發現自己也是被國王丟下的棄子。不知道已經僵硬變冷的特別行動小隊隊員們聽到這番對話後會是什麼心情。

    「狗的責任就是看家護院，這是他們應該做的，是否出色可不能看這個。」靜靠沙發隱藏在黑影中的人絲毫不掩飾他的輕蔑。不過老人對他出言侮辱自己的屬下無動於衷，相反眼神中透露著一抹難以掩蓋的狂熱。那狂熱源於對某物的極度渴求，如同垂死之人對生的渴望。

    「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給我列一份名單，將國防部，公安處以及軍隊同時掌握在手中的感覺一定很棒，呵呵呵……」沙發上的人興奮地將手杖舞出一個花。

    「我明白您的意思，雖然我那些只知道享樂的同僚都是些廢物蠢材，但如果他們也蒙受日神的恩澤，那俱樂部的事便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不過在那之前，您能否……能否讓我……」老人深深吞嚥了一下口水，粗大的喉結上下移動，手指顫抖眼中的狂熱更甚。

    「哦，我知道了你現在一定很渴吧？」陰影中的男人站起身緩步走到辦公桌前，百葉窗縫中鑽出的一條條紅色暖光排列整齊地灑在他的黑禮服上，如金色的梯子。男人摘下白手套，伸出一根手指朝向老人。

    老人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手忙腳亂地爬上辦公桌，像狗一樣跪在桌上眼睛直直盯著男人的手指。嘩啦……他似乎聽見水在流動的聲音，不過那不是水而是男人手指中流動的血液。老人抬起頭看著隱藏在陰影中的那張抹著厚重黑白兩色油彩的人，他絲毫不掩飾高高揚起的嘴角上展示出的蔑視，鄙夷。不過他還是在老人乞求的目光中說出了那句老人期盼已久的話：「既然如此，那就獎賞你一滴死河之水好了。」

    他的手指驀然出現一條紅線，紅線上擠出點點微笑的紅色最後在老人近乎瘋狂的目光中，彙集凝聚成一滴血無聲落在那張貪婪的嘴中。昔日公安處最鐵血強硬的特動科頭目，此刻如一條老狗貪婪地允*吸著男人的手指。

    「感謝您的恩賜，男爵大人……」